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年的灰飛煙滅 — Chapter 2 分離 (1)
戴沁铃站在街上，但，她没有前进。看着那些人不断地走过，她笑了一笑，却没有做任何动作。结婚那麽多年，她的家只有那里，也只能是那里。她可以到哪里呢？她的婚姻困住了她，她的责任也困住了她。
拿出手机，看着讯息。他没有打电话给她，连一个讯息都没有，他真的心碎了，也是对她失望了。可是，她有其他方法吗?面对一个不理解她的丈夫，她不可以不生气，也不可以不愤怒。她不後悔，她只有悲哀，悲哀他们的感情，悲哀他们的婚姻。
如果，他们之後真的会离婚的话，她是不会反对的。他们对对方的相任已经破灭，就算现在他们可以原谅对方，这也只会令下一次爆发时更伤，更痛。
她收起手机，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她只知道後面就是她的家，她不可以回去。她太怕了，她害怕面对他，也害怕面对这个家。
一个男人走在街上，但，他也和戴沁铃一样，是没有目的。因为，他也和自己的女朋友吵架了，同居的他们，只剩下他一个人。於是，他走在街上，散一下心。
戴沁铃走着，她看到前面的男人，突然，她想到了什麽，於是，她停了下来。而那个男人也看着她，惊讶，停了下来。他们看着对方，呆了，但是，他们也很快回过神来。
「林俊延？」她问。带有一些惊讶，喜悦，但是因为刚刚吵架的事情而带有一些悲伤。不过，并不浓。
「我们自上一次的聚会中见面後，再没有见过了。我们交换了电话，我以为你会打电话过来，但，你没有。」林俊延笑了一笑。「你不是忘记了我吧。」
「没有。」她很快就回。「我只是以为我们不会再见了，林俊延。」
同时，她也告诉自己，不要做出什麽过份的行为。虽然她和池凯华吵架了，但是她仍然是他的妻子，她不可以忘记这一点。
她尊重他们的婚姻，她爱池凯华。
「其实我也是。」林俊延闪过一丝悲哀，但很快回复正常。「为什麽你会出来？」
「我和丈夫吵架了。」她笑了一笑，再望向他，故作轻松。「你和女朋友也吵架了？」
她想起上一次他们见面。那一天，她坐在他的对面，听他说着他女朋友的事情。其实，他是不用这样做的，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天，他説自己的女朋友对他不满。他们会因为很小的事情去吵，然後就会冷战，离开他们的家。
他说，她不明白他的苦心；她说，他不爱她。
而他在说的时候，视线并没有离开过坐在对面的她。就算她在喝酒，低头吃东西，但是她仍然感受到他对她的注视。不过，她没有说什麽，因为他们只能是朋友，她对他，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如果我説，我和她的吵架是因你而起，你相信吗？」林俊延看着戴沁铃，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同时，他也间接承认他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要开玩笑了，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而你的女朋友也没有见过我，你们怎可能因为我而去吵架呢？」戴沁铃轻轻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一样，但是，也有带有一些哀伤。
「上不上我的家？我的女朋友不在。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了，今天她上来只是拿回自己的物品，但，我们又吵了起来。」
林俊延看着前面的女人，他是失望的，因为她不相信他的话。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後悔了，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我上你的家？」戴沁铃不敢相信的望向他。他想做什麽？他们，是不是太快了？
「是的，上我的家。这麽夜了，你却没有想过回家，我担心你的安全。你在这里留一夜就好了，我不会对你做什麽的，我也没有忘记你是一个有家室的女人。」
