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陆陆续续生物、物理、化学都有小考,我都考了离及格线相当遥远的分数,这三科的老师除了在考卷上给我写个加油,也没多说什麽,是属於放牛吃草类型的老师。我比较担心的是,听说学期成绩要是不及格,可能寒假要多留一周上课和补考,那就要耽误我的打工了,过年期间打工钱特别多的。就算和平时一样,光是老板应景给的红包也不无小补。
洗澡的时候,发现家里没瓦斯了,才想起来妈妈可能没有缴瓦斯费,看来是被断瓦斯了,而我也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
今天早上刚领到送牛奶的钱,只能明天放学去缴了。白天劳动流了不少汗,不洗澡直接睡觉总觉得不舒服,我硬着头皮用冷水洗,十月底的夜晚已经转凉了,洗起来身体直哆嗦。
胡乱擦乾身体,穿上衣服,想着妈妈最近夜不归宿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她去哪儿从来不会告诉我,我也不敢多问,以前曾经问过一次,被她问候我们的祖宗三代,我就不多嘴了,希望她别发生什麽事才好。
为了摆脱担心的情绪,我拿出在图书馆借的小说翻看,我很常在图书馆借书,大多是看小说,我买不起这种闲书,图书馆对我而言是宝库。
这本书在说一个没有父母关爱的少年得到忧郁症的故事,可是他的同学没有人发现他生病,最後他自杀死了,我为了这个结局难过了很久,原本阴郁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我能理解那少年忧郁的心情,我非常羡慕家里父母双全的家庭,嫉妒同学不需要劳动就有零花钱,嫉妒那些吃着排骨便当嫌弃为什麽不是鸡腿的人。
想想自己的未来,如果高中毕业了,以我现在的成绩,大概也考不上什麽理想的学校。如果不继续读书,自己究竟能够做些什麽?
曾经我看过一本书,上头写,如果想要遇到一个优秀的另一半:高知识、高经济、高外貌。首先必须也要先充实好自己这三方面,才能在平等的状态下得到平等的爱。我觉得这句话特别有道理,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嘛,所以一直记到了现在都没忘,又天马行空想到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什麽样子?脑子里竟然出现陈易的脸,我赶紧用被子捂住头,觉得这个想法很可怕。
我知道他那种考试都是考进全校前五名的人是不会喜欢我这种人的。
可能是洗冷水澡的关系,一直觉得头昏昏的,天快亮的时候还觉得喉咙有点痛就醒了,看着窗外朦朦亮的天光,鸟叫声吱吱喳喳好不热闹,忽然觉得羡慕牠们,那样自由,那样恣意活着。
从电视柜下翻出之前感冒留下的药,胡乱吃下一包,希望能止住晕眩和喉咙的疼痛,吃不下东西,就索性直接去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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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校很早,知道我身体不适,有同事阿美婶主动替我分担掉一些住户。座位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同学闲聊着,我昏昏沉沉趴在桌上,好像听到有人在说陈易,好像在讲那天隔壁班女同学告白的後续,可我听不真切,只觉得自己晕到快飘起来了。
上午两节课我强打起精神坐着,後来实在撑不住,便举手报告老师要去保健室,因为头实在太晕了,步伐不稳,老师便指派班长陈易扶我过去。
所谓的扶就是撑住我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的力气不够,他撑着我走,因为身体难受,我也顾不了那麽多,况且他是班长,这种事他常做的。
保健室的护士量先量我的体温。
护士说:「38度半,叫你家长来接你看医生吧?」。
我躺在床上说道:「不、不用了,我早上吃过药。」。
护士说:「你都吃过药了还这样,应该要再去看一次医生比较好。」
「我以前也会这样的,让我躺躺喝喝水就没事了,真的……」
「那好吧,我下节课再给你量一次体温,要是再升高,你就得请假让家长来带你。」
我艰难地说:「……好……」
「你好好休息吧!」陈易站在床边两只手插在裤袋里,对我说。
「嗯……谢谢。」
他转身就走,我闭上眼睛,眼睛热热的,是发烧的缘故,有点担心万一情况再不好,家里也没人来接我,妈妈已经许多天没有回来,她的手机号码我有,可是就算我打了,她也不可能会为我赶回来的吧!
昏昏沉沉之际我感觉到一道影子闪过眼前,睁开眼一看,是陈易又回来了。
他喘着气,手里拿着一瓶水递给我,说:「多喝点,喝完了请护士再帮你装,能降温。」
然後又拿了一个热水袋,里头装冰块,敷在我的额头。我知道那是学校体育馆提供的,给受伤同学冰敷用的,原来他刚刚离开,是跑去体育馆。
大概是人正在生病,情感特别脆弱,我觉得眼睛蒙蒙的,心脏像是被掐住那样酸,用力咬住下嘴唇,深怕眼泪掉下来。
「谢……谢……你。」我的声音有点哽咽,好怕他发现。
「为什麽不让家里人来接?一般人都会直接回家的。」
「……家里没人,不想麻烦。」
「再忙也是要来接你的,你家人会为你担心的。」
我想他是误会我的意思,以为我家里的人出去工作不在家,我不想麻烦他们请假来接。
实在没有力气再解释,我闭上眼昏昏欲睡,一直到冰袋上的水珠流到我的脸上,醒过来时,已不见陈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