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沉闷的诊所里,一名双腿紧紧并拢,弯腰盯着地板面色木然的红发少女,正在听着前方穿着白大褂的青年医师说着,少女的一头红发凌乱不已,边角处一些毛毡可爱的翘起。

「你应该对自己更加自信点才行,多笑笑吧,一味的封闭自我只会更容易的被欺负而已。」

医师对她善意的笑了笑:「青春期可是人们心灵最脆弱的时刻呢,有什麽负面想法也是正常的,若是真的忍不住就找一处空广无人的地方大喊吧。」

「去想想自己有什麽喜欢的事吧,然後藉此找到同好。」

「如此一来,你也可以从孤单中找到自己的朋友,他们会支持着你,给你活下去的动力的。」医师在完成谘询後,伸手快速敲打了镇静药物和抑郁药物。

「我明白了。」将腰包挂上肩膀的她起身,冷漠的接口:「还有....」

「不要告诉我父母看心理医生的这件事。」语毕,她踏着钝重而又沉默的脚步打开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拿到药物将这些药品全部生吞再加上一口白开水後。她走出了心理诊所,感觉这一切没什麽过大的变化,她的大脑就像断弦似的无法进行运作,各种复杂的思绪纠结着,他们都只有一种痛苦。

「就算要我突然找自己喜欢的事.....我也不知道啊。」她抬起苍白的脸庞看向了太阳,正午的太阳正挥洒着它骇人的温度,明明阳光是如此明媚和炽热,却丝毫无法照进她冰冷死寂的内心。

「晚上好像有才艺表演比赛呢.....反正也不想回家,去看看吧。」她拿出手机看着满是龟裂痕迹萤幕上的时间,然後又把它收了回去。

「反正那群家伙也不会在意我去哪的....。」她阴郁回想起家的模样,在学校其实和在家里一样糟糕。

父母待她其实没有多恶劣,然而她仍无法再家里感受到一丁点温暖,原本作为夫妻该互相扶持,但赤裸裸的在儿女的面前上演骂骂括括的争吵,就连夜深人静之际也不让人安眠,父母两人只会假惺惺的关心零用钱够不够,然後拉拢她加入自己的阵营。

家根本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每天就像一个机器,上课,回家,然後睡觉简单的度过日子,没有任何的娱乐,也没想任何的娱乐,甚至连食慾也逐渐消散,行屍走肉的度日,所以当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成了容易欺负的对象。

既不哭也不闹,更不会去和长辈表达自己,简直是最好的出气筒。

当想起小时候因为自己感冒引起父母争吵究竟谁要送她去医院开始,她再也不肯老实将自己究竟有何疾病告诉向自己的父母了。

「好绝望啊好绝望啊好绝望啊好绝望啊好想死啊好想死啊好想死啊。」

脑内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这些想法,简直像推着她前往绞刑台般压迫的在脑中想着,旷了一整天的课也没什麽人会理会她,可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找一处高楼跳下去似乎是不错的想法,但是这也会给别人造成困扰吧,要是变成凶宅连累屋主可就不好了,据说日本卧轨还罚款呢。

而且摔死不怎麽雅观,说不定还会成为同学一辈子的笑柄呢。「你看那个顾剪梅居然自杀了。」「死的模样也过於可笑了吧。」之类的,虽然现在也和笑柄差不到哪去了。

无论回想什麽都是痛苦的回忆,不过按照心理医生所说的最好别回忆太多痛苦的回忆,她绞尽脑汁构思着过往,被用番茄的绰号嘲笑、抽屉里被放了美工刀片,课本被人涂鸦....。

在一处便利商店内发呆直到日暮时才离去前往学校,她回想这些好像都是些不怎麽好的回忆,她只好再往前想,到还是跟一根芦苇差不多高度的孩提时代。

「对啊....我好像曾经也是有被称赞过的。」

那是小时候随意的哼歌被幼稚园的老师听见,最终成为”宁静的夏天”的歌手踏上幼稚园的舞台,虽然父母根本没有来看表演,但是老师竖起的姆指和欢呼声让她至今都难以忘却。

找了一个塑胶椅坐下,不知什麽时候,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却无意间看到了一对少年少女在楼梯出口处交谈的画面。

