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小说《六月》60-70

以人性穿越政治的高墙

电影小说2016.版(连载中)

60.军长办公室

胡军长对喝茶很有研究,随身带着一套精美的紫砂茶具。正在为托盘上的两只茶杯冲茶。

张大校把刚收到的信封拆开,看到六岁儿子的照片嘴角现出会心微笑。

「瞧,这是我儿子。」他把手中的照片递给胡军长看。

照片上的孩子戴着件鸭舌帽坐在生日蛋糕前向镜头现出天真的笑脸。

「多大年纪了?」胡军长接过照片问。

「刚满六岁。明年上小学了。」

「挺帅的。」

「他母亲说这个儿子最喜欢玩具枪,他母亲为他买了好几种不同类型的枪,有手枪、冲锋枪、水枪、还有小气枪。都买穷了。」他看了看信说。

「有其父所以有其子。将来必定也是个带兵的。」

「我也没想那麽多。孩子将来长大了可能会有自己的想法。」

胡军长:「来,嚐一口。」他端起茶先呷了一囗,品味道:「这是云南带过来的普洱老茶。还可以。」

「老实讲,我对茶没什麽研究。无论什麽茶我喝起来都感到差不多。」

「原来是茶盲。哈哈,以後有什麽新茶旧茶都不要预你了。」

「真的,跟我说茶经就是对牛弹琴。我觉得可乐还对口味。」张大校边说边勿论呷了口茶。

「哈哈......」胡军长失笑起来。

这时抬头的电话响了。

张大校接听:「军长办公室......什麽?」脸色凝重起来「......立即送往军医院不许误。」

「什麽情况?」胡军长明白有事发生了也紧张起来。

「李进明中了枪。」

「有生命危险吗?」

「昏迷了,流了不少血。」

「你立即到医院去看一下,看完就回来。」

张大校带了两个卫兵急匆匆出门赶往医院。

吉普车风驰电掣般在医院门前停下发出剌耳的急刹车声。车还没停稳张大校立即跳下车往里走,身後紧跟了个持冲锋枪的卫兵。

吉普车驶往旁边的停车场泊位。

手术室门外。

墙上的时钟指着五点四十八分多一点。

程江正坐在长椅上焦急地等结果。有点焦躁,把军帽除下眉头深锁抹了一下额,坐不住站了起来。

这时张大校带着卫兵到了。

「情况怎麽样?」张大校冲口而出。

旁边的护仕示意他小声点。

程江看到大校来了立即把军帽戴好。敬了个礼。

「手术还没做完。据X光照片看到子弹留在心脏傍很危险。」

「知道什麽人开枪吗?」大校问。

「当时周围的人很多,也不知道子弹由那儿打来。」程江用报告情况的口吻答。

「......广场的情况很复杂,什麽人都有。什麽事也可能发生。」大校语调义意深长。

手术终於结束了。门开处,手术医生走出来一脸沮丧。

「子弹取出来了,但伤及了心脏。他救不活了。」

走廊里一片死寂,没人作声。

程江牙关紧咬闭上了眼睛。忍不住抽泣了一下。

张大校带着卫兵匆匆离去。

61.

夕阳的余晖在民主女神像的火炬上染了抹金黄。

纪念碑前正举行着一个记者招待会。

百多名中外记者云集,珍妮与素慧也夹在人丛中聆听。

广场的副总指挥黎禄正宣读一份声明:

「我们广场指挥部与北高联、外高联三方面经过恊商联合发表一份声明:监於目前的局面已到了一个紧急关头,学运发展已处於一种非常悲哀的境地。目前的政府已失去了对话的资格。我们希望恢复对话,但政府必须答应四点:『一,撤销戒严令;二,撤回军队;三,保证不秋後算账:四,实现新闻、出版自由。』只有政府答应以上要求我们才与政府对话。今後我们仍坚守广场进行各种和平形式的斗争,同时发动更广大的同学参加到这场运动中来......」

广场上空吹过来的风一片清凉掀动着珍妮与素慧的秀发,俩人也漾漾在对学运未来的祈盼。

62.

