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

静灵庭还是一如既往的安宁美丽。

呃……一如既往地有剑八在後面追杀着破坏了这份安宁美丽……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后一护苦恼地擦了把汗。

为什麽就是盯上了自己呢?要是盯上白哉……肯定有很看头……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白哉被剑八的死缠烂打气得额头冒青筋却不想中计而继续强忍的样子……

看冰山面瘫变脸实在太喜感了哈哈哈哈……

“黑崎一护,你在六番队外傻笑什麽?”

熟悉的,优雅低沉而似微带讽意的声音和语气……这、这是……

正在想像着人家的笑话的一护像是被当场抓了个现行一般惊得直跳起来,刷的一声转过身立得笔直,“没没没我才没有傻笑!”

眼睛还凶巴巴地去瞪人家表示你一定是看错了!!

结果……

啊啊啊啊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明明都是男人为什麽有人就可以漂亮成这样!!!

据说恋爱会给人添加光环……

一护眨了眨眼,在内心惨叫,居然真的有啊!

事实上惨叫声很遥远——某青少年的注意力完全被贵族之花大人的美色给吸引过去了。

高挑颀长的身材,怎麽看怎麽蕴含着从容端凝的气势,而精致过头的白皙容颜,也因为一双深邃如同黑曜石般的眼,以及冷淡高傲的表情,而绝不会倾向于阴柔,相反,宛如尊贵的神祗一般,在春日和煦明亮的光线中,宛若天成般的完美着……无论是随风轻轻摆动的发丝,还是那微微在气流中颤动的密长墨睫,都为这张绝美容颜增添了难以言喻的生动气韵,有点看呆的一护不由得将视线溜到了男人的嘴唇上——黑色和白色组合得过於清冷的这个人身上唯一的艳色,枝头初初绽开的樱花一般的色彩,漂亮得简直移不开眼睛,啊啊……还记得梦中感受到的这张嘴唇并不冷硬,而是非常的柔软而且火热……翕张着,仿佛在无声诱惑……

好半天一护才意识到人家是在跟自己说话。

眉头都皱了起来,“你在发什麽呆?”

“呃……”

如梦初醒的一护被自己刚才的走神吓到了,要是真的走神到扑上去亲一亲……

大概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唔唔不是大概是一定!

被自己的警告吓到了,一护本能地退开两步,费力地挪开眼睛,“那个……我今天是来静灵庭报告的……被剑八追,不小心就到了这里了……”

乾笑着挠挠头发,“所以……那个……我这就……”告辞了……

“进来。”

“哎?”

“你很渴的样子。”

“哈?”

一护一脸搞不清状况,可是人家已经懒得解释,直接给了个“跟上”的眼神,转身就走了。

就连转身间拂动的衣摆,都帅气得难以形容……

这叫啥?情人眼里出西施……完了完了……我真的被那该死的梦给害惨了……

想溜却又有点舍不得……唔,既然是白哉叫我跟上的……

一护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进了六番队。

忽略了一路而来的各种敬(给白哉)/好奇(给一护)眼光,一护踏入了六番队的执务室。

空无一人,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高高堆起的文件。

“咦咦?恋次呢?”

“带队出任务去了。”

男人冷冷地道。

“哦……”

怎麽不高兴了?还真是闹不懂啊……摊上这麽个喜怒无常的队长恋次也蛮可怜……

“喝茶。”

一护愣愣伸手,接过六番队队长亲自倒来的茶。

唔……有点……受宠若惊……

白哉怎麽今天对我这麽好?

不过要是知道我做了什麽梦一定就不会这麽好了……

这麽想着,一护从睫毛下面偷偷觑视着已经坐下来开始翻看档的男人。

难道真的只是好心看我被剑八追得满头汗一副口渴得不行的样子……才叫我进来喝杯茶?白哉居然是这麽亲切的人麽?唔唔……

喝了茶之後……聊聊也不可能吧?白哉这麽认真上班的人……唔……识趣点赶紧告辞比较好?

可是我到底该说什麽呢?

难道问白哉最近有没有做奇怪的梦?

不可能吧?!!

要是不小心泄露出来我对人家做了啥奇怪的梦那不就世界末日了!

要不然就问,白哉你对我有什麽看法?

唔……这话也太奇怪了……

总之……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办啊!!

坐在沙发上,一护越想越纠结地盯着男人眉目如画且安详静谧的侧面,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

“水太烫了吗?”

