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醫情未了 (正文完結) — 番外(7)：於公論私的兩難
「所以，她希望你回去接任院长？还是董事长？」姚典娜大概可以猜到些许端倪。
原是三年前董事会及院长改选，朱习菈就希望杜鑫评接下苏综合医院的院长之位，只是被他无声敷衍地推拖掉，朱习菈的母亲才拜托顾院长接任。这次，医院面临另一波危机，想必杜鑫评是再难推迟。
「她希望我接任院长，还有，也带你一起回去，她明年打算再开耳鼻喉科。」杜鑫评说。
果然，就如姚典娜所想。更甚者，在这医师人力吃紧的节骨眼，朱习菈还期待杜鑫评带着她一起回去苏综合医院。这麽一来，他俩若要考虑结婚後的住所时，也就混入了更多复杂的因素。
「她知道我们要准备结婚了？」姚典娜转过身，赧然地问。
他和他前妻之间的关系，她从来未曾细问。他们的离婚，到底是因为她的关系，抑或是朱习菈怀了别人的孩子，总感觉那纠葛的细节是个尴尬的话题。
比起那个苏综合医院的千金孙女，而今在一个地区医院已然是领导高层运筹帷幄的CEO，自己却不过是安身於别人手中，带兵冲锋陷阵的女战士。如何比较，自己都是相形失色。
杜鑫评了然的轻声笑开，贴上胸膛的温热，抚上她微突的小肚，「呵呵，你以为还有谁会不知道吗？你答应嫁给我的那刻，我简直迫不及待要昭告天下。」
「少来，你又贫嘴，肉麻兮兮！」姚典娜噘起下唇，双颊酝染一片绯红。就算知道他就爱这麽着贫嘴灌她迷汤，对於现下忐忑不安的心情，却仍还是相当受用。
「欸？这样还不能撩到你吗？哇！这麽冷酷的女神是怎麽被我追到的呀，我看来绝对是三辈子烧了好香，真是佩服我自己。」
「好啦好啦！输给你，你真是向来没一句正经的。」她认输地啐笑。
「你知道我以上每一句都是正经的，而且真心诚意。」他连忙举手发誓。
如果这样真心诚意的迷汤，能够每天听上一回，也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即便一辈子待在小小的小镇医院，过着简朴清淡的生活，都很值得。
「其实，朱习菈知道你怀孕，也知道我们准备要结婚了，所以昨天一见到我，就搬了一堆东西到我车上叫我带回。」杜鑫评目色一闪，一骨碌翻身下床，从门口旁提过来两个大袋子。
「甚麽东西？」姚典娜好奇地坐起身。
「一辆娃娃推车、安全座椅、还有这两大袋孕妇装和宝宝衣服。」杜鑫评一边解释，一边从提袋里抓出一件可爱的白色露背小礼服，「她说以前刚怀孕时，还不知道男孩女孩的时候，就买了一堆东西，想要生个小公主，结果没想到是个男孩，还皮得不得了。这些用不到的，就全部留给我们，看看能不能物尽其用罗！」
杜鑫评将小礼服拎在身前，兴致勃勃地对着床上的姚典娜展示，澎澎的裙摆，镶着一朵朵淡雅的玫瑰花，不难想像穿着在小女娃的身上，该会有多可爱。
「我也还不知道呀，搞不好也是男生，像你一样的皮蛋。」姚典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男人这辈子，八成都盼着得到个前世情人好好疼爱是吧？但想必传统观念的杜妈妈，会比较希望抱个男孙来传宗接代。而经历过一次负向经验的她，只希望能够顺利平安生下健康的宝宝。
「对了，还有一盒妊娠霜礼盒，她说这牌子好用，还特地托朋友从日本帮她带回来一盒，要给你的。」放下小礼服，杜鑫评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礼盒，递到她眼前。
这品牌她大略也曾耳闻过，价格不便宜的母婴用品。粉红花圈淡雅的标志，熨烫心底细细暖意，捻出微微酸涩的内疚。姚典娜拿起来瞧了几眼又放下，无法理解朱习菈这样的对她示好，到底是为了甚麽，她本以为她对朱习菈来说，会是个碍事且碍眼的存在。
难不成，就为了希望她能和杜鑫评一起回去，帮忙撑下苏综合医院的大局。少许表面上的利诱，换她掌控下的一世太平。
只是这样想，感觉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失了气度。或许，一切都自己多想了。
