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柯一夢（ＢＬ） — 【玖】之六
则黑雁霄的手下听到自家主子这麽说，也就明白他们是注定要马不停蹄地继续杀了，他们马上死了要休息这条心，暗自在一旁运功，调整气息以後，准备再战。
闻言，慕容君兮勉强勾起一抹微笑，他知道黑雁霄是真心待他好，但却没想到黑雁霄真的可以不惜陪他疯到这种程度，他觉得黑雁霄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好朋友了。
由於千刃堂和无双会隔得并不是很远，因此他们并没有赶多少路就到了无双会的落处。
如同慕容君兮猜测的那样，千刃堂有人幸运的躲过了他们的屠杀，马上来无双会要找人庇护，无双会门外站了许多红衣人，个个神色戒备，见到他们的到来，没有多加犹豫，毫不留情地朝他们攻击。
同样是一场无情的杀戮，但可怕的是，明明刚历经一段长时间的屠杀，慕容君兮一行人却不见任何疲态，游刃有余的与无双会的人过招，依然能次次毙命，对方又伤及不到他们。
慕容君兮一身衣裳早在今早的屠杀中染上血迹，他带花殇回家以後也都只顾着要整理花殇的仪容，始终没想到自己也要换衣服，再加上刚刚在千刃堂沾染上的血迹，他整件衣服的布料快要变成红色，浑身腥红，更衬得他有多麽血腥可怕。
无双会里里外外很快也被慕容君兮一行人杀得没有半个活口，但慕容君兮知道，还有两个人在这里，两个最罪该万死的人！
他走到无双会里头，敏锐地听到深处传来极为细微的脚步声，他大胆猜测应该是千刃堂及无双会的掌门，他快步追上，果不其然看见两个正欲从暗道逃跑的身影，他向两人的方向打去一道掌风，两人双双撞上旁边的墙壁後，倒在地上，无力起身。他踩着似鬼似魅的步法来到两人面前，从身後抽出利剑，垂侧在身旁。
「鬼、鬼影……」
其中一个人看见慕容君兮踏着诡异的步法前来，看着慕容君兮的脚喃喃道。
「呵，对武林秘笈的招式了若指掌，不必多问，两位就是千刃堂及无双会的掌门吧？」慕容君兮脸上挂着冷笑，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两人双双对看一眼，眼神凭空交流着，不知道在对话些什麽，两人都没有回答慕容君兮的话。
「你们还在说什麽呢？你们认为你们有本事从我手中逃走？还是你们觉得有人会来救你们？」慕容君兮嗤笑出声，笑声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屑。
猛地，慕容君兮提起剑，往其中一人的大腿刺去，再狠狠地拔出来，那人凄厉的叫了一声，在另一个人惊恐的眼神中，他在那人的亲眼目睹下，又刺进了那人的腹部。
霎时间，整个密道回荡着两人强忍着的呻吟。
「为了一本武林秘笈，你们一次又一次从我身边夺走我重视的人的性命，你说，现在你们落到我手上，我该怎麽样才能报仇，平复我心中的恨，抚去我爹娘、我师父、我爱人的痛？」
他呼吸声很沉，冷不防抬起脚往两人的伤口大力踹去，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对你们，就是大卸八块也不够了结我心中的恨，但我知道这麽做我师父肯定会不开心，可是我又不想要你们死得太痛快，你们说怎麽办啊？」
「是要一片片剐下你们的肉，一刀刀削了你们的骨来祭祀祂们在天之灵好呢？还是把你们两个都分成三个部分，各自提到祂们墓前去祭拜祂们啊？」
他每问一个问句，就往两人正汩汩涌出鲜血的伤口踢一下，两人倒在地上，脸色苍白，额角不断冒出冷汗，模样狼狈。
突然，慕容君兮的神情又变得扭曲，「你们凭什麽！为了一本武林秘笈不惜杀了无辜的猎户；只因跟我有关系就杀了我师父、杀了我的爱人？」他一下又一下的把心中的恨化作足下的力量，使劲地往两人的伤口上猛踹，即使他没有用利器攻击他们，光是不断重复伤害还流着鲜血的伤口，就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你们想找武林秘笈啊？那好啊，我告诉你们啊，武林秘笈根本就不在我这里，它在黑煞堡堡主手上！」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人闻言不禁瞪大眼——黑煞堡堡主？怎麽又牵扯到他身上了？
「呦，君兮，你不知道吗？我们堡里最近有个新规定，知道武林秘笈的下落的人都得死呢！」
黑雁霄的声音突然从远而近传来，依然是那副吊儿啷当的态度，他双手持着双刀，笑得痞痞的，看着地上模样凄惨的两人。
他一直在外面偷听着里头的动静，心想如果发生什麽事，自己站在入口外比较方便进出，因此慕容君兮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
他原本是想放任慕容君兮自己去报仇，解决自己的心结，但他越听慕容君兮的话，越觉得他的精神状况似乎趋近於歇斯底里，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慕容君兮会变得癫狂，於是他才不应景的出现打岔。
听见黑雁霄的声音，慕容君兮这才冷静了不少，慕容君兮收回脚，脸色难看的将视线瞥向一旁。
