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父母吗?」

谢敏媛对问出这个问题的女人,投向不可思议的目光。

「出门有报备吗?」

她迟疑的点点头,不明白康米歇为什麽突然问这些问题,甚至都还没请自己入门坐下,但这样怪异的态度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第二次。原来这女人那晚不是喝茫了,还真的打了电话给自己。

「看你想坐哪里都行,但我会坐在墙角的那个红色沙发。」

随性拨了下深棕色的发丝,留下这句话後便转身,康米歇又自顾自的消失在谢敏媛的视线中。

她只好小心的脱下马靴,踏进了铺满米白色地毯的客厅,墙上挂着几幅城市的黑白画,谢敏媛认出了巴黎铁塔与帝国大厦,有一组L型的长沙发,空间很大,对独居女子而言倒是太空……确定她是吗?

谢敏媛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空间,那墙角的红沙发正面对着一张白色圆椅,於是她在坐下时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可可,加糖。」

康米歇回来了,依旧灿烂的笑容为本身已经够姣好的容颜点光。

她递出一个白色的马克杯,像猫一样舒服的倒在沙发上,又撑起身,将距离拉近。

她不喝吗?也许这女人不喜欢喝饮料。谢敏媛忍不住猜测着这种小事,毕竟目前对她的了解是空白。

「本子和笔在椅子下。」

探下头,谢敏媛发现了一包静静躺着的牛皮纸袋,果然有着这两项物品。

这女人早就算好自己肯定会选这个位置了。

「你一个人住吗?」

她终於第一次开口了,边翻开笔记本。

这个问题只是不经意的,康米歇却又耸了耸肩,琥珀色的眸子牢牢盯着她。

「这是你要猜的答案?你猜的是真话,但我说的是谎话。」

她还真不该问出口的,谢敏媛开始咋舌可能慢慢陷入对方文字游戏的自己。

不知道这个时间,认识的那位心理谘询师是不是下班了。

「好,你的神秘。没有问题。」

只好跟着耸肩,她的左手执起笔,将马克杯随意放置在墙边窗前的台子上。

「敏媛,我感觉你现在不高兴。」

「我只是还没摸清楚该怎麽跟你相处,康小姐。」

这女人的心理太深了,她开始必要的自我防备。

谢敏媛还是难以抹灭脑中她那晚所有的话语,如果不是极端的聪明,就是能称为极度的神经病。

可惜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孩子,当个正常人应该也很吃香啊?

「我能叫你又又吗?」

在她思忖的同时,康米歇却又突然冒出这句话。

又又到底又是什麽鬼?

「什麽?」

谢敏媛有听到,只是在给对方一个重新阐述的机会,才不会让这女人在心中的疯癫程度攀升得太快,这会显得愿意跟她相处的自己很蠢。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谢敏媛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是在考虑。

「她是你的?」

康米歇唇角笑意没有歇过,将头偏向窗外。

「长得像你的人。」

她罢手了,这女人飘忽不定的问题和模糊不清的答案实在太让人懊恼。

「我们开始记录吧,又又。」

康米歇第一次进到这间酒吧,但与以往不变的永远是那些毫不掩饰贴上来的视线。

她喜欢和女人勾搭,也喜欢和男人拍拖。

仅此一晩,这次也邂逅了一位爱喝烈酒的男人。

「所以你是来台湾度假的?」

「是的。」

她露出甜美而友善的微笑,将话语道得轻。

男人还穿着西装,温顺的外表藏着一匹饥饿的狼。

他在盯着自己的唇,在观察自己给的每一个反应,有意思是否代表真的有意思。

「艾莉丝小姐,这麽晚还待在酒吧不太安全哦。」

她知道男人在暗示什麽,她早已看见那准备摸口袋钞票的小动作。

康米歇轻扶上额,双颊泛着嫣红。

「但我喜欢这个地方、这些酒,还有……」

她唇侧一闪而逝的妖艳没被捕捉,只是换来了对方浓浓酒意的唇瓣。

「嗯……人。」

康米歇知道自己又拿捏到正确的醉意。

这年头,就算不是个混血美女,只要在男人面前装得娇柔,也会被抱回床上。

但经验丰富的收获就是能够对这些人有选择权。

记录的第一周,这男人也许姓李,还是姓黄,一切都太过猴急了。

还有,酒吧的柯梦波丹太甜了。

谢敏媛写完了这些话,内容不长,但她所得到的资讯简直要让脑袋爆炸。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习惯,我常用假身分认识人。」

康米歇倒是及时的解释了,她琥珀色的双眼闪着微光,看起来是兴趣。

她在好奇自己的想法。谢敏媛深吸了一口气,酝酿该如何游走在她想要的神秘鸿沟边缘。

「你果然是混血儿。」

她在反攻,也许。

中文说得很好还不是一个太过有利的证据,但从这些描述终於能肯定自己的猜测。

康米歇只是笑着无声轻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纤细的身子窝进沙发里,只是喃喃:「还好你是个左撇子,又又。」

她的灵魂感觉太过自由了,不是几个字就能套住。

至少康米歇是个本名吧?谢敏媛只能如此想着,终於拿起马克杯,先探探内容物,然後小心的啜了一口。

还是温的。

这个时间,不知道保险公司关门了没。

面二/她是个混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