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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呈现出一抹黯淡的灰蓝。凛双抱着她穿越树林,转至一颗布满青苔的岩石後方,一处隐密的涌泉口正汩汩出水。

涌泉地相当僻静,林木因爲水源丰沛而长得更加茂密,泉水自峰体裂缝中流出,下方有个石板砌成的小池塘,泉水被集中在池塘里,满溢的池水由被凿出的开口倾泄而下形成一道不大不小的水柱,似乎被有心人整顿过。

他想将飞雁放下,但潮湿的林地满是泥泞,他左看右看只好找了棵倾倒的树干让她坐下。

沉睡中的她呼吸细数,似乎终於不再被梦魇缠身,是正做着一个好梦吗?

以往他对她的印象只在严肃冰冷的议事厅上,在众军将士前,独出一女子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连修罗都得对她敬让三分,众人对她一向只可远观。透过方才一阵混乱,直至此刻,他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她,以往虽近在眼前,但却从未细看过她。

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唇如激丹,清丽的面容,让他不禁失神。

原来,她不但用兵如神,还有着绝世容颜,难怪将军会不顾他人眼光坚持与她同住……

正看出神,他瞥见她刚才匆忙奔逃时,被树枝划出的伤口,伤口虽然不深,但却由她的左颊自耳际划过,殷红的血痕尚未凝结。

啧!碍眼的伤口!

他用自己的衣袖沾了些泉水,将她脸上的血珠拭去。

刺痛感加上冰冷的触感让飞雁皱了眉头。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试图想抚平她的眉心。

他在碰她?

她在张眼前刻意的先颤了下眉睫。

凛双发现她就要醒来,立刻将手抽回。

「这里是哪?」她起身,眨了眨慧黠的双眼,佯装什麽事都没有。

「这里是裂谷的另一端。」他尴尬的将视线飘向一旁的池水。

「另一端?」天呐!他带着她穿过了半个赤霞峰!

她四处探看半㫾後才好奇的开口:「为什麽带我来这里?」

「我想你现在这副模样回去应该不太好。」他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噢!」顺着他的视线,飞雁立刻会意了过来。

「到池边清理一下吧!」

他边说边往一旁的大树走去,盘根错结的树根形成了一个天然小洞,树洞里有个箱子,他从箱子里找出一套男性衣物,伸手递给她。

她接过衣物,仍好奇的四处打量。

石砌的水塘,树洞里的箱子,还有横在树间的吊床,都是人为整顿过的,她猜想应该是他做的。

飞雁踱步到池边,伸手试探池里的温度。

「好冰!」冰冷的池水,让她忍不住瑟缩。

她脱下满是污泥的鞋袜,只敢撩起衣袍将脚踝泡入水中。

她回头想让凛双回避,但一转身,他却已不知所踪。

「算你识相!」飞雁一边低喃,一边将长发泡入水中清理,因为之前的折腾,她的发丝纠结成团,她只能专注地将它们梳开。

而凛双则到不远处捡拾柴火。同时,还不忘侧耳倾听飞雁梳洗发出的细微水声。

扬水声稍停,他朝着水池的方向问:「洗好了?」

飞雁闻声一愣,下意识扯紧身上的衣物惊呼:「你在看?!」虽然她没有脱下衣物,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凛双闻言只觉得好笑,「你舀水的声音停了。」都洗那麽久了才想到这个问题。

「抱歉,是我误会了!」飞雁松了口气,她应该相信他的为人才是。

天色愈发光亮,飞雁听见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

「糟了!现在什麽时辰了?」开始操练了?

「卯时。」此时应该在操练场带兵操练的男人悠悠地回答。

「你不回去行吗?我得快把衣服换上,你可别过来!」她急切起身,至大树後方更衣。

「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她可是军师,要是有什麽三长两短他可担待不起。

「我换好了!快走吧!」

她从树後走了出来,过於宽大的男性衣物拖在地上,她低头拉高裤管小心地不让衣服沾到泥水,另一手抱着她自己清洗乾净的衣物往他的方向走去。

见到凛双後她才发现他早已为她升好篝火,「衣服给我。」他伸手要拿她手上的衣服,想帮她把衣服烤乾。

但她只担心他来不及赶回操练场,「不用烤了,你快回去!」

「你想穿着这身衣服回去?」他看着她,等她下决定。

「这……」也对!这样回去要是被撞见肯定会被问个没完。

「那就麻烦你了。」没有迟疑太久,她把刚才在池边洗好的衣服递给他。

他低头想接过她手上的衣物,却瞥见了一片春色。过大的男性衣物包覆性不足,美颈、酥胸一览无疑,他的眼神蓦地变得深邃而炙热。

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他的手旋在半空中。

飞雁见他迟迟不接,疑惑地抬头看他,却发现那异常灼热的眼神。她羞得急忙转过身子,粉脸上火热热的,她急将衣服往上拉,想挡住胸前春色,不料挡了前面,後头却露出了美背。

「那是什麽?」他鹰眼一眯,发现她的左肩有个极为明显的烙痕。

在她雪白肌肤的衬托下,烙痕更显挣拧。

「什麽?」她还在羞赧间手足无措,对他没来由的提问,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仍忙着整理过大的衣着。

突然间,她感到後颈的衣物被粗鲁的往下扯。

妓!

看清的瞬间,他重重倒抽了一口气,眼神并发出可怕的怒意,戾气四射。

「啊!你在干什麽?」飞雁被吓到,急着想扯回衣物。

「这是怎麽一回事?」他指着她肩上的印记急着寻求真相。

顺着他的视线回首,她瞬间明白他看到什麽了。

陈旧的伤口,像是被硬生生的掰开似的,她感觉到她的伤痕此刻正隐隐作痛着。

他是个久经战乱的军人,他太清楚那烙痕代表什麽。

只有军妓会有这样的烙痕!

军妓?他一怔,突然发现自己不该问,也没资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