弯弯的月挂在了纪念碑的上空。一队临时组成的广场学生男女合唱团已齐集在纪念碑前围了个半圆。今晚他们要举行一场特别的演唱会来向广场英雄致敬。

章建背上背着手风琴看了看碗表。

碗表指着九点半。

素慧与珍妮远远地走来了。

章建看到,对两个男女主唱说:「来了,我们开始吧。用歌声来欢迎她。」

悠扬的手风琴声拉响了歌曲《明天会更好》的前奏。

女高音领唱: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男中音: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过不停」

群声合唱: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激昂的歌声在广场上空荡漾。也迅即引来了几佰学生。

「那是我们学院声乐糸的女高音与男中音,章建真有辨法。」

素慧一早知道今晚的晚会是专为珍妮而设的,所以听到歌声响起来便扯着珍妮快步走来。

珍妮开头还以为只有章建一人,看到一队合唱的也觉得惊奇。珍妮本来就喜欢热闹,看到这麽多人心里也高兴起来。

两人来到面前找了个地方坐下。

章建向俩人点头以示打招呼。

歌声营造出来的气氛感染了现场所有人。一曲完了围观的数佰学生报以热烈的掌声令晚会达到了高潮。

「谢谢大家的掌声,谢谢大家。」章建谦道「我还要感谢北京音乐学院的麦素慧同学,她邀请到了他们声乐糸的女高音林薇与男中音梁明中两位同学出席,也向全体合唱团的同学表示感谢!」

「原来背後你才是搞手。」珍妮明白了悄声对素慧说。

「哎,今天晚上你是主角,明白吗?」

「不明白。」珍妮知道是怎麽回事後赌气说。

「现在我要向大家介绍我们的广场英雄,林珍妮同学。她就是装甲车女孩。」章建指了指珍妮。

珍妮左右看了看。

「起来吧,向大家打声招呼。」素慧说。

珍妮唯有腼腆地站起来向周围的人鞠了一躬。全场立即爆发了热烈而长久的掌声。

「我是香港来的学生,是个基督徒。是信仰的力量令我敢於面对强权而站在公义一方,也体现了我们广场和平与非暴力的原则。谢谢大家。」珍妮说。

「让我们再次用掌声向我们的英雄致敬。」章建带头又鼓起掌来。

数佰学生掌声经久不息。

「现在我演奏一支宗教音乐向林珍妮同学致意,也是履行我对她的承诺。」章建说。

观众中立即有人发出嘘声:「你什麽时候向人家山盟海誓了?」

「不要误会。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她挡装甲车的时候我也在现场,事後很多记者围着她。我看到她的情绪不稳所以当时就替她帮档了一下。後来我们聊了一会,她知道我懂拉手风琴,她主动提出想听我拉手风琴,我应承了。所以现在履行承诺。」

「啊,原来这样。你真有一手呀!」那人还是调笑起来。

许多学生也同时发出了哄笑。

珍妮对这样轻松自由的气氛很受落,咬住下唇忍住笑。

「好了,我已坦白交待过了,请大家原谅。现在我要演奏的曲目是巴赫的《圣母颂》。请大家欣赏。」

章建先向珍妮鞠了一躬。他养了养情绪全情投入,然後灵巧的手指开始弹奏出第一个音符......

那温暖而深情的旋律打动了所有人的心。珍妮第一次听到由手风琴演奏出来的《圣母颂》感到挺新鲜,对章建的演奏瞪着惊奇的眼睛。

旋律飘上了纪念碑的尖顶、飘过了与民主女神像相望的天安门城楼、飘过了广场上星光幽幽的夜空......

63.香港後巷大排档

报纸头版大字:「装甲车女孩用爱化解暴力」

阿明坐在餐桌旁,端详着相中的珍妮瞪着难以置信的眼光。

文字下印了一张5x7寸的相片。相中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珍妮蒙眼咬着红玫瑰举着《圣经》面向来势凶凶车身冒着火头的装甲车祈祷。

他全神贯注读完了内文报导。

「女娃的精魂?」他喃喃自语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哗,这张相成了世界头条新闻。」隣台一位五十开外的廋削男子摇着二郎腿瞪大眼呆叫。