他承认他想拥有她，所以，他没有叫她回家。但，那又如何？只是把她留在家中，又不是什麽。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已经对她心动了。因为，她是一个懂得进退的女人，她知道其他人要什麽，并尽量做好。相反，他的女朋友却做不到这一点，每一天都要他买一堆名牌包包给他。
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説很多，但是，每一次她开口，都会给他一些实际的意见。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她会微笑，轻轻地笑了一下。而这样的她，很美。
他没有爱上她，他想要她的原因是因为他希望有人可以陪伴着他。这一种人太少了，所以，他才希望他们成为朋友。而他对她的感情，也至於心动。
当然，如果他们可以再走下去的话，他不会介意。
戴沁铃在思考。她不是不知道，这一次的离开，她和池凯华的感情已经破裂了。只是，她要做到那麽绝吗？在没有离婚之前，他们仍然是夫妻，仍然会见面，真的要令局面更疆吗？
这一次的离开是冲动的，她什麽都没有带，也不可能收拾东西，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住在别人的家中。只是，现在她这样回去，他们会再吵架吗？也许他仍然没有消气，也许他仍然恨她，那麽，她真的要回去吗？
这是她第一次不知道问题的答案。甚至，之前在看到林俊延的时候，她也是直接的，也没有思考太久。她也不知道为什麽，也许是池凯华和她之间的结吧。
「对不起，我不可以放下自己的女儿。不过，如果之後有什麽需要，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她转身，离开。她不知道背後的他是如何想，但她不管了。
她是别人的妻子，也是别人的母亲。她有不同的责任，她不可以逃离，也不能逃离。在这个家中，她是池铃的母亲，她要照顾她，她不可以离开。
就算池凯华不再理会她，她仍然是他的妻子，她有资格留在家中。面对林俊延，是她冲动了，他们不应该认识，他也不应为了她而去吵架。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他不值得。
在她回来的时候，池凯华走了。但是，她没有问太多，只是走入房间去找池铃。
「你有没有想过要跟我走？但，我们只可以留在别人的家中。」她坐在床上，认真地问。老实说，林俊延的提议令她心动了，但是那心动只有一下子，并不长。
在心动後，她想到她之後的可能性。
如果他们真的离婚了，她就必须离开这里。她不会再是池凯华的谁，他们只是路人。可是，她没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她的家只有这里，十五年没有改变。那麽，她可以去的地方只有酒店，或者朋友家，或，林俊延的家。
她在想，如果那个时候她去林俊延的家，是不是一个好选择。酒店，不适合长时间停留；朋友家，他们本身已经有家庭或男女朋友，她留在那里，只不过会他们尴尬。但，林俊延家是不同的。他已经说了，她可以上他的家，那麽再加一个女孩，也没有什麽问题吧。
所以，她才问池铃这个问题。
她不认为她背叛了池凯华，因为，她不会现在到林俊延的家，也不能。
池铃想开口的时候，池凯华进了来。
「走吧，以後不要回来了。」他说。但，他是平静的。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指现在，而是在我们离婚之後。」戴沁铃站了起来。
「原来你已经想好後路了。原来是我多心了。戴沁铃。」
为什麽你那麽懂去刺伤一个人的心。戴沁铃，我这一次回来，虽然失望，但是我仍然希望可以去谈一下，去挽回的。
现在，不必了。心，正式碎了。
「我不能不找後路。池凯华，是你自己要説离婚的，我不反对，所以我在准备。这也有错吗？」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好。」池凯华看着她。心痛，但是，他没有説出来。
戴沁铃走的时候，他是有後悔的。因为是他，令他们说出那一句，再也收不回来。但是，他也一丝怨恨，恨自己为了她忍了那麽久，而她却不懂她。
他想过，如果她不再回来的话，他要如何生活下去。他们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有很多习惯和默契，他们之间不可以少了对方。可是，戴沁铃并不是一个会依赖别人的人，所以，她真的可能不回来，就算她身上什麽都没有。
