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股生息在他未察觉时接近,颈项一股勒力让他瞠眼乍惊。「唔!」

下意识伸手想将喉间勒着的东西扯掉,耳畔却传来一道嗓音,「段兰律,此时在这杀了你都不为过。」

听着这无起伏的冷肃拘声,段兰律甚是惊讶这废宫一隅怎会有他人出入,而且还是这严谨遵守教条的女人。惊讶归惊讶他也飞快恢复冷静,即使颈子被勒得额上冒汗又烫痛,却仍维持笑容。「是、是你呀红将领,这般偷看的作为可是比当山贼子还要卑鄙,做出这种举动亏你还是个正直的武将。」

闻言,她眼色冷冽又是勒紧手中系带。「眼下卑鄙的是你,别说你不知道你碰的女人是谁!」

颈项被勒得难受额间不自觉冒汗,但他仍嘴上优雅道:「知道呢,不过就是当今禹太子的枕边人太子妃罢了。」

「段─兰─律─」一字一声咬牙切齿的警告声,伴随手边力道缩紧。

眼下真杀了他,她既不悔。这男人如枣姨说的动荡朝堂也罢,但连触手都伸向太子妃也太过荒唐。不行!太子妃是不能被沾染的,否则禹太子又该如何是好!

「呵呵…这麽生气做什麽呢,如果红将领有从头看到尾的话,你也看得出来是太子妃自己爱上本官的,本官何罪之有?」

「绞辩!如果你知道她的身分就不该轻易让她接近!」

「为何要避之?」神色疑惑,毫不认同。「她就算嫁人为妻但却来接近无妻、无儿、无倾慕之人的本官,这不也是太子妃不检点之过吗?红将领似乎太单方面指责本官了。」

「住口!你是个文官,大体轻重怎会不自知,道德伦理与仁义同在,太子妃即使是昏了头倾慕於你,身分上你也不应接受!」

听她说得愤慨凛然,他却是觉得好笑。「那些拘束的常理意念与本官何关呢,红将领就当本官与太子妃逢场作戏就好,有她也罢、无她也罢,红将领实在无须这般愤然不平。况且在此杀了本官,以你的正义仁德是可接受的吗?红将领的父亲红芒将军为人正直不阿,应该不会赞成这种私下刑极之事吧。」

提到红芒她不禁略有动摇,但同时也十分後悔这份动摇。没想到他竟能抓住这一瞬间的间隙挣脱她手中的系带。

「啧!」恼恨低啧出声,一阵不甘自己如此被动摇。

段兰律趁隙拉下系带也没时间喘气,便立即离开窗边隔出距离,避免下一秒又被袭击。

抚着颈项转身一望,却让他颇为惊奇。眼前这女人身穿着白青正装,虽是素淡却衬得她那一身恰好洒阳的气质。那一头乌青发丝因风随意而飘的洒脱十分颇有韵味,就像既淡泊却又如白兰般屹立不摇,生命盎然贞洁。

看了眼手中系带在加上那头散发,看来是因为没有武器在身上才用这系带。这一想,不由得让他哼笑出声,「红将领好生忠诚阿,只因为本官与太子妃之间有染,即使身上没有武器也还是迫不及待想杀了我吗?」语落,他略收起笑意,目光炯炯盯瞩。「你,真不惧本官在朝堂上的声望吗?毁你,反掌之间。」

目光不避讳的敌视,双手愤义握成拳,怒言:「何畏之有,不正不义之事自要平反,而你所处之事一但宣扬出去连诛九族都不为过!」

此话却是令他轻蔑捧笑,「那太子妃又要如何自处呢?一同连诛九族?」见她楞颤,便接续道:「除此之外禹太子会开心你这麽做吗?甚至整个朝堂掀起风云也可以吗?」

她咬牙咆啸:「句句诡辩不过是要落实你自身没做错任何事罢了!」余音甫落,霎见他逼近自己。当下本能便要出拳却悬在空中停滞。「你!为什麽……」

瞠目瞪视那举於空中的木牌,牌子上头刻着左南二字。

那是她的军牌!

举着木牌瞧她一脸震惊,模样好生趣味。「想知道在哪被本官捡到的吗?」瞧她先是怔然随後扭曲容颜,那股懊恼模样让他更多是愉悦。「想到了吧。啊,说来本官的鞋子什麽时候还呢。」

见他那得意笑容,她垂下手冷目对视。「别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闻言他摇头几下:「本来这也没什麽好值得威胁的,本官单纯想与你回忆观月楼那晚的乐趣罢了,虽然那晚让你换上女人样的衣裳,不过红将领现在这身衣装也很是好看呢。」

听他赞美自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别胡扯东西,眼下在说的是你跟太子妃的事!」

「唉,本官发现一本正经的红将领很不讨人喜欢呢,果然……」挨近窗边侧倚,满满笑意渲染那张俊魅容颜,「果然还是喝醉後不断调戏本官的红将领比较有趣呢!」

一听,她瞪眼咋舌出口:「胡言!我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可是摸遍本官上下,还连同……」伸手抚上她唇瓣,「本官的唇也是被你摸了又摸呢。」瞧她急退一步,嘴角戏谑扬笑。冷不防将她衣襟抓往朝自己方向扯来,接着熟练地伸掌探向後脑,顺而下俯吻上她唇瓣。

「唔!」乍惊唇瓣有股柔软,想也未想立刻挣脱。怒目圆瞠之下抬手朝他裹掌,却是被他躲闪。「段─兰─律!」

抹嘴画唇,两手靠上窗扇神色轻挑,「何必动怒,就当这是你摸遍本官的赔偿本官还嫌少呢。」目光挑衅一览道:「况且只是一只唇又不是你的清白,在沙场上轰烈挥洒刀刃的红将领,应该也认为这不是值得悬挂念念的事吧。」语落,两手一挥便阖起窗扇将她隔绝在外。

「什──」急敲窗子,喉间怒吼:「别想逃,段兰律!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把话说清楚!」

「下回再继续吧。」自喃自语的瞧看那窗子被激撞震震,深感它或许没一会就会被拆解,眼下他还是速速离开要紧。

颈上的火辣让他略难吞咽唾沫,这女人当真下手豪不犹豫。

收起木牌,衣衫未整全便要欲门而出,此时「啪嗒」一声,窗扇应声而破。段兰律惊然侧眼望去,惊叹摇首「啧啧啧!」

觑眼她脚蹋边坎欲落地面,便不做迟疑即穿门而出,逃飞也去。

见人夺门而去,红百绯嘴碎一声,本快步欲追却又停止脚步,她观望四周不是遍布丝网、灰尘,就是陈旧缺块的家俱,唯独那甚是斑剥的桌面像是被人整理过。

上前一瞧,只见纸镇下压着一张方才落笔过的纸张。上头的诗句使她沉默,目光不由得抬视那敞开的门扉,接着抽走纸张翻掌使力一把掀起桌子。顷刻,桌子在空中翻转一圈,扬起尘埃同时「磅」地一声,桌面覆地四脚朝天,纸镇与笔墨皆散落一地。

她冷觑一眼,不多做停留便迈步离去。

既是废处便要有该有的样子,此处不应留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