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朵微笑半縷風 — 3 預料之外的進展——面具底下（2）（莫岑霏）

两相无语的走了许久，等易昕曜弯进一条窄小且停满许多脚踏车及摩托车的巷子後，我看见一个老旧的公寓，前头还拉下铁门。

——难道这里就是他兄弟聚集的地方吗……？

我才这麽想，

就发现易昕曜正默默观察着四周，之後眼神蓦地变得柔和不少，还熟捻的打起电话。

「喂？……我到了。直接上去？酒呢？……」他看着约莫公寓的五楼窗口，接着眼神一动，骤然低头抹了把脸，有些犹豫的说：「阿飞也在……？」他看了我一眼，眉一凛、神色漠然的又把头转回前方：「……算了，我带了人，不上去不行……叫他不用走，不用躲我，我无所谓……嗯，先这样。」

咦？易昕曜是怕跟谁打到照面吗？我拧眉思索，却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自前方传来：「走了，莫岑霏。」

我快速的反射性抬头，然而眼神还没恢复清明，就对上他墨黑的眼瞳。

他见我迷茫的样子不禁迈开脚步朝我走来，下巴微抬，居高临下用倨傲的神情看着我，修长的手指响亮的在我面前弹了一下，我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愕的抬眸望着他。

他微微俯下身与我平视，我则把视线放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试着不看他的眼睛，他倒也没发脾气，只是幽幽的道：「我刚才的态度吓到你了？」

——不是只有吓到而已吧？我别开眼。

「不要闹脾气。回答我。」他眉头一皱，对我的态度似乎颇有微词。

「你不用理会我的感受，就像你一样，我没怎样。」我把目光移回来，说不清心里是难过还是无奈。

难过的是他心里有许多不让人触碰的秘密，无奈的是他把人都骂了才想到拉下脸示好。

果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

他默了默，好看的眼睛光芒黯淡：「如果我道歉……你是不是就愿意走？」嗯？我抬头，心里有点疑惑——他是不是误会什麽了？他以为我不走是因为生气？

「那个，我……」我想解释，他却没想听下去的意思：「莫岑霏，对不起，刚刚是我的错。」我皱眉看着他，看他垂下眼，语气很小心，也没有平常轻浮的模样。

「喂，你是不是怕我生气啊？」总觉得他道歉应该是稀奇的一件事，尤其还是主动道歉。

「我不知道，就是不想你不理我。」他抬眸，轻轻弯起唇角，而我迷失在他墨色的眸中。

——你是不是在害怕呢？易昕曜。

「我才要道歉吧。」我轻扯唇，轻描淡写的语调，却无法像他平常一样无所谓的笑。

「我不应该说那些话，你如果还不爽就不要忍着不发作，拜托不要这样。」心里突然像压了一块石头，脑海中也突然有一个一闪而逝的想法——

他会不会常常在哑忍些什麽呢？关於他的家庭似乎就是他的地雷所在……所以才会有刚刚那场意料之外的小爆发。

「其实我知道不是我讲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就能掩盖我很败家的事实。」我愕然抬头，发现他微微蹙眉，拳头收紧。

「你一定是那麽看我的吧？败家、挥霍，仗着自己有钱就恣意妄为……」易昕曜再度露出笑容，而我却觉得那是他的无助、他的求救。

「也许，我也只能成为那样的存在。那是唯一可以伤害他们的方式，纵使微不足道……」他云淡风轻的说着，深深吸一口气，可是就连我都感到喘不过气，心口泛疼。

忽然宁愿他就只像刚刚那样骂我，不要作这种让我害怕的自白。

——「我的世界，你从来不适合踏进来，你知道吗？」那天的夜色、路灯、他的背影在我记忆里交融，彷佛像孤单的黑洞将人吞噬。

——而他这样一个人作困兽之斗，究竟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