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差了一点运气。」

每个想靠赌博发家致富的人在输的精光时,都是这个念头,周发财也不例外。

周发财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他信奉的教条从来没有模棱两可,不是输就是赢,不是大起就是大落。

最富贵时也曾坐拥一片山头,最落魄时也不过无家可归。

明明没有出息,却不想安稳度日。

平凡的人做平凡的梦,劳苦一生也能换个子孙满堂。

但周发财偏偏不要,人生本就是场赌博。

输在惨也不过命一条。

周发财可以无所谓,但周其正可不行,身为一个赌鬼的儿子,从小就得看天吃饭,运气好时,三餐大鱼大肉吃撑了肚皮也没人的管的着,但若运气不好时就算饿的饥肠辘辘也无人问津。

在他七岁那年,周发财又一次输的叮当作响,周老妈终於不愿在拿自己的青春年华来赌周发财的浪子回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跟人跑了。

周老妈走的匆忙,连宝贝儿子都忘了捎上,就这样淡出了周其正的童年,好在周其正悲惨的童年不算太长,在他十二岁那年就被迫结束。

那一年周发财的运气很背,输多赢少,害得周其正一天只能吃上一餐,那一餐还是学校的营养午餐,有一次学校的厨房出了纰漏,导致饭菜的份量不够,只吃了一点东西的周其正饿的头昏眼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周发财虽不是个好父亲,但也不禁心疼儿子,他拍了拍周其正的肩说:「儿子,等老爸一会,老爸去帮你赢点吃的回来。」

或许是饿昏了头,又或者是周发财说的真挚,这一次周其正竟信了赌鬼老爸的话,也不去隔壁大婶家讨上残羹剩饭,就只是坐在家门口等着老爸回来信守承诺。

左等右等,眼皮子开开阖阖,周其正便这样靠着门脚坐了大半夜,迷迷糊糊之际,他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小周,小周。」

周其正睁开眼,却看到另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映入眼帘的是两名男子用一块厚木版当作担架抬着血肉模糊的周发财,他记得那两名男子,是他父亲的赌友,分别唤作阿德叔与阿康叔。

阿德叔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你老爸赌品一向很好,但这一次竟冲昏了头在天天九哥的场子诈赌。」

「我们要送他去医院,他也不肯。」

周其正望向担架上一息尚存的周发财,脸上满是泪水,他想不明白,平时除了赌博都无所谓的老爸,这一次会赌上性命,难道只为了换他一顿温饱?

可惜他最後也没能知晓答案。

周发财只是晃了晃手中染血的国民便当,用尽全身最後的力气说:「趁热吃。」

这世界没有谁比谁可怜,被同情只是不思进取。

少了父母也不过无依无靠,自力更生,也要活的精彩。

周其正是这麽安慰自己的,至少是在骂了那句「襙你妈的世界」之後。

十二岁,国小刚毕业的年纪,周其正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他没有去投靠亲戚,因为跟本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东西,也没有接受社辅的介入,因为他跟本不相信这个社会。

他将自己扎根於社会底层,端过盘子,睡过天桥,也混过帮派,见识了各种人性黑暗。

直到十七岁的那年,他遇见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