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师道别後,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座公园,瞥见有些眼熟的背影,我不自禁的停住脚步。

那道背影正坐在秋千上,但看上去有些许落寞,我一步一步地走近她,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扰了她。

但终究不小心发出了些响动,引得她回头。

她对我笑了笑,用软糯的声音问我道:「这麽晚还不回家,是想当坏人吗?」

看着她精致的小脸,我有些脸热,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我刚好经过,想、想说过来看看……」越说越小声,怕她责怪自己打扰了她。

她又笑了笑,不说话。她笑起来可真好看,我想。

我鼓起勇气反问:「那、那你呢?这麽晚还在这里……」

有些迟疑的说出下半句,「是因为那个叶靓文吗?」

她的身子微不可察的颤了下,声音充满笑意,「你都是这样对其他女生的吗?」

我呆了呆,摁?这样?怎样?

正当我一头雾水时,她跳下秋千,背着手走近我。

我的心跳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加快,耳根有些发烫。

到最後我的心跳如擂鼓一般,我摀住心口,害怕她听到我失序的心跳。

「你都这麽关心其他女生的吗?」她笑着问道。

我结巴着反驳:「才、才不是!因、因为我有着跟你相同的遭遇……所、所以我才想……」

「所以才想关心我?」她笑着接下一句,她转过身,背对我,仰望着星空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很容易丧气的人,是我太心软,明知道她喜欢我,却还放纵她在我身边,任她予取予求,我想今天会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吧。」她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转过身笑着面对我。

我不禁问道:「为什麽……为什麽还笑得出来?」我困惑。

她似乎愣了愣,随後才道:「因为人生伤心的事情太多,所以笑着面对总是比哭着好。」说着她吐了吐舌头,「虽然有时候情绪太急,来不及消化,只能宣泄了。」

我沉默不语,默默的思考她说的话。

她噗哧一笑,「干嘛呀?摆出一副苦仇大恨的表情。」

我回神,忙道:「没事,只是在想……你的笑,是真心的笑吗?」

她似乎被我问住了,沉默了下来。

良久才幽幽道:「不是真心的笑又如何?装的像就够了,久了,人们也不会在意你是不是真心的了。」

换我沉默了,也许......林雨澄她并不是看上去那般光鲜亮丽,她也背负着许多的痛苦。

她叹了口气,笑着跟我说:「对了,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叫什麽名字。」

我回神,回答道:「我叫李唯暮,唯一的唯,暮光的暮。」

她默念我的名字,不知为什麽,她念出我的名字时,我竟觉得耳根发热,有些害羞。

她道:「真是好名字,虽然你知道我是谁了,但我还是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雨澄,我并不是像传言中的一般十全十美,多多指教罗。」她伸出小手,对我晃了晃。

我看着她的手,感觉细嫩柔软,不经大脑思考的握了上去,「多多指教。」

好软──这是我握上去後唯一的想法。

心不在焉的握着她的手,满脑都是她柔嫩的触感。

她噗哧一笑,道:「你怎麽看上去呆呆的?」

我回神,收回手,讷讷道:「没事。」

暗自责怪自己怎麽失了神,这时恍然惊觉自己与她的距离如此近。

不自禁的後退一步,静下心思考,自己对她的关心是不是超出了自己以前对朋友的界线。

正当思考间,她已再次走上前,凑到我面前,笑道:「很晚啦,我要回去了,下次见。」她挥了挥手。

我回神,忙道:「好,路上小心。」

她笑了笑,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出神,思考自己对她的关心是否超出了度。

在原地站了良久,才慢慢转身抬步回去。

/

自从那天以後,我再也没有想过有关林雨澄的事,彷佛她是陌生人。

只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自从国文老师夸过我以後,我开始努力听课,努力复习,用功读书。

在第一次月考中不负她望的得到第三名的佳绩,看到成绩单时,我露出真心的浅笑。

放学後,我独自去找国文老师,见到她後,拿出成绩单,也许是我求夸奖的表情太明显,国文老师对我笑了笑,然後摸了摸我的头,「下次也要努力哦。」她这麽说。

我扬着满足的笑容低声的嗯了一声。

离开学校後,想着找打工的事情,便到市区晃晃。

抱持着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出一家有贴徵人启事的店家。

最後停在一家咖啡厅前,犹豫了会,才推门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正在擦桌子的林雨澄,我身子顿时僵了一下。

林雨澄很快就发现我,她扬着好看的笑容道:「你好!请问需要什麽?」

见她好像不认识我一般,我微愣,抿了抿唇道:「我来应徵。」

她恍然,「哦──我去叫店长。」她朝厨房方向喊,「欣姊!有人来应徵。」

不一会,一名风姿绰约的女人从门帘後走出。

她眯着眼打量着我,朝我勾了勾手,「会煮咖啡吗?」

我紧张得有些结巴,「会、会煮一点……」

欣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叫林子欣,叫我欣姊就好了。」

我微愣,这是通过面试的意思吗?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上班时间是下午六点到八点,应该没问题吧,你是学生吧?」

她的问话成功把我失序的思绪拉回来,「是、是的。」

垂眸不敢看她,怕她因此不愿意聘请我。

未料她笑了笑,「既然是学生的话,时薪160可以吧?」

「欸?」我呆住。

不对吧?应该更便宜才对啊?或许是我惊讶得太过明显,欣姊噗哧一声笑出来,「你没听错,时薪160,明天开始上班,我会教你煮咖啡。」

我忙道:「好!没问题。」

直到出了咖啡厅,我依旧不敢置信我就这样找到工作了。

回过头,看了眼咖啡厅的招牌──『缘欣』这里从此就是我工作的地方了。

不过让我疑惑的是,林雨澄怎麽也在这里工作?她不是大家族的千金吗?叶青文不会骗我啊……还是……她跟我一样?因为某些事,才不得不出来工作?

抱着满怀的疑惑,回到家。

「张伯,我回来了。」我在玄关朝里头喊道。

不一会,老人便迎了出来,「暮小姐,今天过得怎样?」他接过我手上的书包。

虽然不是家人,但张伯对我的关心却比真的家人还细致。

我随口道:「还不错。」话锋一转,「我考了全班第三,还找到了工作。」

前一句让张伯笑呵呵,下一句却让他罕见的沉了脸色,「暮小姐,恕老奴直言,您现在根本不需要找什麽工作,老爷他……」

我也罕见地打断张伯的话,「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靠他,我想早点脱离他,脱离这个家。我知道我还没有力量,但我想要做一些我现在能做的事情。」

或许是我坚决的态度,张伯有些许软化,他叹了口气,「哎,暮小姐您……」

我难得软下态度道:「张伯,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已经不小了,那个男人做了那种事以後,还想要我平淡的面对他,很抱歉,我做不到。」

一番谈话,坏了我找到工作又考好试的心情。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是沉默的,彷佛回到了刚到这里的时候。

吃饱後,我便上楼,走向走廊深处。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一张床、一床被子,以及一张桌子。

我躺在床上仰望星空,想着自己,想着过去,蓦然想到林雨澄,不明白为何会想到她,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丝睡意。

闭上双眸静静的感受微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有着自己害怕的一切,令人悲伤的存在,最後是林雨澄哭泣的小脸。

双眼蓦地睁开,满脸都是泪水,不明白为什麽会梦到林雨澄,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

太好了,又睡不着了,闭着眼睛试图再次酝酿睡意,却徒劳。

索性起身回到房间,拿出书本开始复习。

天色泛起鱼肚白时,我将将看完所有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