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放学,无意间发生一件小插曲。

「小家伙,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哪!」她自言自语地捧起独角仙,马上引起其他经理的花容失色外加惊慌尖叫逃窜。她不解其他经理瞬间离她几尺之遥的原因。

「刚刚那东西夹了虹村前辈啊!」「就是!浅野桑快拿走、要是被发现……」新井与菊池两人抱在一块儿,显然被吓得不清。

「诶?」也够可怜的,同情地望着锹形虫,要是被发现,实在不敢想像这只可怜小生物的下场,「行了,我拿去放生不就得了。」

浅野捧着这小玩意儿朝外头跑去,差点撞上迎头而来的青峰,他双眼一亮,伸手就拿,「哦哦、锹形虫!浅野你好样的、上哪抓的?」

「诶、青峰君你别拿、还我!」可怜的少女原地猛跳,累得直吐舌头,她好担心对方会看上这只锹形虫。

「借我玩玩!」少年开心地逗着掌心上的锹形虫,「你要拿去放生是吧?我跟你一块去。」没得到浅野同意的他拿在手上边走边玩。

她见人走远,连忙跟上,原来青峰君喜欢这个啊?

见对方爱不释手,喜爱的表情明显地写在脸上,没多久,浅野的担忧果然成真了。

「浅野,这只恐怕不能还你了。」少年忽地煞有介事,语气严肃惹来她疑问。

青峰笑得得意,「决定了,我要养牠。」

这下换少女错愕,「养、养牠?!」

「是啊!那我就带走罗……等等、待会还要练习呢,给五月嘛……不行,她怕着呢……」他自言自语,眼光忽然落到少女身上,「要不浅野你替我保管吧?」

因此,这只与青峰颇有缘份的小锹形虫再度回到体育馆。

既然是你捡的,你给牠取个名字吧?

可牠的主人是青峰君你呀?浅野默默地将这话给吞回嘴巴。

「啊、找到了!独角仙的事还没找你算帐呢!」不知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虹村气呼呼的从远处冲过来。

「前辈等等啊、那是误会……别对宗近下手啊啊啊!」想争辩的少女却没胆,只能死死护着小锹形虫躲开浑身冒黑气的队长。

少年眼中腾腾怒火突然熄灭,「啊?宗近?」

她忽地得意,「牠的名字呦!」献宝似的将宗近举起来,少年见锹型虫气势腾腾地举起前角,示威似的夹阖几下。

看来牠很不喜欢自己。

队长一脸冷漠,「没收。」

「……」绿间默默注视被队长骂得臭头的青峰、浅野,二人低垂着头,彼此还不忘推卸责任,最後,分别被各赏一记暴栗。

「走了,绿间。」

被叫唤声给提醒的少年连忙跟上前方之人的步调,赤司不似刚才缓和的走路节奏有着小小的不协调,彷佛被打乱似的。

「赤司?」绿发少年轻唤,似乎察觉对方异状。

「没事,我去休息一下。」忍住不适,他摆手阻止想查看的绿间真太郎,独自走入部活室,掩上门,掩盖住一切。

一切都迷迷糊糊的,身躯轻盈宛若漂浮,晕眩意识彷佛随时都会远去,介於半梦半醒间的游走。

赤司跪倒在地。

「赤司君?」

少年缓慢回头,眼前景物有些模糊,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擅自闯入的人,发现赤司眉头紧皱,细细薄汗不减反增,显得更为痛苦,直到浅野焦急地扶住他。

抖得好厉害!

「为什麽母亲您要离开、您走了,连漪锦都不记得我……漪锦……」

「漪锦……」他意识不清地喃喃,她本停留的手滑下。

「别走……」他没说出少女想要的,不知道他在呼喊母亲,或漪锦?心底某处很疼,无处宣泄的情感暴涨而出。

她清楚望见,少年的某只眼闪耀出一瞬金光,又黯淡消失。

惊讶地退开,手正巧扫过少年的帝王学,一张纸片飘落在地,她拾起纸笺,悄声念出上面的字,「朝颜生花藤……百转千回绕吊瓶……但求人之水。」

犹豫许久,正想收起时又听见声响,她吓一跳,赶忙放回原处,匆匆逃出去,此刻,她心情凌乱,恍惚之间,直到差点撞上人才回神。

「浅野桑还好吗?」眼明手快地扶住她,黑子浮现淡淡关切,见少女不答话,以为是真撞上她了,便上前一步想查看。

「没事……」她挥手阻止,简单吐出二字打住对方疑问,她勉强挤出微笑,不愿再被任何人看穿自己的心思,她这才想起休息室的赤司,浅野语调转为惊慌,

「啊!征君他、你快去看征!」她忽地死死扯住黑子同时,步伐不稳,眼前景物天旋地转。

「浅野桑?!」黑子的呼喊变成她最後听见的声音。

梦中,他凝视着自己,明亮光线刺痛自己的眼,余光捕捉住对方蔷薇色的发丝,绚烂到无法直视。

他回头,却是极为青涩幼小的孩子,可活脱脱就是赤司君本人。

「征君……」双唇微张,轻轻呼唤记忆中的人,久远过往宛如复苏般,鲜明起来。

「我在这呢……」掌心覆上额头并温柔拨开她的浏海,双方靠得很近,近到彼此呼吸声都清晰可辨,「……你想起来就好。」

迷茫睁眼,她一入眼就是温润少年的浅笑,又难为情的缩进棉被。赤发少年也不阻止,好整以暇地等着。见她仍不肯出来,索性掀开被子。

他握住浅野的手,轻轻摩娑,很温柔的安抚,「漪锦……漪锦,我找到你了。」当他微笑叫出她的小名,像品嚐似的细细念了多次。彷佛因深情呼喊而融化开来,深陷於甜美的呼唤而久久无法自拔。

