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後的再見 — 第三章 最重要的小事10
「她说没有。」他自动忽略後面那句话，问：「你们有证据吗？」
严珍校长和教官两人面面相觑，过了半天，教官解释这只是校园最近冒出来的传闻，真实性尚待查证云云。
「为了这种没经过查证的谣言把我叫到教官室，你们是不是太无聊了点？」
严珍校长勉强地笑笑：「顾同学，用不着这样讲话吧，你什麽时候学得这麽叛逆，这麽没礼貌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目瞪口呆，几分钟後才反应过来——
顾凯风是在替我辩解吗？
一阵暖意在心里涌动，有点感动。
如果我做出委屈万分的模样，按照少女漫画的套路，他是不是该帅气地拉着我走开？
显然二次元和三次元是两个世界，顾凯风表情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下节课还有考试」就扬长离去，留下众人呆愣在原地。
严珍校长的脸色黑了一层，气无处发，於是数落了我好一阵子，我并非无法反驳，只是还在纠结「顾凯风是真心替我讲话还是纯粹不想被牵连」这个问题，以致於脸上表情显得麻木不仁，严珍校长终於感到自说自话的独角戏挺没意思，交代教官要好好惩治这些顽劣的学生後，踩着高跟鞋喀噔喀噔也走了。
我想「顽劣的学生」应该不包括成绩好的学生，怎麽看顾凯风的态度都比我还差劲啊！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教官感叹，试图延续之前的话题，「先不说昨天的事，最近这阵子学生之间传闻你抽菸喝酒搞援交，你知道吗？」
「教官，我是冤枉的，她们造谣。」我跳了起来。
「唔，这样说吧，你虽然爱闹事了点，但教官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教官说：「不过万事皆有起因，没事人家干麽编造谣言？」
我思索了一下，到底谁在造谣中伤我呢？
「总之，这些事还是得让家长知道，不过这次我不找你爸了，你爸就只知道包庇你，我要找你妈。」
教官翻开学生资料册，找到妈妈的手机号码，正要拨的时候，我突然大叫：「教官等等，我妈妈换手机号码了。」
「是吗？」教官并不相信我，拨了过去，电话转语音，家里电话也没人接。
教官瞪我一眼，「把你妈妈的手机号码给我。」
按下我背出的一连串号码，电话顺利接通，教官按下扩音，说：「喂，您好，请问是陶太太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略带不自然的尖细女嗓传来，「…………是呀。请问什麽事呢？」
「事情是这样的…………」教官流畅无比地告完了御状。
「我相信陶陶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是是是，我们会多加注意女儿的言行，让您费心了……。」
一阵客套的对答之後，教官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
见我低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十分愧疚的样子，他不耐烦地赶我离开，「站在这里干麽？还不快回去上课。」
回到教室，方霏第一个冲过来，「吓死我了，教官突然打给我，幸好我反应快，马上就猜到你向教官报了我的手机号码当作你妈的电话。」
知我者，方霏也。
「谢啦。」我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拿出一包乖乖赏她，「对了，那些造谣的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曹雅妮那群人干的。」
「曹雅妮是谁？」
「就是朱祥义的小三啊，她大概是因为上次被打想要报复，才会四处造谣，而且昨天你在福利社偷可乐的事，也是她去告发的。」方霏面露愧疚，「陶霸，不好意思，连累到你了。」
「别说连累，是那群女的皮痒欠教训。」我扭扭脖子，掰掰手指，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那群女生嘴巴实在太臭了，竟然到处说我们在援交，陶霸，这次一定要撕烂她们的嘴！」怡君义愤填膺卷起衣袖。
淑芬也附和：「对，撕烂她们的嘴！」
＊
根据线报，学校後门小巷子新开了间网咖，这几名大嘴女放学後常在那里厮混打电动钓凯子。
放学後，我们潜伏在网咖外，方霏递来一根菸，「陶霸，请用。」
「谢谢，我不抽菸。」
「我知道啦，只是拿着菸比较有架式。」
有道理，我将菸装腔作势夹在手指上，摆出大姊头的姿态。
一群女生穿着短得不能再短的校裙、画着与年龄不符的大浓妆风骚地出现，我用鞋底碾熄了菸蒂，不屑地说：「啧啧，真是一群狐狸精。」
「狐狸精」这三个字触痛方霏的隐痛，她立刻冲过去抓住其中一个女生的衣领，疯了一样扑上去就是一阵厮打。
「曹雅妮，你招惹我男人被我教训得不够，现在又到处嚼人舌根，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方霏那副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的样子，拦都拦不住。
其他女生哪管什麽义气，早就吓得鸟兽散。
方霏摆明公报私仇，我、怡君和淑芬完全无用武之地，待她发泄得差不多，我才略微惊恐地发话：「方霏，『校霸』的头衔让给你好了！」
临走之前，我很认真地蹲下去跟趴倒在地上的曹雅妮说：「学妹，以後不要抢人男友、不要诬陷别人、不要乱嚼舌根，江湖险恶，不然你会一次又一次被人修理的。」
「呜呜呜……」鼻青脸肿的女生泣不成声，「我会记住你，我一定要报复回去……」
怎麽最近记住我的人越来越多了啊？
我皱皱眉，脑海滑过一个名字，一抬头，在漫天的金黄色光线中望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牵着自行车的熟悉身影。
不知他站在角落看了多久，眼神深邃得教人看不透，唇角微微上扬，含着淡淡的笑意。
「果然是校霸，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看见你和人打架。」
还真是有缘啊，我暗自撇了撇嘴，想到他在教官室替我讲话，心顿时柔软了半截，但碍於方霏、怡君、淑芬三人在旁眼巴巴盯着，只能气势凶猛向他哼了声：「警告你，少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