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把訊息傳給記憶中的你 — 第四章 改變與背後的陰影(三)

大部分的学生一到了愉快地放学时间，并不会立刻回家，大多数的人会选择和朋友一起逛街、或在某个地方打发时间。

梨夜走在河堤上望着有许多学生，从远方的大马路进入商店街。

刚才陪子琴回到家中，现在在回程的路上看到商店街挤满许多人，这让梨夜心中产生犹豫，停下脚步。那条商店街是一定要经过的，可是梨夜不喜欢和人挤来挤去的感觉，附近没有小路、捷径，如果等人群散去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

梨夜环视四周，寻找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地点……

「……？」

河堤下方的篮球场，刚好有一名少年在拼命的投篮，经过的路人只是钦佩少年有如此运动家精神。

但梨夜却觉得少年像是为了忘记讨厌的事情，才如此投入。

会这样想，是因为梨夜每次到了体育课，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虽说最近情况有好转，一切就像泡沫一样不会持久，她还是保持在体育课单独练习的习惯。

渐渐地视线完全被投篮的身影吸住，梨夜确认周遭没有认识、或同校的学生後，走下通往篮球场的楼梯。

双脚站在柔软的草皮上，篮球碰碰碰的投篮声清楚地在耳边响起，当梨夜走到篮球场旁边观望，认清少年的模样，她没发现自己的心脏无意间重重地跳了一下。

黑色短发被汗水弄得有些湿露，在校园时满脸愉快的笑脸，现在只是认真看着眼前的篮框。

程涟继续掷出手中的篮球，篮球打到板框弹到地板。

在地上跳跳的篮球滚到梨夜的脚边，程涟顺着球的方位注意到梨夜。

他什麽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走到篮球场旁的长椅，从书包拿出毛巾擦乾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梨夜自然而然地走到身边问道：「发生什麽事了吗？」

「……」

程涟一脸无力地紧抿双唇，静静地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把放在长椅的外套绑到腰上，水壶收进书包。终於梨夜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她从书包随便拿出一本课本，准备用力砸往程涟的头顶――

「――！」

程涟在梨夜出手前，抓住她的课本：「不管怎麽样，请你把手中的凶器收起来，就算那只是薄薄的书。砸到头会很痛的。」

「那你就不要无视我嘛！在班上被人无视就算了，如果连你也这样……」

生气与悲伤的情绪交杂在梨夜的心里，她如同哀求的呼叫在眼角挤出小小的泪珠。程涟睁大双眼惊讶地盯着梨夜，接着愧疚地伸手触摸她的头，跟之前几次一样梨夜完全没有反抗。

不一会儿，梨夜那不满的情绪终於平静，梨夜坐在长椅，程涟满脸尴尬的站在长椅旁运球。

「那个……刚才并没有无视你的意思，只是发生了很多事，又想到自己立场什麽都不能出手帮忙有点着急。」

梨夜知道程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学校的霸凌，程涟曾经说过相信梨夜没问题，又为只能在一旁观看的自己觉得没用，大概处於旁观的程涟有看到不少她没察觉的事。因此不想被梨夜看见急躁不安的样子。

「其实帮不帮忙那些都无所谓，至少有一个人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会待在身边，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听完这句话，程涟突然停止不动，手中的篮球滚到草丛，整个人直接蹲到地上，一脸头痛地扶着额头，还小声地碎碎念：「……真的是只要跟你有关，我就很难控制自己了。」

程涟再次抬头看着梨夜，从裤子的口袋拿出一张纸条。

「今天发生太多事，结果忘记把这个放到你的柜子。」

「这样啊……」

梨夜接下纸条，因为不是在学校她当场开启阅读内容。

『褚梨夜：

我知道你最近情况好转，目前还是没什麽多余的心情去思考感情。

但自从告白过了半个月，在这段期间你都没有表明过对於我的看法，跟当初说的一样没有要马上交往，或者考虑我们之间的事。不过我也是普通的一个男孩子，会非常在意自己心上人的想法。

希望你能说一下对我到底有什麽看法？

程涟』

读完後梨夜才後悔，看到如同情书般的内容，她喉咙开始乾涩的说不出话。

确实如同内容所说，梨夜从没向程涟表明过对他的想法，因为梨夜到现在都还有点不相信有人喜欢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有什麽优点很吸引人，就算目前已经与程涟之间拉近距离。

她心里的某处，还是认定一切都只是幻觉。

梨夜深吸一口气调整心中的杂乱，之後看着程涟道：「在回家写答覆之前，你先说一下究竟喜欢我的什麽地方？」

「如果只是写在纸张就算了，你真的要我现在说？」

「嗯。」

「真的？你不会像告白那次逃跑？」

「你一直没说原因，到现在还有点不相信。现在的传纸条也比较接近朋友聊天，我们又不是真的朋友，所以想做确认。在得到答案前，我不会离开。」

程涟深吸气，站起身体。手背触碰脸颊後，坚定地看着梨夜的双眼。

「我觉得你夹起头发的样子很可爱。」

「――！」

「放下头发时候很漂亮，有气质。看似安静冷淡，实际上对人总是很自然又温柔。为人善良、单纯的地方也很吸引。其实之前生我的闷气、刚才有点气哭的样子也很可爱，个性表情比想像中丰富。还有一个理由，但我希望你能自己想起来……」

说到这里程涟渐渐停下，因为梨夜用双手摀住整个脸颊，把低下头。

梨夜已经被不少大人赞美过，但从没有男生会这样赞美，如果是同学称赞她都会当玩笑话无视。可是程涟说的每句话进入耳中，完全无法忽视，不知为何全身的温度还越升越高。

「……我知道了……不用说了。」

「为什麽反而是你觉得丢脸？」

梨夜摀着双颊抬头，自暴自弃地道：「没办法嘛！从没有男生跟我告白、或称赞，国小时每个男生都说我暴力，害得一天到晚想的就是努力不想输！也认为自己一点都不像普通女孩子！」

「我倒觉得你比我周遭的女生，还更像普通的少女。」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其他原因，程涟毫不掩饰的这句话让梨夜觉得整个人简直要烧起来了。

「我、我要先回家了！」

这是梨夜自告白後觉得第二次丢脸的想逃跑，她拿着书包离开篮球场，全力冲上河堤走往归家的商店街。

「不小心恶作剧过头了……不过她脸红成那样，应该是多少有在意我。」

程涟拿起自己的书包，嘴角露出打从心里的笑容，望着梨夜离开的方向一阵子後，转身去捡滚到草丛的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