突然转过脸来问道。

眼睛一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纯黑的瞳孔纯黑的虹膜,与巩膜之间过渡得无比分明,不存丝毫暧昧——思维顿时一片空白。

“啊……没有没有!”

不假思索地抬手就将手里的茶杯往嘴里倒。

“啊啊……好烫好烫……”

被烫到了嘴的瞬间手不由得一松,滚烫的茶水顿时直接泼到了腿上,於是代理死神又是一声惨叫。

被热水浸透了的布料贴着烫痛了的皮肤,一护手忙脚乱地便抹边嘶嘶抽气。

“卷起来。”

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身边,半蹲下来帮他把裤腿向上卷起,直到被热水湿透的布料离开了皮肤。

“唔……”皮肤接触到空气,那粘附不散的灼痛感终於稍稍减轻了点,一护吁了口气,“谢……谢谢……”

“都红了。”

透过男人垂落的发丝,一护看见了自己被烫红的大腿皮肤,还真是很惨的样子,说不定回头会起水泡……但是……呃……

都被看光啦!

脸蛋顿时火烫一片。

“拿点药来擦……”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要去山本总队长那里报告……”

“别乱动!”

严厉的命令压下来的时候,一护僵住了。

干嘛啊……我……我不是心里慌嘛……

居然觉着有点委屈。

可是还真是乖乖坐好了一动也没动。

看着男人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药膏来。

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有力,又在任何动作中都让人觉着一份优雅……打开盒盖挑起一点药膏,小心地抹在了发红的皮肤上。

被烫过的皮肤总是格外敏感,再也轻盈不过的触抚也会觉着刺痛难当……

然而白哉的手却非常小心……

一点一点,仔细地将药膏涂抹开来……好温柔……

轻轻掠过皮肤的时候,痛觉非常细微,反而是指尖的触感奇妙地分明……将清凉的抚慰涂抹在那片灼痛之上。

头顶的发旋……还有垂落下来的发丝那柔润的质感……

脸越来越热……

快要冒烟了吧……

“好了。”

男人站起身,“下次小心点。”

“哦……”一护赧然就要将裤腿往下放,立即被挡住了手地阻止了。

“等布料凉了再放下。”

“哦……”

终於憋不住一肚子的疑惑和羞赧,一护冲动地开口,“白哉……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嘴巴太快了!真想自己打两下。但是……还是很期待答案……

男人沉默了一下,才在一护的忐忑中开口,“你会烫伤,是我没有及时提醒你。”

“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责任,谈不上好不好。”男人淡淡的道,素无表情的面容不起一丝波澜。

“这样……”

心脏突然被失落和沮丧占据了。

就知道是这样啊……

我在幻想什麽呢?

就因为那些不能启齿的梦?真是荒唐!

还是算了……

一护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打扰这麽久,我告辞了。”

“嗯。”

男人回到了桌前,不看他,低头翻阅着档,“被烫伤的地方小心点。”

推开了门。

一护悄悄回了头。

春阳透过窗户落了下来。

男子微垂下来的侧脸静谧而专注。

并未分出多余的注意力。

患得患失的心终於还是坠落下去。

一护转身出了门,并顺手将门合上。

“露琪亚托我转告你,晚上来朽木家吃饭。”

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追了出来。

好吧……因为一个邀请,转告的邀请就又沾沾自喜的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快步走出了老远之後,一护仰首望天。

完了……看样子……真的陷进去了……

随即又为腿上清凉和灼痛混杂的感觉而偷偷地笑了起来。

果然……白哉是很温柔的人……

虽然是出於所谓的责任,但确实,这个强大可靠的男人有着隐藏在高傲外壳之下的温柔。

我……好喜欢……

手掌不自觉地抬起捂住了胸口,想要稍微压制住那越来越鲜明的鼓动。

仿佛青鸟振翼,从身边扑动了空气而飞过,那种欢快的感觉……和无限青空在眼前缓缓展开了的喜悦……

胸口盛开的花朵,就宛如枝头绚烂的樱一般,一簇一簇,交叠着延伸向天空。

屍魂界初春浅蓝的天空下,代理死神黑崎一护,十五岁,初尝恋爱的滋味。

虽然并没有想好该怎麽追到这个高傲男人的办法,但一护一向是行动力快过思考的人,自然……在向山本队长报告并忍耐了老人家一大堆唠叨以及劝说之後,就早早来到了朽木家。

时间……还未到中午……

好在朽木家的管家和佣人素质都是没得说,丝毫不见异色地将提前了很多的客人引进了待客的地方送上香茶,并且尽善尽责地通知了当家大人。

於是据说中午从来不吃饭也不睡午觉的朽木队长就这麽回来了。

捧着茶杯等待忐忑不安的一护在见到白哉在门口出现的一瞬间,感动得几乎没扑上去。

“白哉!”

