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篇】布爾津的夜與星 — 2-3星夜

2-3星夜

「大叔？」

「嗯？」他也听惯了，就任由她这样叫了。

「你本来就是喜欢旅游的人吗？」

「是习惯在舒适圈的人，并不擅长流浪。」他的声音有点遥远。「但是人都应该要冒险几回。」

「是啊。」安翎在大石头上躺了下来。「待会回车上要叫我，我怕我会睡着。」

「面对这样漫天星空你还舍得睡？真是奢侈。」这两天几乎都不见到她笑，好不容易看了漂亮的星星总算出现了一点好奇又轻松的表情，他也忍不住觉得有些欣慰。

这女孩粗野奔放，简单直接，虽然不清楚是个怎样的人，但感觉得出来她非常爱那家餐厅，真心希望她能够达成愿望，找到那个股东将餐厅要回来。

他翻弄着手上的戒指。那是一枚简单的白金戒指，没有什麽花样和纹饰，那时的碧娥和他都还很年轻，一时冲动要结婚，当然没办法做太过细工或贵重的对戒。

她那时候的温柔谅解不离不弃，自己的挣扎逃亡与无情背叛，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什麽？前女友留下的订情物吗？」她问。

「嗯。」既被发现，他也不隐藏。

「大叔看来也是个长情的人啊。」

「是个背叛者哦。」他笑的黯然。

「就是背叛者所以才这麽迷人。」她却说得直接，好像根本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我就是不懂背叛才孤家寡人到现在。」

「这样啊。」他苦笑。

「还是接受一下我的提议吧，让我用身体报答你。」

「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麽长大的，但一个女孩子家，别把这种话放在嘴边。」他皱皱眉头。

「看来还没有原谅自己呢。」她摇摇头，有点嘲讽的语气。「说是流浪却带着这麽沉重的包袱，大叔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比我潇洒到哪里去。」

这句话可真是说中他的心事了，张崇文不语，任凭凉凉的晚风刮过脸颊。

五点，天色开始渐渐有些亮了，泛着浅蓝色的微光，他拍拍熟睡的她让她上车，这时候恰巧被她迷蒙的眼神吸引了目光，明明是在野外，她还真的就这麽放心睡着？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上了车她没怎麽睡，外头宽阔的草原与劲风吸引了她的注意。因为已经入秋了，黄绿色的草披浅浅的覆盖着荒芜贫瘠的大戈壁，一路萧瑟苍凉的的黄砂石，偶尔些许点缀的映山红，就是地面上该有的样貌。

什麽叫做浩瀚？什麽叫做无垠？人又为什麽这麽渺小？天与地很直接的告诉了她答案。

她彷佛看看见自己的人生，不停为了银行里头的数字追逐，她没有享受过，只是毫无反应的日复一日冲刺，她的烦恼与挣扎，在这里的天地的广阔气息中显得极为可笑而愚蠢。

她深呼吸，将这些想法给压下。她只是来找人，并不是要否定自己的过去的。

在这里有水的地方就有绿洲，有绿洲的地方就有人居。

一路上除了广阔无际的大地，就是群聚零星的马、羊、骆驼。不知道是不是人所豢养的，闲适的在满是沙漠包围的小水潭边喝水，奔驰，自由自在。

八九点左右，车子抵达了布尔津。布尔津是一个旅游城市，整个县城都是饭店宾馆餐厅等等，因为前往阿尔泰山旅游的游客很多，这个城市也是到鼎鼎有名的喀纳斯之间的中继站，因此而兴起。

就是因为充满了旅游的气息，所以这座城市意外的无聊。

下了车，他们连络上了高哈尔，在一家早餐店等她。

早上果然很凉，她擤着鼻子，喝了一碗哈萨克奶茶後才稍微暖了一些，咬了一颗叫包尔萨克的油炸点心，蓬松甜蜜的口感，安翎吃了一颗不够，又要了三颗来啃。

「你不饿吗？」看他只喝奶茶挺无趣的。

「看你吃我就饱了。」他打趣的看着她狂野粗鲁的吃相，嘴角还有油腻腻的汁水，再递上了两张卫生纸给她。

她也不害羞，抓了卫生纸随便抹了一抹，又继续喝了点奶茶，与那颗脆硬的包尔萨克厮杀。「高哈尔呢？」

「她说等等就到了。」

没多久一个穿着饱满运动外套束着马尾的女孩走进了早餐店中和他们打招呼，她刚带团，稍微有些时间，便过来赴约。「您就是莫菲斯小姐？」

「是的。」

女孩精神奕奕的坐下，深邃的眼眸，深灰带绿色的眼睛，有点鹰勾鼻。看得出来不只是少数民族的长相，还带了一点北欧的色彩，她笑脸迎人，一看桌上菜不够就开口：「你们就吃这麽点怎麽够？给你们叫点小菜吧？」

「不用了，我经过了昨夜的卧舖巴士，没啥胃口。」张推拒道。「你们聊吧。」

高哈尔是哈萨克人，名字是翡翠的意思，听了她说的餐厅的事情後就一口答应，给了妥尔斯先生的联络电话，但是她还是嘱咐：「这外国人不太接电话的，好像是因为难得休假，电话会打扰到他。他预计路线是从布尔津一路到喀纳斯，会在贾登峪那边住，然後骑马去禾木和小黑湖、白哈巴。」

「骑马去禾木？」

「那里有一段马道，很多人会用骑马的方式去禾木村，然後去白哈巴或是小黑湖，你如果真的在贾登峪没追上他，可以在那边找到租马的马队。找程霄，他是在那里的马队队长，价格很公道，我给你电话。」高哈尔说。「你会骑马吗？」

「我不会……」

「很简单的，夹着蹬着，很快就会啦。」高哈尔笑着拍她。「在这边休息一天吧，明天我们的团早上会出发去喀纳斯，车上还有位置，顺便带你们上路吧。」

「真的吗？」。

「可以，但是到了那里你就要靠自己了！找机会练习一下骑马！」

「我上哪去练习骑马……」

「你身边不有个男人吗？」高哈尔笑哈哈的又拍了她两下，害得安翎呛得差点没把刚刚喝的奶茶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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