他想过很多的可能。如果她回来，他要跟她说什麽？对不起？我爱你？可是，她要的并不是这些。如果之前他所做的一切有用的话，那麽她就不会那麽失望。那麽，她要什麽？
所以，他决定再给她最後一次的机会。如果她回来，他仍然会好好地对她，不会再吵架。他可以不明白她，但是，之前所错的，不可以再错。这是最後了，因为那是他心中的最後一丝希望。如果她破坏了，那麽，他就会离婚。
结果。
「一星期後回来。」戴沁铃看了一下池凯华，便去收拾自己的个人用品。很快，她就离开了这个家。
之前，她决定了她要留下来，但是现在的她知道不必了。她不应该对他有希望，也不应对这个家有任何希望。这个家的情况不会改变，她留下来只不过会令他们更伤。如果，刚刚的他有安慰她，有挽回的话，也许她就不会离开。但，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现在。
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林俊延，害怕，但也只有他才可以帮助她。
「戴沁铃？」带有喜悦和希望，林俊延接听了。他不知道她会说什麽，但是他仍然会听。
「我想来你家住一星期，可以吗？」她问。
「当然可以。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林俊延过了来。这一次，戴沁铃看他的眼神再不一样了，之前的距离感不见了，有了一些朋友的亲密。但，她对他并没有多余的情感，她不爱他，他们只是朋友。
他的屋是大的，三间房，一间摆放杂物，一间房是他的睡房，还可以有一间是空着的。没有太豪华的装修，灯也不是很亮，整间屋有一些灰暗的感觉。但是，她反而感觉这样很好，有一些自我空间的感觉。
「把东西放在那间空着的房吧，然後可以去洗澡休息。有什麽事你叫我就可以了。」
林俊延知道，这已经是她的底线。她有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他们是不可能发展下去的，也只能维持这样的关系。不过，他不介意，因为他要她来，并不是要她爱他，而是希望给她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水流下来，戴沁铃闭上眼睛，防止自己的泪流下来。这个时候，来到了这一步，哭是不可以解决问题的，她反而要去想，一星期之後，她要如何面对池凯华。
但，她很快就从浴室出了来。因为她不希望林俊延误会她，也不希望给他表现的可能。她只能在房间内哭，无声地流泪，然後睡觉。
那一晚，林俊延坐在客厅，沉思。直到早上五时，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入睡。
在这一夜，对池凯华来说是一个不能入睡的夜。
戴沁铃走了之後，池铃对他的眼神改变了，好像在说他不应该这样做，他要听她的意见。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当你的心痛盖过了理智的时候，你就会变得冲动，因为你害怕失去，你害怕她会离开。
到了现在，他的心并没有平静下来。不是激动，但是在心中却有不同的魔鬼和天使在。那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明知道你仍然爱她，但是你的尊严却告诉你不要打电话给她。
池铃睡了，但是他仍然坐在客厅。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也许是因为他觉得终有一天，她是会回来的。不是一星期後，而是一分钟之後，明天。
但，他心底里却明白这是不可能。他这样想只不过要安慰一下心中的那些思念，而这些也只会在内面，不会表露出来。在这婚姻中，他早就明白自己的真实情感只可以放东心中，而不是脸上。
没有了戴沁铃的晚上，其实，也没有什麽不同。因为之前的她，在他回来之後就会去睡觉，他们之间没有对话，只有安静。有些时候，在洗澡之後，他也会坐在这里，沉思。
他发现，自己很快就习惯了这种生活。除了对她的思念外，其他，也没有什麽不同。如果她不同意离婚，他也可以让一步，令他们可以走下去，当然，只是惘想。
他走入睡房，却发现他没有自己想得那麽坚强，在人後的他，也会有自己的脆弱。他之前的坚强，只不过是从多年的工作和婚姻中学习的，那不是他真实的情感，是脸具。现在，她不在了，他才可以展现他的痛，他的悲，他的哀。
