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缺了一角的木桌,安雪礼摊好纸,磨好墨,期待着看着朝贤书。

朝贤书突生不是滋味,横了她一眼,只有这时候他才能体会自己也有被她崇拜的一天,而不是她嫌弃的讨厌鬼。

他真享受她依靠他的时候,有种他不愧是她丈夫的自豪感冒出头。

这瞬间他豁然明白,原来是这样啊。他之前的纠葛原来是想当她的丈夫,她的男人而产生的不知所措。

见他走神,雪礼急得要抬手要拍他,朝贤书抓住她妄动的柔荑,「想好再动手。」他可以促成这事,当然要搞砸也在他一念之间。

他的捉握与平常完全不同,以前他不是抓她手腕,就是袖子,这一次却将她的手整个包覆在他手心里。

他的手心温凉,手指腹有长年练笔形成的小茧子,滑过她的肌肤,她不由得敏感得冒起小疙瘩。

她尴尬的挣脱他,慌慌然地想,他的举动是偶然吧,是她关心则乱,抬得不是位置,两人的手才不小心碰在一起。

朝贤书这举动在雪礼心中泛起涟漪,却又随即风平浪静。

他顺势挪回手,提起雪礼拿来的毛笔,稳住呼吸,正当一次呵成。但下笔刚写一撇,便拧起眉,这是什麽烂笔,笔锋已经都开花了,写出来的字根本不能见人,还能用吗?

她轻轻推推他,「别嫌了,快写,免得拖久事情生变。」

他顺下气,抓回心绪,再重新动笔,这一次没有停顿,写好契约内容,递给陈家大叔。

「我看不懂,我也不会写字,我找人来念给我听。」

朝贤书阻止他,决断道;「陈家大叔,一二三四你总会看吧。你瞧,这是一年期约,一个月一两银,其他的都没写上别的数字,你大可放心,盖上大姆指印便可。」

他不容抗拒,抓起陈汉的手轻轻沾上墨水往纸上一盖,落印成交。

朝贤书吹乾墨渍,小心将典怡的卖身契收好,再道:「大叔,三天後你女儿的伤养好,将你女儿送到朝家。你知道大户人家一向讲究门面,朝家不要一个见不得人的ㄚ头。」

陈汉嫌弃朝贤书罗哩罗嗦,不耐的挥挥手,「知道了。」

朝贤书见事无可更改,拉着安雪礼走人。

「等等,我去见典怡,等她清醒。」

「不用了,你等她清醒,她只会更尴尬。过两天她好上一些,陈家大叔一定会告诉她可以去朝家工作的消息,她会来朝家找你,之後你别让她再出事便行了。」

闻言,雪礼不再反抗,乖乖跟着他离开。

走到半路,她开口:「谢谢。」她可不是小气鬼,如果连这声谢都不说可会让他嘲弄她不懂礼数。

「不用谢,那个姑娘的苦难不会就此结束。她那个爹对她的勒索是一辈子。除非‧‧‧‧‧‧。」嗯,这种事就不用宣诸於口,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走一步算一步。至少白天典怡有地方可以去,她爹不会一喝醉酒或者心情不好就能随易往她身上打骂,到了晚上,邻居们都在,他那种懦夫不会太过份。」

朝贤书掏出典怡的卖身契递给她。

「做什麽?」她疑然。

「她是你的ㄚ鬟,她的事你自己负起责任来。」

「什麽?」

「你不会以为一个月一两的月钱真要朝家出吧?她可是你的麻烦,我肯帮你出面搞定卖身契,你就要感谢我的大恩大德。反正你一个月也有我爹给的十两月花,付出一两,对你而言是小意思。」

她张大嘴,不知道该怎麽反驳他。

朝贤书对着她微笑,眼中第一次有了灿烂的精光。他找到了他想做,他能做,他要做的事。

这张契约就当感谢她帮他找到他人生的方向,免费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