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左岸的愛,右岸的妳》 — 第四十四章

外头的阳光明媚透进半掩的窗帘,落於眼睑轻轻沾上,我动了动,缓缓睁开眼,觉得全身都快散了。

「唔……」脸埋进枕头里继续垂死挣扎,在听见浴室传来一阵稀哩哗啦的水声後,彻底醒了。才刚从棉被堆中抬起头,床垫一陷,我有些怔住。

「醒了吗?原来你会赖床啊。」含笑的双眼凑近,手一收紧,我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心热了热,我蹭她,「哪有,我醒了。」

「好像小猫。」指尖捻起几绺发丝,老师轻捏了下我的鼻,宠溺地道:「睡得好吗?会不会饿?」我点头,余光不小心瞥到睡袍下若隐若现的春光,脸倏地一热,我赶紧别开眼。

似乎查觉到我的赧然,老师顿了顿,手拉紧胸口,「一大早就色眯眯的喔。」局促的话语倒像是掩饰与我相仿的羞涩,抬头,四目相迎的那刻,我清楚见到她的眼里,有我的身影。

忍不住想起昨晚的翻云覆雨,哽了哽,我轻轻推开她,手忙脚乱地就想逃去浴室。「我、我先去梳洗!」脚才刚落地,腰竟被人从後抱住,呼吸瞬然一紧!向後跌落於温暖的怀抱中。

「老、老师?」我感觉女人轻靠我的肩膀,手也跟着收紧。她的温言淡语让我想起昨晚的疯狂。「一大早不穿衣服跑来跑去,是想诱惑谁?」

我错愕,猛然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昨晚被老师扒得一丝不挂!所以现在我是裸身坐在老师的大腿上?思及此,我忽然感到有些晕眩。

老师边笑捏我的腰柔声道:「不要诱惑我了,赶紧穿好衣服刷牙洗脸。」我点头,随意拿了件T恤仓皇奔入浴室,然而女人的笑声还是让我的心底发热着。

我站在镜子前,一对上胸口大大小小的红点时顿时一滞,不禁抬手抚摸那些吻痕,一想到这是老师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彷佛是证明了我真的曾与这个人相爱过。

那些吻背後的珍视,早已烙印於心底,慢慢往孤寂的心底注入一股暖流,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成为更好的人,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个呵护我於心尖上的女人。

我想成为太阳,温暖彼此的心。

与老师道别於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我笑着与她挥手说再见,尽管心底再怎麽不舍,我仍然不会表现出那点忧伤,我不想让老师难过。到教室後,顿时想起了这场比赛的胜负,这件事我一直惦记在心里。

下午我约了许海岑放学後到遇见里喝杯咖啡,她虽稍有迟疑但仍点头答应了,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从她那得知她跟社长之间的发展。

「哦,我跟蓝天晴吗?」许海岑语气平淡地陈述:「你好奇我跟她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对!你跟社长有没有……?她跟你告白了吗?」我越是迫切,越显得她从容优雅。抿了抿唇,她头也不抬地道:「嗯,答应了。」

我一惊。「欸?真、真的假的?你们在一起了?」若真是这样,社长应该会第一个通知我啊!怎麽无消无息的?。

许海岑冷冷瞥了我一眼,轻啜一口那诡异的阿左特调,补充说:「她问我『可以让我喜欢你吗?』,我点头答应了。」

我听了差点没晕倒。稳了稳心神,一想到社长提出这问题时,头顶上大概多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吧,其实她的性子挺忠犬的啊……

「社长是M吧……这个也要问过你意见啊……」

我差点没被许海岑的冷瞪冻僵,见这小女王不开心了,我赶紧打哈哈地带过这话题。「社长不是喜欢你五年了?怎麽还会这样问?」

「因为我无视了。」她说得理所当然。

「喂……」我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了,只好为社长默哀三秒钟。

许海岑放下咖啡杯,直勾我的眼,淡淡地说:「阿左,你还记得你转到班上的第一天,我跟你说什麽吗?」

「啊?为什麽突然问这个?」女孩的问题问得我一愣,闻言,我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然後摇头。这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忘了。

许海岑的神情平静,也许我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内吧,她淡然语:「那时我把你叫醒,然後说『你真的姓左吗?』,记得吗?」

许海岑这麽一提,似乎确实有这麽一回事。迎上她的明亮的双眼,虽然她常常不按牌理出牌,但我总觉得她此刻的忽然提起,必定有她的涵义。

初识女孩时,只觉得她莫名其妙、一意孤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认识了一段日子之後,她注视我的视线逐渐浓烈迷人,直到这阵子,那饱含浓情蜜意的视线随着岁月逝去,慢慢昇华成宁静自然的喜欢。

她别过头,望着落地窗外的街景,轻声说:「那句话的後续,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安静聆听,对於她,我愿意温柔相待,见到她神情微微一凝,我顺着她的视线投去目光,跟着一愣。

清辉洒落,那人一身米白色长裙踩着一地月光而来。川流不息的街道,她站在对街安静等待。我一直以为这世界不过如此,却在拥有了她之後,才发现世界很宽阔。

爱上一个人,却像爱上了全世界。因为那个人,会引领你看遍这世界的风景。

「阿左,你姓『左』,命中缺『右』。」许海岑冷淡的嗓音温柔倾诉她不曾与我说过的话。「左右相应,生命才完整。」

我莞尔一笑,学着她说:「许海岑,你是『海』,命中缺『天』——海阔天空,人生才幸福。」

这次换女孩藏不住讶异地凝睇我,轻抬的眉梢透出一丝笑意,唇角微扬的弧度暖尽寒冬。

我与许海岑不会形同陌路,这份爱将会相伴彼此。我与她看似走上毫不相交的路途,实则牵绊一生。

我甚至相信,在某个平行时空下,也许我们是牵着手,走过漫漫长夜。

许海岑轻轻将咖啡杯推向我,轻声道:「你真该喝喝看你的特调,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我苦了脸,眼神求饶,却只见她无声催促,毫无退让之意。

沉吟半刻,好吧……许海岑都可以喝过好几杯了,我肯定也行吧?我深呼吸口气,仰头一饮而尽。

我想,我现在应该是一脸生无可恋。这……这实在难以道出其中的滋味,我找不到词汇形容这怪异的味道,欲想开口时,许海岑倏地站起身,拉了拉衣摆,朝着女人浅浅一笑。

「老师好。」许海岑打完招呼後,背起包包不顾我在後头的喊声,笔直地走出了咖啡厅。

我的目光尾随於她,见她神色从容站在红绿灯前等小红人倒数计时。视线越过了车潮,见到站在对街的社长时,蓦地一愣。

离开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怎麽了?」老师摸摸我的头,我摇头,轻轻牵起她的手。

「我好像……有点相信命运了。」我喃语。

「为什麽忽然提起这个?」老师问。我抬头,望着女人美丽温柔的侧脸,心有些热。

「如果……多相信命运一点,倘若有天分开了,也许我就能藉此期盼再次相遇。」

老师悄悄握紧我的手,轻笑:「你是我的命运,怕什麽呢?」

我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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