不过，这又可以有多长的时间？五个小时之後，他就要起床准备早餐。没有戴沁铃的日子，他要自己做一切的事情。
七时正，戴沁铃起床做早餐。这是她的习惯，每一天她都会在同一个时间起床，而池铃和池凯华一走到饭厅，就会看到三份早餐在桌上。
桌上，有一份早餐。她不知道林俊延的习惯，所以她没有把另外一份放在桌子上，而是在厨房内。可是她不知道，她已经吵醒了他。
「早，林俊延。」她看了一下他，到厨房把早餐拿出来。
「早，戴沁铃。如果你没有吵醒我的话，也许我到现在也不会起床。」他坐了下来，吃早餐。
看到戴沁铃回到房间後，他来到客厅，一直坐着。他没有做什麽，只是看着戴沁铃那房间的方向，在沉思。
现在，他成功把戴沁铃带回来了，但是，他没有一丝高兴和快乐。因为，他以为他们可以一起谈心，一起保护对方，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去做事，可是他太快了，他没有想过她的身份和距离，令现在停在原点。
他只希望有一个人明白他，有一个人在陪伴在侧，有一个人可以给他一些希望，令他不再孤独，不再忧心。他没有想过要对她做什麽，他们的身份不同，心中的人也不同，他不能做，也不会做。
他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时间不多，也不足够。可是，他不能主动，也不可以强求。他不是不知道她心中的防备，这样做只会令她更早回去，离开这里。
他拿出手机，打算找一下前女友的电话，可是，最後他也没有这样做。她在恨他，他们有什麽可以説呢？
有一种寂寞，是你发现自己是孤独一人。没有人可以谈，没有人可以明白你的苦恼。现在的他在这寂寞之中，就如这寂寞一样。
戴沁铃，我不求你做什麽，你也不必为了我和他离婚，我们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我只希望你可以对我做出朋友会做的事，就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的谈心。这，已经足够。
如果一个星期之後，他们的关系仍然是这样的话，他会放手，也不会再找她。他们只是刚好遇见的同路人，而在遇见之後就是一个人的离开。
『我们只是朋友。』他说。对自己的心，也是对她说。
「是吗？」戴沁铃反问。没有一丝要理会林俊延的意思。「你放心，我明天不会再这样了，这些碗碟我也会帮你清洁好。」
昨天，她已经想好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了。或者，他带她回来是有目的，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他们有进一步的关系。不只是因为她仍然是池凯华的妻子，更因为她心中没有他。
她爱林俊延，但那一种爱只是朋友的爱。如果有一天，她和池凯华离婚，她也不会再和林俊延结婚，因为她没有动心，只有他愿意收留她的感动和感激之情。
所以，她对他冷漠，她希望他可以明白，她对他的心。
林俊延笑了一笑，很快地吃早餐。他笑，不是因为他接受她的冷漠，那笑，是带有一些苦笑和失望。只是，他不发作。
林俊延去上班，戴沁铃坐在沙发上，喝茶，没有再和他説什麽。
七时，池凯华在煮早餐。他煮的东西很简单，是蛋和香肠。池铃一早就已经起床了，她坐在饭桌前，看电视。
星期一的早上，没有想像中忙碌。本以为会不习惯这样的生活，要比平时早起床，又要煮早餐，但是现在他才发现，没有想像中困难。
两份早餐放在桌上，二人各有心事。
「你要早些回来，我的晚餐靠你了。」池铃看着对面的那一个人，她说。没有了母亲，父亲要做的事就多了很多。可是，她不认为父亲可以把它们做完。
其实，她是害怕的。结婚十五年，他对自己的妻子怎会没有感情呢？这是母亲第一次离开，要自己一个人过一星期，他心中一定会有些担心的，她知道，但她不会説破。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他的自尊不充许别人说出口。所以，她只求他不会做傻事，不要伤害自己。
「好。」池凯华说。
他想起自己桌子上的文件，叹了一口气。公司已经有很多工作要去完成了，现在，还要做家务，煮饭，他根本不能有自己一个人的时间。不过，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在他高度集中的时候，他才可以忘记戴沁铃。
