正文 和自己相遇 — 五、真正醜陋的人，是我(1)

时间仍在流转，就这麽来到了高二下。

身旁的人在耳边吱吱喳喳，裴育瑾看似认真在附应，实际上早已呈现半放空状态。忽地，身旁的人搭上了他的肩，他回过神，抬起眸，映入眼的恰好是一抹从眼前走过的纤细身影，他挥动扫帚的手不经意的停顿了下。

升上高中後，裴育瑾和于诺被划分到不同的班级。虽然班级不同，但教室仍在同一楼，相隔几间的距离。

「裴，你一定交过女朋友吧？」

耳边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裴育瑾的目光转而落在一旁的人身上，只见身旁的人露出诡异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令人匪夷所思的神采。

连个眉头也没皱起，他淡然地回道，「没交过。」

语落，他不着痕迹的往旁挪移，佯装认真的将脚边的碎屑扫进畚斗内，而那只本搭在他肩上的手也因为他的移动而落下。

朱可楷没发现裴育瑾刻意的举动，整个注意力都落在他刚刚的话，忍不住激动的嚷嚷，「屁啦？你唬我的吧？」

「我骗你干麽？」他扯唇一笑，不禁感到好笑。

见他这麽笃定，朱可楷低咒出声，随即失望的说，「我想说你看起来很会，一定经验很丰富。想不到我看错你了！」

闻言，裴育瑾落在地面的目光黯下，停格了几秒，「什麽意思啊？」他轻快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出他那一瞬的异常。

朱可楷左顾右盼了下，又靠近了他，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就我有几个朋友都有经验了啊……我最近跟我女友进展不错，想说差不多可以直奔本垒了。」

说到後来，语气中也透露出一丝雀跃。

但突如其然的话题令裴育瑾瞪大了眼，仅仅一秒的时间便歛了下，他将畚斗塞到对方手里，「认真扫地比较实在。」探了朱可楷一眼，他无奈，「你知道下午还有考试吗？还有时间和精力想这些？」

对方毫不领请，将畚斗闲置在一边，义正词严的说，「考试归考试，该有的人生经验还是要有的！」

见裴育瑾仍面无表情，朱可楷好奇的问，「讲真的你不想试试看吗？我听说……很舒服，会有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喉咙一乾，他继续挥动扫把，「……无所谓吧。」

「再装，男人都一个样啦！」

「懒得理你。」他瞥了对方一眼，收起扫具，迈步往教室走去。

距离教室几步的距离，于诺和她的同学正好迎面而来。

此时的裴育瑾心绪有些恍惚，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手上扫把棍子碰到了一人的小腿，细微的碰撞声响起，他回神，直觉道歉，但道完歉後才发现对方是于诺。

于诺愣了下，神色一慌，又摇了摇头，小声的回道，「没关系。」

近在眼前的距离，裴育瑾有些失神，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话题影响了他，他感到耳根一热。

在那种难受感蔓延的更广以前，他猛然後退了一大步，于诺的神色透出疑惑，但因为身旁的人拉住自己的手腕，她没多细想，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便从他身旁走过。

胸口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躁动，令他感到呼吸也有些吃力。

陌生的、让人不安的，正蠢蠢欲动。

一如既往的校园死角，一如既往的在福利社後方，就连在他面前的人也是一如既往。

不同的是，他们已经不是国中生了。

雾气飘散在空中，三个人嘴里呼出的雾气集结成一团雾。

忽而想起早晨的交谈，他转而问起身旁的两人，「你们有做过吗？」

话一出，其他两个少年一脸惊愕。若不是恰好菸刚夹回指尖，他们一定双双被呛死。

虽然他的话中没有明显透露出什麽字眼，但同样是男生哪里不知道他话里明确的意思。

廖韬一脸不敢置信，「你怎麽会问这种问题？」

他吐出一口气，轻笑，「单纯想问问。」

「这个年纪很少有……性经验吧？」郑杰汉面有难色，搔了搔头，「倒是有自己解决过。」

少年们在谈论到这样的话题，皆露出微妙的表情，唯独开口的那人一脸平淡。

「没有对象要怎麽做。」郑杰汉丢下菸蒂，想到自己母胎单身了快十七年，心里就涌起一股怨气，忿忿不平的踩熄菸蒂。

廖韬此时已恢复以往的淡然，吐出了几口雾气，看向他，「你呢？想试？」

「不知道。」裴育瑾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流露出嘲讽，「但我倒是很好奇……那是什麽感觉。」

「要试也要有喜欢的对象可以做。」郑杰汉叹了一口气。

关键字入耳，他的眼神闪过了迷惑，「喜欢，是指要有爱吗？」

「不然你……？」

他扯唇自嘲一笑，「我不相信这世上存在爱，也不相信我会喜欢上谁。」

下一秒，郑杰汉吐出一句让他诧异的话，「你对于诺不是那种感情吗？」

「小诺？」裴育瑾一怔，心脏一紧，但反应过来的下秒他马上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却参杂一丝慌乱，「不可能，也不可以。」

那样坚决强硬的态度令其他俩人一诧，面面相觑，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裴育瑾未察觉到两人的异样，重新将菸蒂放入口中，用力的呼吸了一口，肺部升起一股闷痛的感觉，也盖过了刚才那一瞬异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