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暖的透着树叶,洒在空气中,略往上看,觉得空气闪亮亮的。
左初雪狼狈不堪,缩在地上颤抖着,头上的鲜花及装饰皆散落在地,乌丝透着光垂下,她摀着左手手臂,鲜血顺着袖摆滴落在地,地上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花蕊,她脸色苍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如幻身负重伤,衣服多处渗血,甚至有见骨的伤痕,嘴角呛着血,拿着刀护在左初雪身侧,瞥见奔跑而至的李然,喃喃的喊了声将军,便晕了过去。
李然接过如幻,将她交给身旁的随从,吩咐他即刻将她送医,顺便请大夫。
「不要过来!」看到接近的李然,左初雪尖叫,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在地上摸着,捡到一只簪子,失了神,抖着手指着李然。
「初雪?」李然手足无措的看着左初雪,她这是没了意识,只剩本能反应?她方才经历了什麽?李然看着失魂的左初雪,万分心疼紧张,又不知从何下手。
随即而至的左秋铭、风襄众人,脸色难看的看着这场面。
「给我搜!」风襄此时也惊觉事情的严重性,不是左夏禾追出去吗?人呢?方才几刻的时间里发生了什麽事情?
「雪儿。」左秋铭脱下衣服,打算替左初雪披上,才刚靠近,左初雪又颤抖着後退。
「走开……」左初雪眼神涣散的说。
「没事。」在左秋铭替左初雪披上外袍的同时,刺痛。
左初雪拿簪子朝左秋铭刺过去,他的暗卫及时阻止,还是擦过了手臂。
「没事。」左秋铭将左初雪拥入怀,左初雪身子颤了颤。
「雪儿是我,没事。」左秋铭小心翼翼地搂着左初雪,轻轻地说。
「…秋…铭…?」左初雪这时身子一震。
「是我,没事了,我在。」
「呜呜呜……」左秋铭抱起哭哭啼啼的左初雪。
「唐婵。」一个妙龄女子从暗处跳出,年纪轻轻眼神充满了狠戾,垂着头听令的时候,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扫过左初雪。
「婵儿知道,抓人。」她的声音很沙哑,像个年迈的老妇,暗处蠢蠢欲动,在接到指示後,数到黑影窜出。
「婵姊,找到左大少了。」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在少女身前跪下请示。
「恩?」
「被人打晕丢在彩云院。」唐婵眉梢皱了一下……彩云院何处是也,便是左府里歌妓、艺妓、舞妓的府宅,大少爷怎麽会在那儿昏去……。
「不管他,给我活捉那人。」少女冷哼一声。
「是。」
唐婵紧握了拳头,有点烦躁,少爷是真的生气了,虽说是自己的姊姊,但是少爷的态度未免超乎姊的之情了……唐婵,你在想甚麽!少爷的心思岂是你能猜测的,只要记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少爷的敌人就是唐婵的敌人,那个不知好歹的大胆恶徒,唐婵必定将他抓至少爷面前,生不如死的折磨他。
「那ㄚ环醒了吗?」风襄抿了一口茶,悠哉地问。
这里也只有他能如此事不关己的优闲喝茶,左夏禾苦恼的回想,却只记得自己追没几步突然一阵晕眩,再来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再次醒来入眼的是愤怒的胞弟,还有李然激动地询问自己做了什麽,又为什麽会衣衫不整的倒在彩云院。他自己也不知道呀,倒是左初雪怎麽会受创又昏厥了?问秋铭或是李然都被恶狠狠地瞪,风襄则是哈哈乾笑,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
李然寸步不离左初雪的床铺,这里是左府,刚刚了解了一下状况,这不是第一次左初雪以及宅院的暗卫都被调离,这明显是针对左初雪的,是谁想要害左初雪,而且有那个权力调虎离山?
左秋铭皱着眉头站在床边,这是初雪第二次遇难了,第一次对方没得逞是顾忌她身边的那个窃贼吧,根据自己上次调查的结果,矛头都指向…这次也是一样吗?
「是。」左府的管事恭敬的回答。
「叫她过来。」
「风王爷、李将军、大少爷、三少爷。」如幻面无血色的跪在地上。
「说。」左夏禾坐在正位,看见这ㄚ环身上的伤时,吓了一跳,这ㄚ环不是左初雪身边的随身侍女,怎麽会伤成那样?
