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昨晚喝的酒不多,清醒了也只是轻微的头疼。

不过问题更大的是,窗边那个没什么表情的女人,和,他用被子掩盖住的……

床边乱七八糟的场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秦风也不想再去回想。

但记忆中的迷乱却不停地刺激他,冰凉的吐息似乎近在耳旁。

还有女人美丽的胴体,依稀可见大腿上奢靡的痕迹,其他地方却意外地干干净净。

反倒是他自己,咬痕遍布手臂、肩膀,脖颈也隐隐的疼。

而且,在分析了当前状况后,身体的热度还没散去,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张了张嘴,"渴……"

声音破碎且零落。

秦风苍白面颊上那抹火烧云一样的红更加明显了。

乐玉凉向上理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刚洗完澡,头发没吹干,湿哒哒地贴着脊背,偶尔结成水珠,顺着背沟向下滑去。

由此引发了男人不好的联想。

秦风几乎快把自己嘴唇咬破了。

乐玉凉倒了杯水回来递给他,坐在床边穿了内衣,套了件长长的T恤,回头看着秦风。

他尽量小口地喝着,时不时抬眼观察一下乐玉凉。

又是这副表情。乐玉凉垂眼,淡淡地呼了口气。

干净,乖巧,带着点涉世未深的清冷。

但是,目光,动作,细节的神态又给她完全相反的印象。

仿佛无法被污染的纯黑。

注意到对方不自然的坐姿,乐玉凉忽然笑了。

一直悄悄关注她的秦风只觉后背一冷,赶紧把杯子还给乐玉凉,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她随意地把杯子扔在地毯上,然后掰开秦风并着的腿,倾身向前与他进行了一个绵长的吻。

还没冷静完全,现在又精神满满了的小秦风抵在了乐玉凉小腹处,愉快的打了个招呼。

灵魂在拒绝,身体却很诚实的秦风少年:……

化身妖精的女人温柔地安抚着他贪婪的欲望,呼吸都染着甜腻。

被发丝和睫毛遮挡住不透一丝亮光的黑瞳,其中夹杂的感情——叫他难以自控地沉沦。

"我来……帮帮你吧?"

~~~

仅仅是被手照顾了一下的秦风按捺着自己心里无缘无故的空落落,站在浴室里任由冷水冲刷。

冷静冷静冷静。

本对男女情爱和性没什么兴趣,最多也就是幻想一下在将来遇到了真命天女,然后谈恋爱结婚生子,循序渐进地展开每一步。

从没想过找炮友的秦风,他聪明的大脑此刻一团乱麻。

占据他大部分心神的——是那嫣红嘴角勾起的弧度。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

他把头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企图平复自己来由不明的慌乱与恐惧。

十分钟后。

秦风和顶着一个红眼圈的唐仁在转角处相遇了。

"你、你的,眼——"

"唉!这个就别管了!我带你办件大案去!"唐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配合着那颗大金牙,怎么看怎么傻。

~~~

房间里又安静了。

她拉上了窗帘。

昏暗的环境更让人舒适自在,乐玉凉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酸软的身体发出了放松的声音。

没有事情做。

不想码字的作家小姐闭上眼想着未完的结局和下部作品的大纲。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睡了三个小时。

她随意地拿冰箱里的吐司填了填肚子,打开平板码存稿。

网络写手的死宅生活。

刚开始状态良好,按照预想的情节顺利发展下去,行云流水般构成文章。

但时间过去,她渐渐没那么专注,耳边突然出现的笑声让她精神一恍惚。

秦风。

——雪白的屏幕上出现了这两个字。

估计是头发没干就睡着了导致的脑瘫。

乐玉凉想着,翻身下床,赤脚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盒脱脂牛奶,插上吸管,边喝着边坐了回去。

按了删除键后,她合上了平板。

"为什么……"