那模样就像迷路的小猫小狗看见了主人。

饶是以贵族当德沉稳淡定都一时间愣了。

“黑崎一护……你怎麽了?”

“哈哈……那个……”懊恼於自己的失态,一护打着哈哈,“是这样……我想起来中午也没有地地方吃饭……既然晚饭,嗯,那个,就一客不烦二主了。”

双手合十,一双眼很诚恳地看着白哉,“呐,可以吧?白哉?”

男人无语地看了他一阵,看得一护一阵心虚气短,然後转过脸,吩咐管家送份不加辣的午餐上来。

“两份!一份加辣一份不加辣!”一护赶紧从门边伸出脑袋对管家来了一句,然後看向正想说什麽的白哉,“一起吃嘛!白哉!”

白哉会不会觉得我的态度异常……应该不会吧,本来就是他心目中无礼的小鬼嘛,这才是黑崎一护的本色!

在男人奇异的目光下一护倍觉压力山大。

男人淡淡叹了口气,“照他说的做。”

“是,当家。”

一护这才松了口气。

正襟危坐,用餐礼仪一丝不苟,姿态端雅而庄严,由这般姿容出众的人做来绝对是赏心悦目。

朽木当家面不改色地将红彤彤的辣椒餐送入口中。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呛人的辣味。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但还是觉得好惊悚。

不管怎麽样,一起进餐也算是不错的进展了吧……况且朽木家大厨真是好手艺,做出来的饭菜实在是好吃啊!

一护心满意足地一口一口尽量斯文地吃着。

吃完後,端着茶杯,坐在长廊上,朽木家的樱花一向是静灵庭有名的,不过此时还未到开放的时候,只在枝头爆出了密密麻麻的铁色花蕾。

春阳落下,暖意融融。

善尽主人职责的朽木当家跪坐在一边,安静地望着庭园。

庭园中流水潺潺,翠绿色的僧都蓄满了水,哗啦一声将水清空,又清脆地敲击在了石上。

雀鸟时不时从上空唧啾着飞过,不留痕迹。

虽然没有交谈,但一护突然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一直浮浮沉沉不安定的心缓缓在这份宁静沉淀下来。

唇角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还会痛吗?”

“哎?呃……是说烫到的地方吗……已经不怎麽痛了。”就是湿了的裤腿也干了呢!一护碰了碰烫到的地方,笑道,“白哉的药很有用。”

“可以看一下吗?”

“呃……可、可以啊!”

真是奇怪,明明在学校里男生都是一起换衣服,就是脱到只剩短裤也照样追打吵闹啊,但是只是在白哉面前撩起裤腿,就怎麽觉得……超级不好意思的!

落在腿上的目光应该是清冷无波的,却觉得所过之处的肌肤仿佛能感觉到目光地发热着紧张起来。

“还有点红。”男人的指尖按了按,“再用一次应该就没问题了。”

“哦……那就……”眼看着男人从怀中取出药膏打开就要再为他抹,一护尴尬不已地道,“我自己……”

“负责到底是朽木家的家训之一。”男人严肃地说道,然後低下头来为他涂抹。

负责……啊啊,要是梦中的事情是真的就好了直接叫白哉负责就行啦……一护不由得浮想联翩,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男人的动作拉过去了。

小心翼翼地动作,仿佛那片浅浅的红色肌肤被无尽地珍爱着。

这次……痛楚消退了很多,而触抚的战栗感……悄然窜入了脊髓。

火花一样炸开。

那种异样的热度……全身的细胞都猝然活化了一般,在骚动,在不安。

双手忍不住捏紧了衣角,千万……千万不要闹出什麽笑话啊……拜托了!!!

恍惚中治疗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失去了时间的流动感……

“好了。”男人在极近的距离中抬起了头来,些微疑惑般的,黑曜石的目光微微闪动,“你的脸……怎麽这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