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雪無孀 — 6

夏天即将来到,新生的花苞完美绽放,植物们欣欣向荣,将整个山林添了一份青翠的绿意,四周一片生机盎然。因为他们在山上,这个时节并不会显的炙热难耐,反而既温暖又舒适;山林之中的野兽感受到天气的转变,开始祟动,偶而会听到猛兽的咆哮。

但,这个温暖的时节,蚊虫肆意,一团又一团黑色乌云在林中狂窜,是令人最为头痛的问题。

「唉哟!小腿好痒啊!」桩魄抛下手中的长棍,弯腰狂搔背蚊蚋叮咬的地方。「欧!我的脖子…我的背…唉呀!痒死了!」

桩魄鼓起白嫩的双颊,白皙的皮肤上,冒起了一粒粒红肿。

「是啊!超难受的。」平尾附和。他挥手拍开攻击他的小虫,「但根本就没办法。」

几只蚊子飞向无孀,无孀赶紧甩了甩头以赶走蚊子,她用发圈竖起的黑发因为不断的甩动而有些松脱杂乱。「这样根本就没办法专心练习嘛!」

慕容緍皱起眉头,用铁扇搧走小黑蚊後,开始帮自己搧风。

就算被干扰的严重,他们还是不敢随意打死蚊子。前几天平尾随手打死了一只飞落在他手臂上的虫子,每想到片刻後,竟然浮出了一大块红肿,又痛又痒,甚至有扩散的趋势。原来恰好那只虫子的表皮有些微毒素,在被打烂後渗透出来。那块红肿在抹过草药後,久久才回复。

幸运的是,那只虫子只有微毒,若是一只有强烈毒性的虫,那麽平尾必死无疑。所以当虫子攻击他们时,也只有动手驱赶。

「真是的,忘记拿香茅了。」香茅是一种散发着浓浓香气的草。人们闻着觉得神清气爽、它的香味直冲脑门,但对蚊虫们来说,那股味道真是作呕、完全不会想靠近。无孀叹口气,「唉!我想我先回去拿好了。你们先练习吧!忍受一下,等等就舒服了。」

「也只能这样了。」桩魄再度拿起长棍。「緍!跟我对打!」

「好。」慕容緍将他的铁扇放在一旁。「给我一只长棍。」

无孀沿着原本的路径走了回去,这是一条唯一通到林间空地的小路。十几尺高的原木将其他区域占领,粗壮的根在地底层层交错,地面因隆起而窒碍难行。树与树之间只有两、三人可以勉强一起通过的空间,蜘蛛网却张狂的阻碍了少许的空间。

这条小路只有少许的根浮出地面,因多年的踩踏,路面显得异常平坦。老叶早已腐败成黑咖啡色融入土攘,只剩一些因风力吹落的深绿树叶轻拂在地。身旁一望无垠的树木间,此时阳光洒透,深绿青绿间染上了一层金黄,偶尔几只禽鸟飞越,神圣而美丽—似乎追寻着金光、穿过层层树木,将会找到新的世界。

眼前出现了被高大的树包围的小道馆,本来红色了屋檐早已褪色道无法看清原本的色彩;墙壁出现了裂缝、白色的成了乳黄色甚至出现斑斓的黑色;屋顶上积了厚厚的落叶;窗棂多腐朽脱落。

无孀咬起下唇,定睛看到了一窗已脱落的窗棂,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室内弥漫着浓浓的香茅香,几乎看不到黑蚊冲撞。这里是其他学生的房间。闯空房似乎不太好,但…没关系啦!大家此刻都在武峰堂练武中。无孀扯着脸皮苦笑。

无孀走出房门,沿着房门号码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她、桩魄、平尾、慕容緍睡同一间房。比较好掌握彼此动态一起练习、习惯对方。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想到要和慕容緍朝夕暮楚,脸都羞红了,怎麽可能定的下心观察对方?但事实总不如预期,没有所谓的粉红泡泡,緍依旧冷峻面对,甚至到了晚上室内还充斥着男性汗臭。当然,她一个大女孩,必须拥有一个隔绝的单人床铺,其他三位先生就可怜的挤一挤了。

