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公安部顶楼办公室大门被一掌推开,来者双手插着口袋,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此时公安副部长正站在窗边和秘书说话,午後的阳光从大片落地窗洒入,在他脸上刻画出柔和细碎的光,修长而挺拔的身型延伸出一道阴影,在绿绒地毯上斜划出长长的痕迹。

医生瞧见两位故友,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眸底带笑,仍没停止和秘书交代日程。

秘书被巨响和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们吓了一跳,手里的本子差点抖到地上,被医生正好接住,轻放回他手里:「刚才说的那份文件发到我信箱,继续。」

平静的嗓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秘书讷讷地看着医生,很快恢复心神:「目前会议都已经安排妥当。长官,您今晚有什麽安排?」

医生莞尔,竪起手指说道:「有三个答案:一,盖一座只有紫罗兰的花园;二,到威尼斯买一只表;三,小酌一番。你觉得是哪个?」

秘书听见三个风格迥异的答案,不确定地答:「三……?」

一般人下班後应该都是这样吧?其他的选项有可能吗?难道有钱人的生活特别不一样?

医生笑出声,「那就是了,我和你一样的。」

秘书愣了下。

该说副部长开玩笑的样子特别亲和,还是该说想不到他如此平易近人,原来一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和普通人没有分别。

他作为副部长的秘书已有一段日子。在这段时间里,他见过曾为医生的副部长处事圆融,风度翩翩,成熟风雅,和普遍性格豪放爷们的军警截然不同。

秘书曾经偷偷想过,像他这样温文尔雅的人,能成为管理国家军事的人物吗?——如今贩毒风头正起,他用一段简洁有力的声明和实实在在的作为稳定民心,能力已然证明一切。

医生请秘书离开後,这才回头看向故友们。

他笑道:「你们怎麽进来了?看来安检不行啊。」

虽然这两人并不在通缉名单之中,但毕竟私底下是走私贩子,两人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就这麽光明正大走进戒备森严的公安部,没有引起一点骚动,甚至直达顶层办公室,轻松得彷佛走进自家厨房。

沈乖乖白了他一眼,「你还敢躲我们?」

医生双手抱臂,「怎麽说是躲?我晚上还打算去酒吧呢。」

莉萨斯懒得搞弯弯绕绕那套,一针见血地说出前来的目的:「缉毒是怎麽回事?」

医生啊了一声,说:「那件事很简单,不过……这里不乾净,找个好地方再说。」

躲在门後的秘书微微瞠眼,以为自己被看见了,但他仔细检查,确定眼前只开出一丝几不可见的门缝,而自己完好地躲在门後,里头的人全都背对门口,不可能瞧见。

莉萨斯微抬眼皮,透过窗户的镜面反射瞄了下门的方向,微啓丰满的唇:「不乾净就大扫除,不会吗?」

医生笑道:「好的。」

深夜,酒吧。

医生走进漆黑的地下室,推开门,厚重的隔音门後流泄出曼妙音乐,紫色迷幻的灯光放射四周,他的步伐沉稳无声,穿着一身雅淡简单的白衬衫,打开喉结下方两颗扣子,挽起的袖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臂,即使低调不张扬,依然惹来许多目光。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并非特别出众,但那双彷佛会催眠似的湛蓝色眼眸却让人不自觉沦陷。曾有人说:当他用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你,就像把你的灵魂放进他眼里。

医生施施然走到吧台,在老早就喝起来的沈乖乖身旁坐下。

沈乖乖晃了晃玻璃杯,随意道:「哩来啊。」

医生点头,和酒保比了个手势,示意老样子。

莉萨斯侧靠着墙抽凉烟,朝斜前方吐出一团灰白色烟雾,乌黑光泽的长卷发遮蔽了半边的脸,她的目光并未投射到医生身上,但她在等他开口。

酒保恭恭敬敬将酒递上来,识相地走远,医生拿起玻璃杯,浅浅抿了一口,这才张口道:「动不了你们。」

沈乖乖一听,不动声色地继续灌酒,重重冷笑一声,「呵,动不了我们?那今天港口那些条子是怎麽回事?请来的临演?」

莉萨斯锋利的视线扫过来,医生敛下蓝眸,安静喝酒,并未解释。

沈乖乖瞧医生这副样子,忽地语气一变,用着前所未闻的流利英语沉声道:「难道你要让我们变成跟『他』一样的下场?」

看着毫无反应的医生,沈乖乖的语调转为嘲讽:「想当初他进监没几年,你就从政了——哈,该不会是你把他送进去的吧?为了摆脱负面新闻,把老朋友都甩掉,怎麽?现在轮到我们了?」

医生莞尔,「老朋友?谁?」

在他的世界里,从没有「朋友」。

沈乖乖两手一摊,态度毫无畏惧,连带音量也大了起来,「雷局,看看你现在过得多逍遥,连那个替你挡刀的人都忘了,打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计划吧?利用他的『忠诚』和『信任』,代替你入狱服刑,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医生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紫钞,按在沈乖乖面前:「多少钱能让你闭嘴?」

沈乖乖挑眉,顺着高脚椅旋过身,觉得更有趣了,「哟,真难得,生气啦?」

他拿起那叠钱,扇了扇医生的脸。

「这顿你请。」语罢,拿着钱潇洒地起身走进舞池。

医生并未真的动怒,在沈乖乖离开後,他很快又沉浸在美酒之中,听着现场演奏。

似乎刚才的不快只是因为对方音量太大,打扰了他欣赏演奏的兴致。

莉萨斯见着医生这副模样,不由得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