「该死的现充,全部都给我去死吧....」她沉着眉梢,憎恨的看着他们。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是她始料未及的,和少年告别的少女朝向临时搭建的花车跑去,然而後方的少年却跌入黏泞之中。

「这个人...搞什麽阿。」她暗自窃笑。

与此同时,绑着两条纤细尾辫的黑发少女也走上了舞台,紧握着麦克风的她看向了台下的观众们,然後凝神的唱起歌曲。

当她俏皮灵活的歌声传入耳朵内时,顾剪梅不禁为之惊愕,瞪大眼睛听着少女歌唱。

当激昂回荡的副歌燃时,她不自觉也跟着低唱出声:「将FALG竖起迎风飘扬.....」

歌曲结束时,余音似乎还绕在耳朵里徘徊不去。

「真好听.....」她感觉自己的心被那名黑发少女的声音捕获了,所有的意识和思考都被歌声所掌控,她感觉自己又获得了一点活力,藉此她牢牢的将两人的脸庞记录下来,然後.....

就没什麽特别的然後了,这一周以来她几乎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会偷偷跑去窥视那名少年,虽然看到他们所制作的招募公告。

「大概也没有人会想收下我这种看起来阴暗又没用的人吧....。」躲在墙角处窥视的她陷入了天人交战之间,始终无法踏出第一步询问对方是否愿意接受自己。

她渴望成功,但更害怕遭到拒绝,与其在被拒绝时遭受来自对方对於自己人格的羞辱还不如不尝试,至少被拒绝时不会那麽痛苦,这种痛苦她已经在班级分组时遇见过无数次了,当她想向阳光跨出步伐时,每个人总是用嫌弃的目光让她离开或是畏惧欺负她的人不敢接受。

到头来只能依靠自己或是在老师的安排下进入别的组别,而如此进入的她又不敢说话被人嫌弃,最後变成了恶性循环。

但若要她此时下定决心拒绝,她又不舍离去,只能躲在角落里偷看着他们自顾自的焦虑懊恼着,从教室到教职员室,当青年教师指向门口处的她时,她还惊惶失措的连忙躲去另一处。

「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她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两只食指犹豫不决的食指交撞着,然後在少年少女们赶往舞台教室的时候再次躲起来避免被发现。

「这里是...舞蹈教室吗?」跟着一夥人尾行过来的她站在一楼的出口处看着他们在地下室打扫的模样。

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去希望加入能够是否能够有更大的成功率?她如此的陷入了思考的漩涡之中,最後,在那名少年放下拖把准备上楼时----------

她选择了逃跑,就像以前经常的那样选择了放弃,转过身子,朝向另一个方向跑走,这是最轻松的方式,只需回到以前那样在角落里静静诅咒其他人就好。

然而还没走出数步,一只手就用力的按住她的肩膀,从後方传来的一个询问声:「喂,前面的那家伙,你站住。」

「噫....!!!」她发出了轻微的悲鸣,全身冒出了恐惧的汗水,就想甩开对方的手使劲的逃跑。

然而在她如此付诸行动之前,那个声音以冷静的话语插入了她的意识中:「这样真的好吗?」

「你要是走了,我可不会再去追你了。」殷常林按紧抓着她肩膀,扣住了她的锁骨沉静地说道:「就尝试一次吧?反正失败也不花钱。」

这句话,就算过了无数的时间流逝她仍会牢记在心里。

随着殷常林松开了手,她下意识的就迈步向前想要逃走,她跨出了第一步步伐却在半空中迟滞着,来自殷常林的话回响在她的脑袋里,最终这一步落下,扣击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