「小姐她知道大少爷是来责罚她的,就要奴婢扛着她逃跑。小姐本来打算往老爷的宅院去,後想起老爷今日上早朝,要奴婢往以沫阁。此时,约五个黑衣人窜出,我与小姐看情势不对,打算逃,无奈那五人并非等闲之辈,不一会儿我们被围住,如幻没用,一个不小心让小姐受伤了,他们绝对是想杀人灭口……咳,都怪如幻技不如人,死命护着小姐,还是让小姐受到惊吓,接着李将军出现,如幻便眼前黑了一片。」
「雪儿她…」左秋铭颤抖着,心里有底,但听到证实还是无法接受。
「左初雪可有被玷污?」风襄冷冷的撇了如幻一眼,问。
「没有,那些人的目的是要小姐的命,还好李将军即时出现,否则後果,奴婢不敢想。」如幻冷冷地看着风襄,他想要害小姐吗?为何他一个外人是第一个确认这件事情的人?如幻静静地观察这几个人的反应,慢慢地去想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刺客抓到了,但是都以服毒自尽,你可否来确认?」左夏禾回过神来後,严肃的说,看似询问,实则不容抗拒。
「是。」如幻点头。
被领到一个房间,地上躺着五具黑衣人的屍体,不过,这不是,不太对劲。
回到大厅後,如幻无言的回望着李然,他是自己目前肯定不会害小姐的人,大少爷看小姐不顺眼,暗中手脚也不少;三少爷心系小姐但是事关利益,谁也不敢肯定;风王爷虽然没有直接嫌疑,但是要打击他的对手冷渊,小姐出事无疑不是个好法子。李然为人正直,心思单纯,自己目前只相信他。
「怎麽了吗?」李然被如幻看的不自在,尴尬的问。
「这似乎不是那五人。」如幻跪下,俯身叩首。
「此话怎讲?」左夏禾眉梢跳了跳,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那五人虽皆蒙面,但一人在与小姐对峙中,脸颊被小姐用簪子划伤,还打了小姐巴掌,这五人的脸却都毫发无伤。」如幻冷冷地陈述,这事情果然不单纯!
「继续搜。」左秋铭气的拳头紧握,对着外头的暗卫大喊。
「没用的,他们很熟悉地形,似乎还有人接应,一定逃之夭夭了。」风襄叹气,虽然事不关己,但他毕竟出现在这里,所以也派出了人力去追查。
「在下好奇的是,为何附近完全无人察觉异样前往查看?」虽然知道是被调走的,李然刻意提出来发问,他要知道,是谁做的。
「今日当值的是谁的人?」左秋铭脸色难看的问,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李将军开口问了,就必须给他个合理的交代。
「报告三少,是夫人那边的人。」管事唯唯诺诺的回覆。
「住口!」左夏禾愤怒的提起那个管事的衣领。
「属下不敢。」管事叹了一口气,说。
「你被谁买通了?居然敢含血喷人!」左夏禾将管事丢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他。
「大哥!」左秋铭拉住左夏禾的臂膀,阻止他即将踢过去的ㄧ脚。
「只不定是左初雪自导自演的也指不定!」左夏禾甩开左秋铭,冷冷的哼。
「砰!」
一道白色的身影掠到左夏禾身前,迅雷不急掩耳地赏了他肚子一个拳头,来者便是冷渊,今日一袭白衣衬的他仙姿飘渺,脸上挂着微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冷渊冷笑着,目光冷冽。
「冷渊!」泥马的,一个太师又不是练武的,怎麽拳头那麽痛?左夏禾抱着肚子,内脏的疼痛感让他额间冒下冷汗。
「啪!」冷渊轻笑,扬手又搧了左夏禾右脸。
「你敢打我?」左夏禾重心不稳的往旁挪了几步,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摀着脸,表情甚是痛苦扭曲,又极为愤怒,他抽空瞥了李然一眼,後者却若有所思盯着地面,这家伙挡的住得吧?居然让着冷渊对他动手。
「我为什麽不敢?」冷渊很是奇怪的摊着手。
在大家安静了好一会儿,左秋铭率先开口,向前几步,却心有余悸的保持距离,对着冷渊拱手,看上去挺疼的样子,他可不想被揍。
「冷大人…」
「左大人正在跟左夫人问话了,我是你的话,会赶紧去跪在门口求情。」他刚说完,被冷冷地瞪了一眼,左秋铭就拎着衣摆跑了,果然还是个乳臭未乾的小鬼。
「好一个左初雪!好一个冷渊!」左夏禾呸了一下,在风襄的搀扶之下也往左夫人的庭院方向移动,风襄没有发言,想来是担心方才怀疑自己未过门妻子的贞洁被算帐吧?李然也在风襄眼神的示意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走了。
冷渊攥紧手中的纸条,当他接到左初雪出事时,盛怒到捏碎了一个杯子,是谁那麽大胆?随即路上又收到风襄开口怀疑左初雪的贞洁,他更是想杀人!不管这家伙跟这件事有无干系,他绝对想趁机间开他的左家的关系,对他而言这肯定是个好的契机。
「过奖。」冷渊对着左夏禾的背影冷笑,本以为他是个有一番见解青年,却没想到如此没用,家事都昏庸不公,平不定了,何以论天下?