「你不担心母亲在哪吗？一个女人在街上，在无助的情况之下，也许真的会发生什麽事。而这一次，她是没有计划的，她在晚上可以如何渡过？」
池铃问。她是故意的，她想试探自己的父亲还有没有爱。
「她怎会无助？她走得那麽快，那麽坚定，早就已经决不会回来了，还问什麽。」
他说得平淡，平静，好像只是说一个普通的人一样。池铃看了一下父亲，没有再说下去。他们心中都清楚，那个答案。
早餐，继续吃。碰撞的声音响起，也是一下一下地打在二人的心中。明明，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但是不知道为什麽，今天的他们却带有一些悲哀。
默默地吃完早餐，二人各自起身，走向不同的地方。
「池铃，不必告诉老师和同学关於家的事，我和戴沁铃还没有离婚。」池凯华坐到自己的房间，收拾桌上的文件。
门，关上，伴随着的是池铃的回答，她的认同。
一个人在家，已经不是一个什麽特别的事。之前的那些日子，戴沁铃一直在家，甚至足不出户，所以，她没有感到任何悲哀，反而十分平静。她在喝完茶之後，便去播音乐。
音乐，可以她平静，同时也可以令她暂时放下烦恼，变得轻松。这一刻，她真的认为自己已经回到单身的时候，父母在家的时候，她的那种自由，那种安静。
虽然如此，她的眼中并不是没有泪。她有，但是她不想流下来，因为她仍然没有真正的自由，她仍然有家庭，有女儿。也许，这泪永远都不会流下来，她也许会再婚，也许会再有丈夫，她不会自由，也无法自由。
坐在沙发上，不是为了休息，是为了享受现在的生活。之前，她在家中，名仪上就可以有自由，但是其实她仍然要做家务，仍然要清洁家中。而在这里，她可以安心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做自己一切可以做的事情。所以，她要享受，她要平静。
她不必担心下一餐要做什麽菜，她不必向别人说她是谁的妻子，她不必担心家中的财务，她可以坐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
这是林俊延的家。她不是不可以做家务，只是，她不想为了他而做。她用过的已经清洁，她不想欠了他什麽，也不想让他多想，以为他们可以进入下一步。
家中再一次安静，附近也不再热闹，她望向他家中的钟，现在的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上学和上班了吧，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十分混乱和迟到。不过，这又和她有什麽关系呢？她已经走了，她不无法管那麽多，也不能管。
她无法恨他，毕竟他也没有做错什麽大事，但是她可以怨，可以失望，因为他不知道她的心在想什麽。她不回去，不是因为不爱，正正就是因为太爱了，才不想回去伤害怕对方，同时，伤害自己，所以，她才会分开。
她本来是可以不用吵的，她可以不用大叫的，也许她不这样做，现在的她是不会坐在这里，但，那个时候她已经疯了，失望了，所以她才会想离开他，离婚。
但，她不会挽回的。也许她真的害怕单身之後的她不可适应孤独，可是她相信，时间久了，心也麻木了，那麽她就会习惯。这只是时间的问题，问题不大。
心中，却不知道为什麽，在等某人的电话。一天了，也许他不担心她，也许他心中根本就没有她。
所以，她走入厨房，拿出生菜和面包，在弄一些三文治。当然，这不是一人份量的，她故意多弄了两个，放在冰箱。不是因为她爱他，她只是为了感谢他的放任，他的信任。
一天过去，池凯华在公司吃外卖。之前，他可以吃戴沁铃做的便当，但是现在的他只可以外出吃饭，池铃也只可自己买东西吃。不过，他不介意。有些时候，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刚出社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现在，只不过是在告诉他他离婚後的生活是怎样而已。
他看着前面的饭，他又想起她了。本以为自己对她再没有任何的情，但是一遇到一些困难或改变的时候，他又会想起之前的他们是如何渡过。他也想把这些记忆删除，可是，并不容易。
有一个人走过来。那是一个女人，但是，她的戒指已经告诉别人她的身份，不想引人误会。她是他的上司，现在在公司，只不过想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然後再吃饭而已。