「香港女孩?难以置信。」另一人说。

「据说是一位业余摄影师拍到的。那位摄影师是谁倒成了谜。」

「据说摄影师是位长发姑娘,她免费让全世界的传媒刋发却不收钱。真难得。」

餐桌间你一言我一语,相片成了茶客们的早餐话题。

64.北京

程江躺在走廊一角盯着天花板默不作声。

周围的士兵也知道了噩耗所以都心情沉重默然不语。

程江独白:「如果探身出去灭火的是我,中枪的就不是李进明。开枪的是什麽人?张大校说得对,这不是一场爱国民主运动。是一群暴民。或许李进明也说得对,学运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胡军长也说得对,军队没有民主可言,我们只有服从......」

程江胡思乱想了一通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困得闭上了眼。

65.张大校的卧室

大校伏在灯下正给爱人写着一封信(独白):

......张勇的生日照片拍得不错,胡军长还赞他帅。後天我要正式上战场了。我们要面对的将是另一场战役,是我军从没遭遇过的。我们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无辜的人民。只有待对方出手以後才能作出判断,这样更增加了危险性。暴徒们手中的武器面对我们强大的部队虽然微不足道,但这场运动背後的影响力才是令人真正担心的地方。我们是共和国的第二代,与共和国的命运血脉相连。我们有承担起作为共和国卫士的责任。学运的参与者是第三代,他们受到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的影响,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运动。罪魁祸首就是胡耀邦赵紫阳一伙,这是党内两条路线的斗争。在党的历史上,这种你死我活的路线斗争并不陌生。我军坚决站在以邓小平同志为首的党中央周围,对反革命暴乱坚决打击毫不手软。请放心。

今天有个战土被冷枪打死了。我见过他,挺可爱的。前天他还向两个女服务员吹口哨调情,但今天下午却永远离开了我们。战士们内心的愤怒不能以笔墨形容。代我告诉张勇,爸爸看到他的照片了。很可爱。

最後我还想谈一下面对今天席卷全国的学运心中产生的疑问。这些疑问我只能对你说,在公开场合我只字都不敢提。相信你能理解。在这世界上我唯一的知音只有你了。

党的路线斗争难道就只有无情打击你死我活吗?持不同政见与观点就是阶级敌人吗?

以後有时间我们要好好聊聊......。

66.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日)

「......百年前宁静的一个夜

巨变前夕的深夜里

枪炮声敲碎了宁静的夜

四面楚歌是姑息的剑

多少年炮声仍隆隆

多少年又是多少年」

人民英雄纪念碑那儿传过来一群人的合唱声。领唱的其中一人正是歌曲的作者侯德健。四位北京知名知识人今天在这儿宣布了「绝食抗议」支持学生运动。另外三人分别是刘晓波、高新与周舵。

歌曲唱完後刘晓波宣读了他们一份《六二绝食宣言》:

「我们绝食!我们抗议!我们呼吁!我们忏悔!」

「我们不是寻找死亡,我们寻找真的生命.......」

67.北京日报社门前(日)

在报社的铁栅拦门外,门上横挂了一幅大字标语:

「中国记者的耻辱-只有五天的新闻自由(5.15-5.19)」

一个臂缠红袖章手拿手提扩音器的学生在几个同学协助下领着大家向铁门里喊口号:「抗议北京日报歪曲报导!抗议官媒抹黑学运!」

周围有过千学生聚集,呐喊声震耳。几个学生围成一大圈将早堆在地上的报纸烧了起来。

有人将一张张报纸投进火堆。

报社是三层高的红砖楼房,一半的窗囗都打开了。聚了不少的人欣喜探头观望,看来都是记者与编辑。由他们的神态看来只差没有报以掌声支持。

拿扩音器的学生故意向楼上看的人喊话:「你们中许多人都曾参加过游行,报导的观点与角度只是领导的决定。我们理解......」

68.军长办公室

两张辨公桌临时拼合起来的枱面上摊开了一张街道图。胡军长、张大校,还有三个特别行动队的军人,四个不同连队的队长围坐在一齐正研究进占天安门广场的方案。

「这是西长安街,也是路障最多的地方。这是木樨地,也是满布路障。这是建国门立交桥。这是三元路立交桥。这是西单路口。这些地方都是进占广场的要塞。」胡军长边在地图上做记号边作出指示:

