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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你!这麽简单!直接开口问她就可以吧!」
说话的是我认识了多年的中学同学阿泽。自从出社会工作後,已经很少跟中学时的老朋友联络,但每次有问题有烦恼,大家总会义不容辞第一时间出来会面,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吧。而满腔烦恼的我,今天便约了一班中学老朋友出来酒吧寻求意见。
「唉,可是不知道为甚麽,我很害怕听到我不想听到的答案。如果她说她结过婚怎麽办?或者她仍在跟前男友藕断丝连呢?我真的接受不到。」
「那你不问清楚,就像心里有条刺,永远都纠缠不清,又会自己在乱想,倒不如问清楚一了百了吧,可能会是你们踏入新关系的第一步呢。」
另一个朋友阿康说。
「唉,你们都不明白,我很害怕这只会是破坏我们关系的第一步,我真的很害怕会失去现在得来不易的好关系。」
「先不要吵……哗哗哗哗…哗!X你!这样都射不中!」
今晚是英超曼联主场对利物浦,我开始有点怀疑这班老朋友出来其实不是为了我,只是想去酒吧看赛事而已。
「说到哪……对了,其实说这麽多,你只是没胆量而已。整天想这麽多,一会儿她给其他男人抢走了,你後悔都来不及。」
「唉……可是……我都不知道。」我犹豫不决地说。
「其实想太多都没用,你自己不能决定,就交给上天决定吧。」
另一个朋友阿乐今晚第一次发言,他平日沉默寡言,然而每次开口必定是金句。
「请问大师,此话何解?」
「如果今晚曼联主场都输给利物浦,你就开口问吧。」
身为獌狗的我冷笑一声说:
「嘿!那不就等於叫我不要问!」
结果,猁记77分钟入球,二比一反胜曼联。
「Jerald,看来上天真的想你开口。Bytheway,讨论了整晚你还没有给我们看相片呢。」
犹豫片刻後,我给他们看了我和Krystal在迪迪尼拍的合照。
「…………」
「…………」
「你还是放弃吧……」
「美女与野兽……」
「此女只应天上有……」
阿乐这晚第二次发言後,我们就结帐各自回家。回家路上,我思前想後,这班猪朋狗友虽然满口胡言乱语粗口横飞,给我的建议却是真心为我好的,而且连命运都安排曼联在今晚输给利物浦,看来都的确是时候要面对自己,把真相厘清。
想着想着,转了地铁下了车,又走着走着,我突然惊觉自己在走向她家门口的方向。
到底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我潜意识使然?我也不知道。在她家门口附近的公园坐了大约半小时後,我终於决定传短信给她。
「睡了吗?在做甚麽?」
「还未睡啊,在家看电视,怎麽了?」
「虽然我知道有点晚,不过我刚好路过你家附近,看看你有没有空出去走走。」
「OK,这麽突然?不如出去吃糖水?」
「那我在你家附近的公园等你吧。」
「OK^^」
那个时候,智能电话还未普及,在等候的时间没有智能电话其实非常无聊,更何况在忐忑不安的时候,等待就更加是一种煎熬。幸好Krystal不是那种姿姿整整、出门买外卖都要化妆的那种女孩子,所以等了没多久她就出现了。街坊装扮的她更加证明了,天生丽质的女孩根本不需要靠打扮。
「不好意思,等了很久?」
「没有没有,只等了一会。去我们之前去过那一间?」
「好的,刚好我在看电视很想吃糖水的时候你就找我,这是否叫缘份?」
这是否叫暗示?我忽然间哑了不懂回答她,她也没有再追问。在走向糖水店的时候,她忽然间又问我:
「咦,你不是说今晚约了中学同学在中环?为甚麽又会路过我家附近?」
「哈哈哈……我送我的中学同学回家嘛,他刚好都是住这里附近。」
「哦原来你的中学同学是女生。」
「不是的,不过他喝得很醉,所以我送他回家而已,哈哈……」
「嗯,有古怪。」
她微微眯着眼,侧着头看着我说。对着她说谎令我有一种罪恶感,如果我可以有多一点勇气,我就会跟她说:我是脑海中不停想着她,才会潜意识地走到她家门前,可惜我不是这麽勇敢的人。