「池凯华，在想着自己的老婆？」她问。她不是不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失望和痛苦，也不是看不到他在生活上的改变，只是从他的样子看来，戴沁铃和他的关系并不太好。
「我在想，我和她也许真的要离婚。」一句话，説明了一切，也令上司明白他的痛苦，他心中的悲哀。
「如果你对她没有思念的话，如果你已经失望和绝望的话，离婚是你们唯一的出路。除非，你仍然想你们互相伤害，流血，如果不是，那麽就分开吧。这是你们唯一可以为这段婚姻可以做的事。不想离婚，就重新把她握在自己的手上，让她真诚去想和你一辈子。」
女人说完，笑了一下。留下了一句「你好好地想一下吧」之後，便转身走了。
池凯华望向了她。他不是不明白她的话，只是，他不敢这样做。他不是不知道那笔所带来的後果是什麽，他们二人会离开，分开，走向不同的世界，但，这不是他要的。虽然绝望，却不代表他是一个无情的人，心中并没有怀念之情。他想，这也是为什麽他们仍然可以走到今天的原因吧。
他拿起电话，仍然，一个讯息都没有。她是什麽意思？如果，她心中真的那麽失望的话，她可以正式提出离婚，在律师事务所辨手续，告诉他她想离开，但是她没有这样做。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何处，她也没有向他表达什麽。
也许，他们现在都一样吧。她在等一个时间去告诉他她思考的结果，告诉他她的决定。也有可能，她不敢告诉他，她希望要离婚的心，可是他们都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所以，她不説出口。如果真的这样，他要多谢她，因为这样的决定令他们的婚姻延长了两天。
只是，他们不可以永远都冷战下去不是吗？终有一天，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冲突的时候，当所有人都对她施加压力的时候，她就要向他们交待——也是为了他们的婚姻去交待，对自己的交侍。她不可能什麽都不做，一世都躲避他们，过着逃难的生活。所以，有一天，他们仍然要去面对的，而现在的逃避，只会他们得到暂时的安静而已。
明天吧，明天9时打电话吧，算是一个了结。
他闭着眼睛，「闭目养神」。只有他知道，他心中的苦涩，他心中的不舍，他心中的情。但，他没有流下眼泪。原来，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戴沁铃躺在床上。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不是因为她病了，而是，她不想动。
经过那麽多天的痛苦，失望，吵架之後，心中已经变得无力了。不是不伤心，而是，她知道反抗已经没用了，於是，变得平静，变得安静。宁愿等事情过了，也不想再伤害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路会如何，也许最後的她仍然会接受这样的婚姻，也许之後他们会见面，但最後以吵架收场……有很多的可能，在三天里，她其实想了很多。
她不会说自己没有泪，因为她不可能没有泪。那个是她爱的人，她一定会有些伤心，痛心，这才是正常。只是，在什麽地方展示出来，才是最大的问题。
她不是不知道林俊延对她的温柔是代表什麽，她不能假装看不到昨天他看到三文治时的高兴，因为他知道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做。现在，已经和星期日不同了，在这段关系中早已经多加了一个人，就是因为她的不忍，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可是，她可以走向哪？她想不到。她可以去的地方不多，他会找到她的，她知道。她不怕他找到她，她也不怕和他说话，她怕的是她的後路，她的未来。
现在，甚麽选择都好像已经没有用了。就算之後他们可以持续他们的婚姻，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再有吵架和分开的一天。她似乎不可以再相信他，相信他们之间的婚姻。
那麽，她等。既然什麽都不会有一个好结果，那麽，她就上天去选择吧。她已经累了，她从来没有忘记之前的她是多麽苦，多麽痛。她不想再经历了。
林俊延打开家门，放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