「我们的路线将会沿西长安街长驱直进。用坦克开路,先把路障推倒。紧跟其後的是装甲车。然後是步兵。预计我们的部队将会吸引最大量围堵的民众,所以肩上的担子很重。但这样可以减轻其它兄弟部队进占广场的压力。何存友同志的狙击手负责把那些领头的打掉。所有拍照的、摄录的、非法采访的格杀勿论。」

「明白。」何存友砍钉截铁回答。

「中央军委考虑到实际情况,进占广场的时间也推後了。但凌晨一点是最後期限。」张大校补充说。

「战士持枪上剌刀。但只有空枪,起吓唬作用。只有特动队才有子弹。中央已定性,这是场反革命暴乱。特动队有特权,可以枪杀任何看不顺眼的人。特动队由张大校指挥。把队员名单给我一份。」

「基本上都是共产党员。只有程江是预备党员。」张大校将其中一份名单交给了胡军长。

「谁是他的介绍人?」

「李进明。」

大家听到李进明的名字後都沉默起来。

胡军长由烟包抖了支烟出来叨了,点起火轻吸了半口。

他待大家情绪稍缓後严肃说:「要再强调一次,这是场反革命暴乱。要将这个讯息传达给每位战士。特动队还有一个特别任务。为了防止军心不稳,所有临阵叛离者就地正法。明白吗?」

「明白!」三名特动队的队长也严肃地答。

「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四号凌晨一点是进占广场的铁定时限不得有误。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手段。明白吗?」胡军长说。

「明白!」三名特动队员斩钉截铁的回答声。

69.六月二日夜木樨地

一辆吉普车沿着西长安街向前疾驶。车上三人是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左肩上都配戴了一条白布带。何存友坐在驾驶座上两眼紧盯路面周围的情况。後座两人背上背着冲锋枪。

人行道上

几个臂上戴着『工自联纠察』红袖章的人正在路口一个茶水站前忙着,把水分给前来的市民。

「是他们了。」後座的一人说。

何存友二话没说将车撞上人行道先撞倒两名途人再撞向茶水站。

站内的人惊叫起来走避不及的被撞翻地上,茶水杯樽倒了一地。

「怎麽驾车的?」

「瞎眼了?」

几个纠察队员气冲冲地走上前来质问车上的何存友。

何存友也不答话,即时倒车。同时撞倒了车後的一名纠察队员,被卷进了车底。

「解放军撞死人了!」

「这是戒严部队的车!」有人大叫。

许多人也叫了起来。这话一出,大群市民立时围了过来。有人扶起倒在地上的纠察队员。

「怎麽样?伤得重不重?」

「你们撞倒人了,还讲不讲理?」有市民冲到车边吼叫。

「关你什麽事!」後座的士兵端起冲锋枪指着他恶狠狠道。

何存友一句话也不说,立即开车扬长而去。

「法西斯军队!杀人犯!」车後传来了群众此起彼落的叫骂声。

70.深夜广场指挥部

帐蓬外站了五个负责保安的男生。章建急匆匆地闯来。

「哎,站住。里面正开会。」柴玲的保安马奔拦住他。

「我有紧急情况要向指挥部报告。」

「是吗?」

「木樨地有军车故意撞人,死了三个。很不寻常。」

柴玲、老封、黎禄三人在指挥部内正商议着一些事,大家都心情沉重。

「我收到绝密消息,戒严部队铁定六月四月凌晨清场。」柴玲说。

「这消息可靠吗?会不会又是狼来了的消息。」黎禄说。

「根据线报来源与这两天发生的不寻常事来看,这次消息可信性极高。」

「这类消息我都麻木了。来就来吧。」老封疲惫地半伏在台子上说。

这时纠察队队长章建闯了进来。

「报告。」他敬了个军礼。

「有什麽事就直说。少来这一套。」柴玲说。

「我有不寻常情况报告。刚才木樨地有一辆戒严部队的吉普车故意撞上了『工自联』设的茶水站,死了三个人。据目击者说他们是故意的。」

「根据什麽判断是故意的?」

「因为那些撞人的军人没半点歉疚,还恶狠狠的駡工自联的人。」

「駡他们什麽了?」

「工自联的人质问军人为什麽这麽不小心,把人都撞倒了。但那位军人端起冲锋枪指着他们恶狠狠地说,关你们什麽事。然後吉普车倒车将车後的人撞倒,不顾扬长而去。这明显是故意的。」