时间好像变长了。

呼气的声音在昏暗中格外清晰。

该做什么呢?

~~~

在陪唐仁"诈骗"老年人之后,秦风意识到自己的表舅是个只会吹牛和耍小聪明的骗子侦探。

看着趴在金店玻璃柜上给女房东挑礼物的唐仁,秦风的忍耐度几乎到达极限。

皱着眉第二次把钱借给唐仁,转身就走出了金店大门,他打了车,唐仁连忙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唉!别生气啊!"他陪笑到,见秦风倚着车门一言不发,不肯和他多说一句话的样子,转脸讷讷地小声说到,"银不大,脾气不小……"

秦风知道再和唐仁交谈也是自找没趣,便不去听他,看着窗外电影般播放的风景,忽然想起了与之相似的一幕。

就在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同样坐在出租车上,一样的安静,却是和现在的尴尬不一样的气氛。

那是一种平淡的温馨,空气里都泛着清甜味。

他眼角余光瞥见什么,扭头去看。

只见女人撑着脸,发丝随风亲吻脸庞,苍白的皮肤、微扬的红唇在暖光下显出一阵虚幻的温柔。

让人……

忍不住去揣测,是什么使她露出笑容。

他的心脏不可思议地变得柔软,心绪的不耐与厌烦也似乎一瞬被安抚了。

他决定和表舅谈谈。

"我最恨骗子。"

唐仁一抖。

"你是侦探?"

这不是个问题,里面夹带的讽刺与责备唐仁却好像一点也听不懂,他心虚道,"如假包换!"

"买链子是、是为了破案?"

"当然啦!"

"不是为了你那女房东过生日?"

"你怎么叽道?!"

"你日历贴、贴墙上呢!我早上洗完澡,去换、换衣服的时候看到的。"

"不系,我说你大早上洗什么澡?"

"关、关你屁事儿!"他借看风景的动作挡住自己烧红的脸,"接我叫了别人,打牌去了吧!"

"我靠!你又叽到!"

"昨天在酒吧,我看见你眼睛里都是血丝,指甲里都是泥垢,尤其是右手,左手被烟熏黄,但你用右手抽烟,裤子右腿比左腿脏,裤腿被磨得发亮,这些特征组合在一起只能产生一个行为——打麻将!"

唐仁咽了口口水,故作镇定,"我平时还系有很多案叽的啦。"

"比如?"秦风冷冷地开口。

"调查西踪人口啦。"

"找猫狗。"

"跟踪嫌疑犯啦。"

"抓小三。"

"押送重要物资啦。"

"送快递!"

"你怎么什么都几道!"

"你柜子上那些案例都是中文的。"

"靠!过目不忘啊!"

"哼。你的眼睛是从缝里偷看别人洗澡给烫的吧。"

唐仁表情复杂。

"变态。"

唐仁有点想哭。

他叹口气,"……反正也就六天了,你讨厌我就少看我,我再陪你六天,算交差了。……明天就带你去看大皇宫。"

秦风不信任地扫了他一眼,"你说的,别、别再骗我。"

"唉,一定一定。"

难缠的小屁孩。唐仁心想。

他眼珠一转,"虽然我打牌没来接你,但你不系抱得美人归了吗?这要不要感谢我?"

思及女人如名般凉薄的眼神、表情,甚至呼吸的温度,秦风一愣,"我、我、我……感谢你个头啊!"

"年轻人别害羞啊,要大胆追求啊!"

"我又……不喜欢她。"

不过,只是有些大人间的交集。

于她那种人来说,大概也是这样。

这样最好。

唐仁忽然严肃起来,"哎!这话说的,到时候要打脸的。"

"烦死了!"

表面各种傲娇的秦风少年,一下车迈着长腿快走了几步,老老实实地站在了某人门前,在表舅猥琐的目光洗礼下,克制着力道敲了敲门。

他将这归为不可抗力。

颓废的女人一下午什么都没干,听见门铃,从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去开门。

没想到门没锁,他推门就直接进来了。

她没处作力,贫血导致眼前一黑就向前要跪地上去,幸亏被人搂住了。

秦风环着她的腰,热气往脸上冲,温软触感和淡淡香味惹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思考。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停止呼吸。

但是意外的,并不讨厌。

他下意识紧了紧手臂,原先有些恼火的质问"为什么不关门",被笨拙的舌头变成了僵硬的一句蠢话——起码后来他那么认为。

"晚、晚上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风简直想捂脸。

被按在怀里不能动弹的乐玉凉心思飘远,发现身高差距不小,力气差距也有点大,悲伤到说不出话来。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忽的有个二百五在门外不怀好意地喊到,"秦风你今天还回不回来?我给你留道门缝!"

门内两个人都笑了。

乐玉凉扶着秦风手臂站稳,抬头望见对方露出的两颗洁白虎牙,心里发痒。

秦风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情,收住笑,颇严肃地问到,"你怎么不锁门呢?"

