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與果 — Ep.11
我们家在首尔显赫吗?我不知道，我只意识到每次出席一些宴会都有好多人跟在爸爸妈妈身边鞠躬哈腰的。
我们家掌握韩国近一半的银行界吗?我不确定，我只和爸爸去过几次股东大会，爸爸每次都是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的那个人。
我们家很厉害吗?我一知半解，我只懂每回家庭聚会的时候，每个亲戚说出来的头衔都相当的不得了。
这些在小时候的我眼中根本不是甚麽大事，对我来说取得爸爸对我感到荣誉的表情才是大事。
在校成绩努力维持优等、课余时间跟着叔叔学习有关商业管理、财经报表等一系列不必给国中生理解的事物我都一并学习，为的就是能够看到爸爸因有我的存在而感到骄傲。
「姜瑛，你要记得，你一定要够优秀，你才能保护所有你想保护的人。」
这是我叔叔告诉我的话，他甚至不只说了一遍，他几乎每次替我上课都会一再重复，但年仅十五岁的我怎麽可能看得懂叔叔眼中的坚定?
而渐渐懂事之後，我才体会到家族的庞大，而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舍弃许多休息时间，不停地学习、不停地向爸爸证明自己。
我以为这样的我就够强大。
※※※
那是一个不小心睡着的晚上，我离开书桌前，准备走到厨房替自己温一杯牛奶。
我真恨自己那时的鲁莽。
「所以你是甚麽意思?甚麽叫做养子?我们家有小瑛不就好了吗?」是妈妈。
「姜家不能没有儿子，我还是需要一个接班人，等我老去，总是要有人接替我的位子吧?」
「接班人一定要儿子吗?难道小瑛不够优秀吗?」
「她是很优秀，可是她不是儿子，她只是个女儿。」
「你一定要这麽古板吗?女儿有甚麽不好的?她终究是我们的孩子啊!」
「这些年难道我们没有努力想要再要一个儿子吗?但你也知道，你的肚子似乎生了姜瑛一个之後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即便我躲在一旁不起眼的地方，我依旧能瞧见妈妈眼角的泪水，和爸爸脸上严肃且不容人易窜决定的神情。
甚麽养子?甚麽我只是个女儿不宜继承大统?我是在作梦吗?
对吧?
我真希望下一刻我就能在自己的书桌上醒来，走出书房之後还能看到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时报，对我浅浅一笑。
我试着用最无声的方式让自己从梦中醒来，但似乎无功而返。
我依旧还留在这个时空—一个父亲因我是女儿身而不愿意让我继承一切的时空。
讨厌，头真痛。
我不确定他们在我放空的时候又说了些甚麽，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听到妈妈的哭声了。
那个在我面前坚强无比的妈妈，她掉泪了。
「你到底对我们的女儿有甚麽偏见?」妈妈激动得抓住爸爸的衣袖，嗓音提高，「我们的女儿很优秀，她总是拿全校第一名，她在十四岁那年就懂得公司的事务了!你现在一句根本不可理喻的话就全盘否定了她吗?」
爸爸将对方的手拉了开来，「甚麽叫不可理喻?我何尝不希望她是男孩子身?如果她今天是男孩子，这整个姜家就是她的，这难道不是你不争气吗?甚麽不生生个女儿，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个女儿。」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在他的心中是这样卑贱的存在，把我生下来似乎是妈妈犯了大罪一样。
父亲的一席话无情的将我过去所有优秀的纪录全都卷进碎纸机中。
我算甚麽?这些年我的努力算甚麽?
妈妈算甚麽?辛苦十个月辛苦把我生下来算甚麽?
我再也按耐不住情绪，迈开脚步走到父亲面前。
「把话收回去。」这句话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厌弃我我或许忍忍就过了，但羞辱妈妈算甚麽?
他还算一个好爸爸、好老公、好男人吗?
他还算一个人吗?
两个人显得相当尴尬，他们不确定我从甚麽地方开始听的，很不幸的，我全都听到了。
「小瑛啊......你先回房间去吧，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妈妈抓着我的手臂。
我挣脱妈妈，举起手指着父亲的鼻子，「把话，收回去!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对妈妈这样恩将仇报，好歹她也为你忍受怀孕所有不舒服，她是拚尽生命才把我生下来的。如果你不喜欢看到我，那是我跟爸爸你之间的事情，和妈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说我很爱妈妈吗?我想目前的我并没有，毕竟现在的我处在叛逆期，虽然有时候很烦妈妈的话，但我从来没有像父亲一样这样厌弃妈妈。
父亲挑起的眉头显示他正隐忍自己的怒气。
「姜瑛，回你的房间。」
「可以，把话收回去。」
「姜瑛，不要我说第二次。」
「你也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把话吞回你的肚子。」
「姜瑛!」
「他妈的把话吞回去!」
语音方落，一声响亮的巴掌便在我耳畔响起，随着尾音落下，我的身子也随之跌在地上。
「小瑛!」妈妈蹲下身子关看着我脸上的红印，我的眼角余光看到妈妈落下的泪水更加猛烈。
「真的是他妈的作孽!十七年前那天晚上就该戴套!」语毕，父亲气冲冲地走回房间。
那晚，我没有睡，妈妈也没有。
她抱着我跪坐在客厅地板上哭了好久，但我知道我不能难过、不能低落，我要赶快茁壮强大，这样才可以保护妈妈。
我一定要够优秀，我才能保护我所有我想保护的人。
※※※
甚麽能够引起班上的注意力?
我想最佳的答案除了假期、美食，大概就剩下转学生了。
而这个转学生还很不一般。
虽然对方不是经典的花美男，但是他给其他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看上去特别舒服，把自己打理得乾乾净净的，想不让人留下好印象也难。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吵闹闹了，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班导师瞬间就控制了吵闹的秩序。
「今天跟你们介绍这位转来我们班上的转学生，俊秀，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只见对方相当的有礼貌的九十度鞠躬，随後便道:「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就会转进这个班级，我叫做朴俊秀，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谢谢大家。」
朴俊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