门把被人转开,他们彼此快速退开。

黑发少年踏入,见人清醒就不住抱怨,「我说……你们俩一个头痛,一个低血压,是同时串通好的吗?」

低血压?她浮现问号,「我……晕倒了?」

「是,没大碍,多休息便可。」

她见队长转身与赤司说几句,便离开保健室。重新躺回床,视野所及的白色天花板,她闭眼,变成一片黑暗。

自己都想起来了。

一切。

「欸……原来小浅野与小赤司从小就认识了啊!」趴在窗台的黄濑抬头,「不就跟小青峰、小桃子一样嘛!」

「说是玩伴却也有五六年没见了。」翻着跟对方借来的英文笔记,她微笑,「我根本没认出他,要不是他知道我的……」她口气一顿而不语,没听见下文的金发少年歪头。

「知道什麽?」

「……这里写错了。」将笔记直接往对方鼻头一贴,惹来他大声抗议,「唔哦小浅野别这样啦!哪里错了给我看……」他嘟哝着伸手接过。

她忘记曾是青梅竹马的他是多耀眼的存在。现实果真残酷,就算小时候两小无猜。现在,却是会被放在一块儿比较的。

「诶。」被黄濑的声音给唤醒,而少年满腹趣味地瞧着她,「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麽?」

「……无聊。」被他的视线一盯,浅野觉得这人奇怪,「吃饱太闲。」她颇不自然地开口,连脚也偷偷挪开与少年间的距离。

「只是好奇能让你恍神的事物罢了。」

「才没有。」

彼此都知道,那是假话,却不截破。

她与桃井在擦拭陈列在部活室的奖盃奖牌,她发觉,帝光最强名号确实当之无愧,眼前排列整齐的奖盃奖状正是最好的证明。

「看看这相簿都沾上一层灰呢,可惜了这些照片。」

浅野听桃井不时叨念,想着里头的人都是篮球部的学长学姊,这些人一路领着帝光维持这份荣耀。

这时,她眼光定格在其中一张相片,这是……?

像是发现好玩的事般,趁着桃井不注意,她偷偷将那张照片塞进口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整理。

要是被桃井酱发现,肯定又挨骂。

她百般无聊的把玩着相片,「征君,你知道女子篮球部的事吗?」

少年转头,不甚理解,「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就想了解一下嘛……」她有点心虚,无缘无故打听起果然会引起怀疑。赤司放下手上的书,陷入思索;少女好奇,若是简单小事,他必不会露出如此深思神情。

「现在的女子篮球部充其量不过是同好会,部员人数过少。」

「就属玩玩的性质,还比不上男子篮球部。」

她这下惊奇,「之前不是还拿下全中会冠军嘛?!」怎麽差距如此大?

这次换赤司不解,「你是从哪知道的?」见少女扬起相片就了然。

「你瞧、这儿呢!」她凑近,还指着其中一人道,「虹村前辈也在,噢、虽然不是黑发……」

像是怕被人听见,她又朝少年靠近一点,悄声说道,「你不觉得这发色……很不适合前辈嘛?」她笑得很是开心。

少年细细观察,最後也笑,「被前辈发现,你肯定少不了骂。」

「你知我知,岂有第三人知道?」她不以为然。

「我说你们啊……」

他们同时闭嘴,极有默契地。一眨眼,少女发现手头的照片不见了,

「瞧你们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这照片有这麽有趣麽?」

少年朝她投去同情眼神,那意思是我也救不了。

「噢、那是……」她支支吾吾,「……在部活室找到的。」

「想不到还留着。」虹村又习惯性的翘起嘴,眼神浮现怀念。

尽管用手遮着,可还是遮不去她的笑意,金发的前辈……嗤嗤!

「你看起来很想笑?」对方挑眉,见她无辜摇头,又乖乖装回正经表情,那想笑又不敢笑的小脸看似滑稽。

「前辈就饶了我吧?偶尔笑笑无伤大雅的。」

她一双眼闪动波光盈盈,盈满笑意。赤司无法挪动目光半分。比起小时候,现在的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浅野被叨念的同时,眼尖捕捉到,除了教练真田直人外,还有一名男子,看似有点年纪。

是谁呢?

「白金先生,站着不累嘛?要不要喝水?」

男子见少女笑嘻嘻地,她捧着一杯水,递过。

「有劳了。」

浅野茗泉观察这位男人,觉得他精神不错,可面色些微病态,大概受长年疾病导致,「真田教练担心您身体微恙,就叫我上来看看了。」隐约想起照片上的人,与教练站在一块的,就是他。

在得知“教练的练习内容是儿童餐的话,那总教练的内容就是满汉全席”之恐怖言论,也是距离全中不久的一段後话。

那名,能和蔼可亲地说出年轻人不管训练强度多重也绝对死不了的恐怖监督,也确实成为篮球部一军中,人人得闻而脸色皆变之的魔鬼总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