三人听後神色凝重开始有山雨欲来的预感。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你们在开会我出去了。」章建一转身又急匆匆地走了。

「这件事真有点跷蹊。」黎禄沉思道。

「或许是件意外吧。」老封还是自我安慰道。

柴玲对这事也说不出什麽,心里却隐隐感到不祥之兆。

「赵紫阳下台已成定局。当局下一步将走出什麽棋?」老封伏在案上探问没抬起头。

「据可靠情报,有一个特别军团,武器精良已秘密部署京郊机场附近。对付我们用得着吗?」黎禄说。

「恐怕是对付可能的兵变。」老封听到此话终於抬起了头。

「学运到了今天可以说将面临失败告终。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撤还是留。」黎禄冷静地分析「无论撤还是留,我们面对的将是同一结果:秋後算账的危险。」

大家沉默片刻。历次政治运动後的白色恐怖又罩上了心头。

「既然後果都一样,不如就留守广场,利用这个全世界注目的舞台公开地展示我们学运的目标:擦亮国人的眼睛,唤醒亿万民智,建设一个名符其实的真正共和国。」

柴玲冷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准备打一场持久战吧。利用海外千百万的捐款足可以与镇压後的政府抗了。」老封说。

「镇压後我们还会有这样的自由空间吗?」黎禄想得还是较理智。

「或许还会有另外的变数改变目前的困局。」柴玲对学运前景还是抱着一丝的幻想。

「我收到过一份布告,说在江浙一带有个『梁山泊』,那儿有上万人和几仟条枪的武装,他与之有联系。有必要时可以去落草,重走毛泽东上井岗山之路。」黎禄开玩笑地说着。

「你真会说笑话。」老封答。

黎禄打了个哈哈:「这个报告人是谁我也不清楚。他这样讲我也这样说说而已。」

「这种东西背後的动机很值得怀疑。」柴玲说。

「报告!」帐外传来了保安马奔的叫声。

「进来。」柴玲道。

马奔进来便说:「『爱华会』的董主席来了,他说明天要回美国,所以急於要见你们。」

「啊,原来是他。请他进来吧。」

原来黎禄已经与董主席接触过两次。据说他是美国华侨社团主席,这倘回国是专门为支援大陆民运而来的。

那董主席五十多,戴对金丝眼镜一套讲究的西装革履。方面大耳浓眉大眼,宽肩长腿一米八的个子,挺了半个啤酒肚看起来高大壮硕,一派电影上惯见的归国华侨打扮。由於太像了反倒令几个人生出怀疑。

「久仰久仰。」董主席一进来便拱手打揖作恭的与三人寒暄了一下。

柴玲拖来张椅请他先坐了。

「谢谢,谢谢。」董主席坐下後由镜後端祥了柴玲与老封一眼。

「这麽晚来,董主席一定有什麽要事了。」黎禄说。

「是这样的,我明天就要回美国了。很希望了解一下你们需要什麽物资,我可以组织人从美国空运来,比如药物、帐蓬、罐头食品等。本来我这次也带了一笔捐款来,今晚冒险来学生指挥部就没带在身上。我想今天晚上就给你们。我住在北京饭店。但要你们三个一齐签名才能把捐款给你们。你们来我住的房间就可以转交了。我住501。」看了看碗表「现在差不多两点。我们三点见吧。」也不等三人答话便起身告辞了。

待董主席走了後,三人商议起来。

「这个董主席大家觉得怎麽样?」黎禄问。

「你对他比较熟悉吧?」柴玲说。

「一点都不熟。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太多了。虽然见过两次面大都是表面的客套话。」

「我觉得他说话的方式欠了点尊重。而且他的举止不大踏实。」老封说。

「如果我们三个人一齐去,那儿一早放了些不利学运的东西,而且国安部的人也一早埋伏在隔壁,我们会被束手就擒。而且人賍并获。」黎禄假设道。

柴玲与老封都沉默起来。

「这个董主席我看不大可靠。」黎禄下结论。

「那我们不理他。」老封说。

「对,三更半夜的不太合理。大白天不来。」柴玲也说。

就这样三人决定不赴约。

71.六月三日木樨桥晨(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