在糖水店内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对话,我们亦都只是闲话家常,而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我也一直未找到开口问她关於Xanga男的好时机,直到她带着担心的眼神看着我说:
「你还好吗?你整晚的表情都好像很凝重般,莫非你……」
「嗯?」
「莫非你今晚足球博彩输了很多钱?」
「没这回事……其实我有事情想问你。」
「问我?」
「你之前跟我提起过,有一个人每天都会为你写一篇Xanga,到底你跟他之间发生过甚麽事?」
Krystal忽然间沉默了,站在原地,哭了。我曾经想像了无数遍她的反应,但却没有预计过她会哭成这样,令我霎时间手足无措。直到她哭了犹如半世纪的时间後,她才开口说道:
「他……是我前男友……一年前,他在我们分手後,自寻短见……死了……」
我再一次哑了不懂回答,又是一个我完全没有预计过的答案。听说活在回忆中的男人永远都是完美无瑕的,何况是一个会为她每天写Xanga的前男友。
她抽抽泣泣着继续说:
「他其实对我很好很好,但可能就是太爱我了,经常因为一点小事便生气。每次吵架後,我都会想,我和他是否不合衬呢?到我们一起的两年後,感情已经被吵架磨蚀得体无完肤了。我忍不住向他提出分手,却想不到……他竟然嚷着要自杀,当我去到他家附近的时候,我目睹了他从高空跳下来。」
「……」我被她的话震撼得继续说不出话。
「到了现在,我还是经常想起他跳下来的场景,是否我自己不懂珍惜才会弄至这样的局面呢?你还记得我Xanga留言给你那天吗?其实当天是他过身一周年的日子,『这世界不会谁没了谁就生存不了』,是给我自己的话,也是我很想跟他说的说话。」
「那……为甚麽是我?」
「没甚麽原因,就是刚好看到你的Xanga,让我想起了他,而且当时我很想跟陌生人说话。」
「……」
「对不起,好像利用了你。这几个月,在跟你开始说话後,确实我真的释怀了很多,这段期间我很快乐,可是,如果你不再想跟我这样的人说话了,我也理解的。」
「怎麽会……」
我僵硬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她,只懂默默为她送上纸巾,我应该抱她入怀吗?我恨我不是我那个自称情圣的朋友。完全不懂安慰一个正在哭的女孩子,我这样还算是男人吗?
过了又半世纪,我才鼓起勇气说:
「不要哭吧……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她突然停止了哭泣,用带泪的眼睛定定看着我说:
「甚麽……?」
「我意思是……我想代替他,永远陪在你身边……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表白得这麽突然,还要是她刚刚倾诉她的心事之後,可是在那一刻,我忽然就是有一股冲动把心底说话冲口而出。她的表情却似乎没有太大意外,只是静静地凝望着我,就似想看透我心底里的说话。我的心在狂跳,就似一个在等待宣判刑期的囚犯一样。
「……」
「……」
「可是,我已经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考虑的意思是代表我还有机会,还是只是不懂回答我,想给我一个下台阶?我不知道。在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都已经凌晨四点,却看见她MSN仍在线上。
「Hi,这麽晚还未睡?」我装作没事对她说。
「嗯……睡不着。」
「在做甚麽啊?」
「嗯……没甚麽。」她好像不想再跟我谈下去。
「……」
「其实,我有点累不想打字。」
「……那我不阻你休息了。」
「不是这样,我只是不想打字,蠢材。」
「那我打电话给你好吗?」我忽然醒悟到她话里的意思。
「好吧。」
电话中我们没有再谈及她的前男友,她也没有回应我的表白。不过都不紧要了,只要在这刻可以听见她温暖和煦的声音,已经足够抚慰我紊乱的心情,无论她的回答是甚麽,也似乎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