「下次你若回去，我也跟你回去一趟，探望一下苏阿姨，也好当面谢谢……习菈。」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如此宽宏的雅量可以尽释前嫌，但至少，微笑接受别人释出的善意，会比战战兢兢猜忌别人的用心容易得多。
「那你……打算回去接任院长吗？」她最在意的，还是他的心思、他的决定。
杜鑫评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面前，慎重地将她的手握入他的掌心，「你在哪里，我的心就在哪里，我怎麽可能丢下你和小孩在这里，自己跑回去接任院长呢？」
没有一丝刻意装模作样讨好的气氛，她知道他是认真地在应答这个问题，可毕竟撇开责任关系，名利权势确实也是一个吸引人的诱因。她疑惑地问：「有机会接任一个外科综合医院的院长，难道你不想吗？」
他的表情顿了顿，骤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生平无大志吗？如果我想接这职位，早在三年前就接了。」那眼里闪烁着星星的笑靥，像是个纯真的孩子。
「说的也是。」她点头也跟着笑了，「只是，你妈现在还住在老家，难道你不会担心？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回你老家的话，你接任苏综合的院长，我来帮忙设立耳鼻喉科，其实也没甚麽不好。还有，你不是也担心我在这里生产，偏乡的产科医疗设备和人员都不够完善。说实在，我更担心的是万一孩子有甚麽事，小儿科是否能够应付得来。如果回去你的老家，至少邻近的产儿科资源都比较充裕，遇到任何危急的状况，医学中心也在三十分钟路程以内。」
大概就是因为感受到朱习菈的友善，让她真的开始专心考虑与杜鑫评一同回去老家的好处。人与人之间的排斥与隔阂，有时候常常陷入第一印象的迷思，这样的迷思，却不见得是个事实，就像她以往对朱习菈的感觉，也该好好重新评价才是。
「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修长的十指，包覆住她纤细的手，放在他的鼻前，「如果你希望留在这里，那我们当然就继续留在这里，你如果想走，我也会和你一起同进退。」
十多年的聚散离合，辗转磨去年少轻狂的冲动和脾气，现在的他，绝对清楚自己要的是甚麽。除此之外，他也很清楚他们是在何处，又重新找回曾经遗失的感情，「只是，如果我们两个一走，这样对王院长可能就会非常抱歉，还有这里的病人……」
两人一同递上离职单，对於这小乡镇的医疗资源，势必又一大流失。於公论私，都同样令人难以抉择。
一阵饥肠辘辘的鼓噪声，卷起反胃的恶腻感，姚典娜掩起嘴，脸色胀红皱起眉。看来该是肚子里的小家伙饿过头，不甘寂寞地出声抗议了。
「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再慢慢讨论，先起来吃午餐吧？我回来的路上去买了你喜欢吃的猪脚和鲜鱼汤，等我帮你热热。」
「可是我现在有点恶心不舒服，不想吃猪脚，我想喝点热热的鱼汤，宝宝想吃鱼。」
有人宠着、有人心疼，可以耍耍赖、撒撒娇，就让怀孕时期身心的煎熬，舒缓了许多。未来的问题，就等填饱肚子再说。
不过，有时候老天爷却总爱严苛地丢来一个又一个考验，姚典娜在第一孕期唐氏症筛检，竟呈现阳性结果。
虽说高龄产妇本来就有较高风险，但是过去那麽多高龄案例都生下平安健康的宝宝，怎麽都没心理准备自己可能会碰上。
「不会真的那麽……」适走出妇产科门诊外，一滴清泪便从姚典娜脸颊直直坠落。
杜鑫评搂住她的肩，深吸了一口气：「第一孕期筛检出现假阳性的机率也不低，回去医学中心，找范雅宁约时间做羊膜穿刺检查吧。」
***********************************************
这番外好像一不小心就越写越多，牵涉到些许前传《女办：违纪的战争》未完全解决的心结，彗心还是决定把想说的故事说完(考虑将番外并入正文章节)。在这里会适时约略交代前尘往事，如有兴趣的朋友，也欢迎移驾隔壁棚详阅故事。非常非常感谢读者及文友们的支持！
去年有一个西雅图带回来的限定星巴克纪念杯因故没有送出去，我再想要不要再来开一个有奖徵答，不知读者朋友是否会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