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宰府邸,文杕观镇定自若在偏院独自沉泡香茗,石桌上除了自身只杯还另添了一杯在对坐,似乎在等着谁。与此同时周遭树影摇花似有似无掠眼而过并不上心,毕竟心中正揣着事也没太大兴致赏花。
不约许久小厮便来通报,文杕观随口应了声便让人领着文桧而来。
文桧一身洒然对比文杕观那沉稳思量,让文桧不禁收起了笑,规矩憋脚的说:「叔父今日唤小侄来莫非是小侄做错事了?」
文杕观抬眼一觑,摆手「坐着说。」文桧没敢违逆,赶紧落座。
就在他执起杯要入口,文杕观冷不防说:「在击峰山擒回的山贼跟你有关吧。」
文桧吓了一跳,滚烫的热茶硬生生烫了口舌还不敢吐出只能生生吞入喉,模样显得狼狈。「叔父,这是听见什麽风声了,怎会如此认为?」
冷瞟一眼:「老夫虽没插手深究过你在外的事情,但到底也搅过几回手,自那贼厮被抓回守京後你三天两头的去郡司守探口风,你别以为叔父不问就什麽都不知道。」
这字字真实口吻让文桧不禁吞咽了口唾水。「暂时侄儿不会有差错的,叔父无需担心。」
「是真不会有差错还是怕有差错已经先下手为强了?」文杕观眯起眼细瞧他:「你可知那贼厮在主后寿宴时被劫出郡司守之後死了,不知情的人没矛头找,但老夫早想是你下手。」
「不是!侄儿还没胆在守京闹出这种事。」文桧自然知道延寒坝死的消息,毕竟延寒坝被劫出之事是他所为,但出乎意料他竟然在被送出城时死了,而护送他的手下也至此一个都没回来,不用多想或许已死命垂危了。不过这事不管怎麽说都不好跟文杕观透露。
「没胆?」冷哼一声。「如果没胆怎麽还送千万两黄金给段兰律塞嘴!」
这句话让文桧大大乍惊,脸色恍恐,「叔、叔父是从哪知道的?」
「关押衙门里的段兰律托梵大人转达老夫几句话,你可知道他怎麽说?」文桧像是做错话的孩子,吭都不敢吭一声。「他说老夫的侄儿在他那存放价值千万两的贵物,这生波还望老夫替他压缓否则不得已的话就得供你出来自保。」严厉一瞪:「你说你这要讨好也不跟老夫商量,这般作茧自缚简直愚昧!」」
文桧这下实在百口莫辩,只好双腿一跪怨叹般道:「这不能怪侄儿躁进呀叔父,地方官跟七皜殿下联手清凿的那批山贼是、是……」
「是什麽?」一声重吼,让文桧只好硬着头皮道:「那批山贼会把在境内采集到的赤烛草交送给輹国,已此换取利益。」
「赤烛草?」文杕观眉心一蹙,「既是私下交易那与你何干系……难不成你也从中占有一份?」
文桧不敢直视他僵直地颔首,这下便招然他为何苦苦想追寻东西在何处了。延寒坝的死活实为芝麻绿豆般小事根本不足以一提,但是与輹国的交易如果没有完成的话,可不是死一个延寒坝那麽简单。
文杕观看着这坐上总军卫的侄子已享有许多他人得不到的富贵,却如此不知满足进而贪取这凶险危机的利益。
「你可知与輹国交易这可是芒刺在背,一辈子都难脱身乾净,况且瞿嶙跟輹国的关系如履薄冰,你还摊上这事是想气死叔父阿!」
「不会的,叔父。」他赶紧澄清,「只要交易乾净俐落,輹国那边也不会想滋生二事的。」
「可如今你不就交不出东西了吗!你没想过贼厮会死或许是有人要给你的警告吗?」文杕观看他想得过浅,根本没深虑其中暗潮如果卷来会是多麽可怕的後果。
「我…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下回会给他们多一倍的赤烛草,他们并没有苦苦逼迫或要胁什麽,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他们给的宽限实在太短,侄儿迫在眉睫,怎麽样也得把上一批的赤烛草给找回来才够,所以才想如果东西在段兰律那里,不管他是有二心还是想显赫功勳,这黄金他都收了也表示他也是个贪官罢了,而且他跟叔父也走的近,无论如何他──」
「无论如何这千万两黄金都成了你在他那的把柄了。」文杕观直接下注解,不想听他解释拉喳一堆。「如今为了保你,老夫不管怎样势必得替段兰律把杀人嫌犯的嫌疑给洗净了,否则迟早你会跟着出事。」文桧不敢多言仅像柳树般垂着头,文杕观无奈泄气瞪了一眼。「起来吧,跪着也没啥用。」
文桧脸上虽愁忧但也放了不少心,既然文杕观已经言明了那他暂时也不会有事。
「是侄儿愚钝,下次绝不会在让叔父操心了。」为他斟茶,满是愧咎。
文杕观自然知道文桧只要没出大事也就得过且过,有时真恨不得把他踢离守京,但为了替主后掌握权力,只要是文家的人姑且能用便用,无法多有挑剔。
不过在主后寿宴上那不愉快的赐婚她仍还怀有怒心,对於这次嫌疑杀人的事件也没有积极想了解,想必是刻意想让段兰律一嚐牢狱无援之苦以此教训吧,如此他这麽快便出手也不合时宜,这下可为难到自己了。
文杕观摇头失叹,心思一转又问:「輹国要的赤烛草是什麽药草?」
这一问不禁让文桧心慌了下,赶紧道:「听说是炼药用的,他们种不出来只有我们瞿嶙有,但因为赤烛草不易在其他地域取得,才在主要产地私下收用。」
文杕观在朝堂纵横多年,自然看得出文桧话有三分保留,但他并未戳破,毕竟如他所说輹国只是要药草并无侵国之虞都还好说。
「叔父,有什麽侄儿帮忙的您尽管说,就当侄儿悔意弥补吧。」文桧讨好道。
文杕观一听,暂时也没头绪帮他处理,仅是淡淡一道:「现在起你安份守己一点就是帮叔父的忙了。」
「侄儿一定安份守己的,最近新兵已经徵募倒一个段落,已至分发新兵训练的阶段了,侄儿的军务也逐渐趋多自然不敢再生事了。」
「说到最好做到。」冷言一嘱,又道:「现在开始你也别多有针对红家人了。」
「红家人…叔父是指红百绯吗?」听文杕观喉应一声,倒让他不解。「为何叔父突然提到这个?」
言此,文杕观又是一个叹气。「过几日陛下就会替红百绯赐婚了。」
「赐婚?对象是?」
睇了他一眼,郁郁闷语道:「对象是段兰律。」
「什麽!」文桧震惊的站起身,一副不可置信。「这是不是搞错了阿,叔父。」
「没有搞错,一切都在老夫面前发生的所以才给你个警告,现在红百绯可是有段兰律护着呢。」喝下凉掉的茶,起身又言:「她缺兵就给她兵,她缺粮就给粮,她缺什麽都给她就是了。」语落,便自行走离偏院不再与他多言。
这突然乾坤地转的让文桧很不是能消化接受,才过没几天他倒是要礼让起她来。「到底这段兰律跟红百绯是发生什麽事……难不成!」
击峰山那日解救听闻红百绯也参与其中,而今他俩又将被赐婚,难不成赤烛草一干货物已经转移到红百绯身家下做掩饰?
「啧!这下可棘手了。」他咬牙切齿赶回家府计议要如何一探红百绯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