「冷大人。」如幻毕恭毕敬的对冷渊拱手。
「你家小姐呢?」冷渊看了一眼如幻,倒是忠心,可实力不够保护她。
「在房里睡着。」
「我去瞧瞧。」冷渊语毕便往外走,他一开始是想直接去左初雪闺房的,却接到抓到人的线报,想看这些愚民如何处理,没想到果真是一堆庸才。
凭他们的本事找不出原因?这件事情有做的滴水不漏?又或者是,心知肚明的不敢往那里查。真正下手的那些人他已经绑一绑丢给左玄之了,想来他会给他一个交待的,不管是给他,还是给他逝去的二夫人。
「冷大人且慢。」如幻在他身後出声。
「何事?」他没有回首。
「小姐情绪不稳,又受了伤,需要修养,您先请回。」
「哪里受伤?」他的线报是说受点小伤来着?
「左手手臂,那一刀本来是要刺进小姐心脏的,若不是小姐反应快……」
「……」本来是要刺穿她心脏的?冷渊加快脚步,这女人可不能还没嫁给他就死了!
「冷大人!」如幻踉跄了一步,昏厥。
暗处一个碧绿衣裳的青年接住她,面无表情的抱着她离去。
当冷渊到琼姿院时,奇怪的是如幻已躺在外厢的床上睡着,她怎麽比他还快到琼姿院?就她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被打成伤痕累累的别脚功夫,他没那麽天真认为这个侍女快他一步回房间休息,他冷笑了一声。
「冷大人…」眼睛肿成跟金鱼一样的粉衣少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在床边向他问好。
「先出去。」
「可是……」如梦看着笑盈盈的冷渊,再看看依旧昏迷的左初雪,想起小姐之前叮嘱的男女有别。
「出去。」
「怕您非礼小姐呀…」如梦喃喃自语。
「嗯?」冷渊扶了扶额,我有饥渴到对一个不醒人事还受伤的女子下手?我的形象是这样的吗!
「小姐说男女孤处一室,与礼不符。」被冷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吓到,如梦扯了扯袖子,抖着身体,这个冷大人好恐怖,小姐真可怜,居然要跟这样的人结为夫妻。
「未来的夫婿便无此规定。」冷渊注意到如梦的颤抖,退了一步。这家伙的侍女跟别人的侍女也不同,别的侍女抢着对他示好,哪像她这两个侍女,跟主人一样脑袋不知道装些什麽去了。
「是吗?」如梦偏着头回想小姐的教诲,想不起来小姐有没有说未婚夫可以。
「如幻昏倒在外间,你不去看看?」碍事。
「如幻!」如梦一个惊呼便跑了出去,冷渊随手关上门,上了门栓。
冷渊走到床边,见左初雪的左衣袖红斑点点,想然是已包紮却还是渗着血,心底刺痛一下,好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儿现在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皱着眉还冒着冷汗。照理说被刺杀这事挺常见的,为何对象是她,他便如此焦躁、盛怒?嗯……是担心她有个万一,牵制左玄之这事会破局吧!
「怎麽虚弱成这模样了,为夫好心疼。」冷渊摩娑着左初雪没有血色的唇瓣,发现床上的人儿抖了一下,嘴角上勾。
「心都揪了呢~」冷渊的食指描绘着左初雪的唇瓣,由嘴角勾勒至脸庞,她是在装睡?还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呢?
「谁…?」左初雪皱着眉梢,未张开眼眸,是熟悉的声音,可是是谁呢?
「雪儿。」冷渊摸着她的脸畔,轻唤。
「啊!」冷狐狸?该死,他怎麽在我房间!
「这麽有精神,想来是死不了的。」见左初雪弹了起来,厌恶的看着他,他心情愉悦的揶揄她。
「冷狐狸?呜…」下意识的伸出手指他,左手不但举不起来还痛的要死,她脑海忆起刺杀的片段,愣了一下,如幻呢?