无孀拿起挂在窗上的四个葫芦,里面塞满了新鲜的香茅,马上香味冲进鼻腔。翻了翻床边,顺便拿起了青绿的药膏。

无孀出了房门,本要沿原路出去。但一出去,他就听到她爹爹浑厚的声音—也就是雪道长—和多道陌生的声音对话着。

「那麽要约在何时?」一道陌生的声音笑着问,那是个温文儒雅的嗓音。

「…在十天後好了。」雪道长沉吟了一回儿。

「哈哈哈!本尊必定赴约!就让本尊看看,还有哪家的弟子有本事赢过本尊的!」粗旷的嗓音大笑着,语音间带着揶揄的味道。

一个沙哑的男音语带不屑:「哼!何等狂妄之人?比赛尚未开始,便如此笃定?小心您的弟子一上场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什麽?」一掌重重拍在木桌:「啪!」接着是杯盘碰撞的声音。「有本事现在来单挑好吧!」粗旷的声音吼道。

沙哑的男音再次哼道:「定力如此不足,想必弟子也是一般。」

无孀听到重重踩踏地板的声音。

「唉!好了好了!」嗓音温文儒雅的男子出言劝合,「别吵了!越吵感情越浓。」

「嗯?!」无孀似乎想像到粗旷男子横眉竖眼的表情。

「呵呵!」嗓音温文儒雅的男子乾笑道。「好了!在下将定期带子弟们赴约!」

「哼!」「哼!」沙哑和粗旷同时吐出重重一口气。

听到椅子摩擦地板的刺耳声,脚步声迈向门口。无孀马上拔腿奔跑,跳出别人房间破旧的窗棂,跑回林间空地。

一路上,四个葫芦不断地撞击。无孀回想着刚刚的对话,片刻後就回到了林间空地。

无孀微喘将三个香气逼人的葫芦地给其他三人,本来又要直冲的蚊虫立刻掉头就走。

「谢谢。」慕容緍接过後挂上了脖子。无孀发现慕容緍褪掉了汗湿的上衣,结实的肌肉失去了衣服的遮蔽,反射着汗水的光芒。墨绿的头发早已湿透,竖立在空中的头发有些相黏,颜色变得更加的深沉,几乎看不出墨绿。刀削般的脸沾满了汗水,睫毛上似乎也附着着几滴水珠,脸颊因红润而微微柔化了刚毅的脸庞。

无孀又感觉脸颊开始发烫。吞了吞口水,勉强望向平尾。

「无孀,你怎麽那麽慢?明明路程很近的。」平尾拱起单肩,用袖子抹了抹额间的汗。

「是啊!孀孀。」桩魄皱起眉头,用乌黑的眼眸望向她,「真是害我担心死了,我刚刚还在和平尾讨论你是不是被大猩猩抓走了。」

「哈哈…」无孀乾笑。「我刚刚听到雪道长似乎在和其他道馆的道长讨论比赛的事情。但奇怪的事,我记得比武大赛是在明年,可是他们刚刚在订一个新的日期—在十天後。」

「什麽?怎麽可能?」平尾语带不信。「比武大赛四年一次是不变的规定,怎麽一下就改了呢?」

「可能是练习。」慕容緍说。他手摀着手臂,食指和中指微微搓着皮肤,那里有被蚊子叮的痕迹。

「对,很有可能…不!一定是的。」无孀马上结束这个不确定的话题,话锋一转:「慕容师兄,你被蚊子叮的地方是不是很痒?」

慕容緍皱着眉说:「的确蛮痒的。」

无孀扫过他身上,他身上有着几颗小红肿,而且有一颗包长在非常非常靠近乳头的位子。无孀闭了闭眼睛,咬牙问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擦药?」

慕容緍顿了顿:「其实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我是说背後。」无孀掏出青绿药膏,笑着说。

「好吧。」

平尾脱掉了上衣,指着他几颗红肿,「我也被叮了好多包,无孀,也可以帮我擦吗?」

「你找魄帮你擦好了。」无孀对着桩魄说:「你可以帮他擦吗?」

桩魄扬起可爱的笑容:「可以呀!」伸手接住抛过来的药膏,对平尾说:「转过来,背对我。」

平尾看了看满面春风的无孀,再看看一脸天真烂漫的桩魄,无奈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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