"啊?"乐玉凉一愣,没缓过神。

秦风固执地又问了一遍。

"忘了。"她说不出理由来,于是就随口应了。

没锁就没锁,还问为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下,下次记得锁。"秦风想了想又补充到,"这样很不安全。"

"好。"推开暗暗护着她的手臂,乐玉凉在心底笑了下。

年纪不大,心思却多。

暖心的孩子。

秦风握住了被碰到的手腕,还带着点凉意。

丝丝的,穿透皮肤,通过血液流通,密密麻麻地缠绕住了心脏。

他隐含痛苦地呼出一口气。

无法解释这痛苦的由来,他只能从混乱的大脑搜寻出一个勉强合理的说法。

"他骗我。"

乐玉凉想都不要想就知道那个"他"是谁,看见秦风有些委屈的模样,她安慰道,"他这人就那样,没啥本事又死要面子,不过本质是个好人,没什么心机的。"

秦风还是低着头站在那。

"过来。"大姐姐说到,除了在床上,她很少那么温柔。

"嗯、哦。"他同手同脚地迈出了第一步。

秦风:…………

意识到这个之后,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了红色,像是朝阳初升时天空的颜色。

长这么大第一次犯这种错,还是在、在……她面前……

年轻人眼角都闪着羞愤的泪光。

及时转头装作看风景的体贴大姐姐努力憋住笑。

"他怎么骗你了?"

这个问题早就不重要了。

"他说、说带我去办案。"

"你喜欢侦探?"

这个问题早已知道答案。

"喜、喜欢!"

"哦?喜欢什么样的?"

"都、都喜欢。埃德加·爱伦·坡、东野圭吾、阿加莎·克里斯蒂、柯南·道尔……阿加莎的东方特快列车和柯南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是最精彩的,不过,白夜行的构思也是——对不起,我太兴奋了。"想到坐在身边的人可能听不明白,他急急地刹住了话头。

然后望见女人眼里的笑意像冬日里阳光下晶莹的冰一样浅浅地融开。

有人说下垂眼看上去会很温柔,但是她的眼睛,总是显得很冷淡。

似乎所有事物都无法进入她的世界。

只有到这一刻,墨色的瞳眸里倒映着他影子。

他,闯入了那个隔绝之地。

秦风才理解到温柔的概念及其可怕的动人之处。

轻而易举地破开了他所有的防备。

想吻她。

"没关系,我也喜欢这些的。你可以随便说。"

说是这样说,秦风却再吐不出一个字眼了。

乐玉凉把发丝顺到耳后,"最近在看什么呢?"

"《戏剧性死亡》……生、生、生石写的。"

"生生生石?"

他直直望着她嘴角恶作剧的弧度,张开的嘴唇和里面狡猾的舌。

想吻她。

"生石。"他说到,把手虚虚地拢在她肩上,将落未落。

"秦风!你小子到底回不回来睡啊?"唐仁在门口煞风景地喊到。

"来,来了!"秦风猛的抽回手,有些心虚地站了起来。

"秦风。"乐玉凉念出他的名字,"有东西忘拿了。"

秦风下意识回头反驳,"我没——"

"啾~"

"好了,乖孩子,快回去吧。"她摆摆手,坐回床上悠哉地从床头柜子里拿了本书读了起来。

秦风注意到那里面摆着很多书,各式各样的封面按照颜色深浅放的整整齐齐。

他无暇注意。

嘴唇上余留的温度也是淡淡的。

他指尖触摸着,无法思考的情况持续到经过玄关,一只手停在了门上。

秦风一激灵,从愣神状态脱离,转头大步地走回了房间,半条腿搭在床边,抓住沉迷在书里的乐玉凉的肩膀,并不用力。

她懵懵懂懂的,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她认为的小绵羊软糖以完全侵略的姿态抓住了。

唇舌相抵、交缠。

"唔……秦、嗯……"

秦风才明白控制一个人有多简单,他夺取她的呼吸,在时间暂停的那一秒感受她因自己而沾染的热度,欣赏她因自己而绽放的媚意。

尽管不舍,他还是在意犹未尽地舔舔她嘴角后,转身快步走了。

要不是差点撞上墙,他脚步几乎要飘起来。

"你怎么这么慢?"唐仁坏笑着揶揄,意义所指。

"有、有东西忘拿了……"秦风反手挡在嘴边,闷闷地回答到。

"你有拿东西进去吗?"

"嗯、嗯。"

房间里大姐姐头发乱糟糟的,嘴唇亮晶晶的,脸红扑扑的,气喘吁吁。

软在自己的床上。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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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用爪机码字,所以不能回复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你们留下评论,我真的好高兴。

抱住挨个亲亲。

谢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