「受了伤就安份点。」冷渊看着左衣袖被鲜血染红,双手压着左初雪肩膀,将她压制在床板上,表情冷峻。
「如幻呢?」左初雪挣扎徒劳,这冷渊看起来弱不经风,力气还挺大的。
「一个侍女而已。」这女人居然伤口裂了也要管下人的死活,真叫人火大。
「她在哪!」左初雪咬牙狠狠朝冷渊踢了一脚,冷渊措手不及被踢中了下腹,闷哼一声,她赶紧跳起来往外跑,她有抓准角度,应该没伤着他的重点吧。
「她在外厢休息,人无大碍。」该死的女人,他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往回扯。
「你又怎麽在这?」左初雪重心不稳的跌坐回床上,不满的瞪着冷渊。
「心爱的女子受伤,怎麽可能不来?」冷渊半弯腰,表情怜惜的抚上左初雪的脸蛋,後者露出厌恶的表情,他见状反倒是嘴角上扬,对方见他如此反应垮了脸。
「也真是苦了你。」
「嗯?」他有些可惜的盯着被拍掉的手,方才的触感挺好的。
「话说,你知道是谁想杀我吗?」左初雪眼珠子一转,这冷渊消息挺灵通的,问他看看好了,她想知道是谁想要她的命。
「不怕了?」
「怕。」怎麽可能不怕?被人拿刀砍这事,如果她没穿越一辈子也不一定会遇到一次,这才穿来没多久,就差点死了。死了也不晓得是回去未来,还是到地府去投胎,还是又莫名其妙穿一次?
「这样就不怕了。」冷渊很自然的在她床畔坐下,轻轻的给她一个怀抱,无视她厌恶的眼神。
「你演给谁看?」这妖孽的男人,他特有的馨香扑鼻,温暖的怀抱让她心神不宁,这一切都是假的,清醒点!她晃了晃头,往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真是不可爱的女人。」冷渊松开手,望向还沾着口水的肩膀,这女人是狗吗?
「我为何要让你觉得可爱?让着点。」左初雪看着冷渊还有齿痕的衣服,有点愧疚,但是看到他挑眉那张妖孽的脸,就有点不爽,用右手推了推他,反倒被握住手贴在他的心房上。我靠,这货太会撩妹了。
「是左夫人下的手。」
「就猜是她!」左初雪抽回自己的手,之前有猜想过是不是大娘,可总想她没偏激到那麽蠢,想不到真是她。
「你不是吓得三魂六魄都飞了吗?」
「一开始看到刀…难免嘛,出生那麽久,第一次被刀刃相向,本姑娘一个弱女子当然吓惨了。」左初雪蜷起身子抱着膝盖,将下巴靠在膝盖上,表情却不是担心害怕,而是无辜的眨着大眼。
「现在倒是看不出来。」
「要你管!」吐了吐舌头,这冷狐狸真讨人厌。
「为夫心疼的很。」冷渊突然又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很是怜惜的抚着她的背。
「你又抽什麽风?」这家伙今天也吃太多豆腐了吧!不怕吃撑了吗!
「雪儿。」顺着声音看过去,漂亮爹爹皱着眉向她这走了过来。
「爹爹!」她推开冷渊,对漂亮爹爹张开双手,她需要换换口味平复一下。
「还疼吗?」左玄之并没有抱她,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疼呀~疼死我了。」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袖染了一大片血,方才跟冷渊互动不怎麽疼,怎麽这下又疼起来了?
「不疼不疼,爹爹秀秀。」左玄之轻叹,轻轻抱了一下左初雪,拍了拍她的背。
「……」冷渊冷冷的瞪着左玄之。
「冷大人动作挺迅速的。」左玄之感到一股恶寒,松开手,回身对冷渊笑了笑。
「事关冷某的雪儿,必须的。」
「雪儿,你要爹爹如何处置?」左玄之又叹了一口气。
「她不能死,对吧?」左玄之叹了好几口气,想必这事挺为难的,那大娘的後台肯定是漂亮爹爹有所顾忌的…她也不好为难这便宜爹爹。
「……」冷渊无言的看着左初雪,她这是打算?
「那就算了~我也不要她没诚意的道歉,离我远些便可。」左初雪讪讪的笑着。
「爹不会再让她对你动手。」左玄之慎重的保证,对於一个因忌妒而疯了的女人,又有何用呢?她既然敢出手,不就是容不下她,不就是认定了左玄之拿她没则。
「希望如此。」左初雪浅浅的笑着,这个是非之地还是早点离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