虽然黑雁霄希望由慕容君兮来打开自己心中的死结，但眼下慕容君兮精神不稳，要是不赶快将那两人解决，慕容君兮的精神状况怕是只会越来越糟，要是慕容君兮迟迟无法动手，那还是由他来替他处理来得好些。
「哎呀呀，既然眼下两大掌门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好留你们活口啦！」
话落，黑雁霄抬头向慕容君兮眨眨眼，见慕容君兮不反对由他结束这两人的性命，他便接着动作，两手同时刺进两人的心窝处——江湖上两大最有声望的白道掌门就这样死在令人闻之丧胆的黑道手中，啧啧啧，这要是传出去，他的「丰功伟业」又要添加一页新话了呢！
慕容君兮看着地上的两具屍首，神情恍惚。
结束了……他的仇都报完了……
他浑身的力气突然像是被抽光一样，一下子无力的就要瘫倒在地上，要不是黑雁霄眼明手快的扶了他一把，不然他恐怕会重重摔在地上。
终於报仇了，新仇加旧恨，他一口气全报完了……
可是，花殇已经死了啊……
这仇他是不是早在当年就该报完，才不会落得没了师父，又没了花殇的悲惨下场？
慕容君兮坐在地上，想着自己终於报完仇，笑了起来，下一秒却又想起自己已经一无所有，没了爹娘、没了师父，也没了爱人，他忍不住哭了出来，一下子笑一下子哭的，简直就是个疯子。
黑雁霄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慕容君兮身旁，看着他精神失常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不屑或看不起，他不发一语的陪在慕容君兮旁边，陪着他崩溃。
过了很久，慕容君兮收拾好情绪，站起身来，面容平静得像是刚刚崩溃的人不是他。
黑雁霄见慕容君兮将所有心事都往肚里吞，他也没有逼迫慕容君兮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知道慕容君兮想说自然就会说，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什麽也不做。
黑雁霄挂着一如往常的雅痞笑容，吊儿啷当的道：「君兮，你肯定找不到有人比我对你更好、更拔刀相助的吧？」
慕容君兮眼帘垂下，「……不，有个人为了我，他连他的命都可以不要。」
黑雁霄的笑容顿时有点尴尬，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扯还能扯到慕容君兮的伤心处，他沉默了会儿，连忙又转移话题，「对了，要不要到我那儿住住？你也很久没来了不是。」
「不了，我还有事。过段时间吧，我有空再去找你。」慕容君兮摇头，「雁霄，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也没办法这麽快就报完仇。」
黑雁霄仍是笑着，「谢什麽？兄弟之间不必言谢。」
慕容君兮发自内心的勾起一抹笑，他给黑雁霄一个大大的拥抱，「那我先走了，改天去找你。」
黑雁霄没有挽留，「嗯，好好保重，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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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君兮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了，他整夜没有阖眼，双眼布满血丝，红得可怕。
慕容君兮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床沿边，花殇脸上依然毫无血色，带着安详的面容，双眼紧闭，不论慕容君兮如何在心底哀求他再睁眼看自己一遍，他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慕容君兮颤着手，想要伸手去牵花殇的手时，垂眸才发现自己身上满是血腥，皱了一下眉头，缩回伸到一半的手，站起身向外走去。
片刻，慕容君兮再次进房的时候已经将身上的血迹擦拭乾净，也换了一套乾净的衣裳。
不晓得是太疲惫还是精神崩溃的关系，他走路的步伐始终不稳，左右摇摆，他走到床边的时候不小心踉跄撞上一旁的书柜，柜子上的书掉了几本下来，他弯下身去一一捡了起来，捡到最後一本封面格外老旧的古籍的时候，他眼神发直的看着封面斗大的两个字——「秘术」。
他记得这是他一个师叔送给他的，当时被他师父发现，师父要他绝对不能使用这本秘术里头的逆天之术，师父说这种东西尽是旁门走道，害人又害己，用了会遭天谴，於是他拿了这本秘术这麽多年来也始终没有动过它。
可如今……
慕容君兮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花殇。
什麽天谴他都不怕了，只要花殇能活过来，要他遭受什麽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