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之月,近子夜时分,淡薄之雾,蒙蒙胧胧,淡淡浅浅,看不清,说不明。

一抹弯月藉着自身光亮,柔柔弱弱的展现风华。

英雅捧着帐册,仔细发阅,查帐,对帐,务求正确,没有疑漏。

那一天,她错愕的接到他被人刺杀的消息,匆忙跑到吕家确定他无碍,想问清他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却对她打起太极拳,让她恨极。

为了留在他身边,她只好找各式各样的藉口,甚至非要帮他对帐名义,赖着不走。

「大哥,这笔帐有点问题。你看一下。」

她将有错误的帐目交给他,又拿了一本,坐回原位开始下一本的清查。

吕奕非单手把玩着上好的狼毫笔,眼神飘远,思绪不定。

他不该让她如此忙碌,却又说不出阻止她的理由。

她已经帮了他多年,长年的习惯形成他们的老规矩。

他已经习惯她伸出援手,让他在成堆帐簿中还有喘息的空间。要改好像不对,不改更是不对,他都不知道该听从那一个决定才能让自己安下心来做事。

如果不让她做,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以为他对她起了防备。

让她做……,让她做……,她不是有心疾,她根本不能熬夜。

他终於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连忙起身抢走她手上的帐本。

「大哥,怎麽了?」她疑然。

他气极败坏的说:「你不能熬夜。」

天啊,他到底是有多粗心,竟然忘了这种重要的事。

他呻吟一声,都怪他已经太享受她的存在,害他又忘了她已经不能劳累,一不小心就让她得逞。

英雅愣了一下,随即睁大眼睛,尴尬的嘿笑。

「你还敢笑,我忙起来忘记还情由可原,你这个当事人竟然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她被骂得委曲,低声抱怨,「本来就没事,是你大惊小怪。」

「你还敢说!」

瞧他气得横眉倒竖,她不敢再触他禁地,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说道:「我不碰就是了。」

她乖顺的反应让他觉得刚才逆发的毛一一被抚顺,满意得不得了,「辛苦你了,这几天累你陪我忙到这麽晚。」以後再也不会忘记,绝对要铭记於心。

她凝视他,客气的说:「大哥,你不用放在心上,这是我该做的。」

吕奕非透着烛光看向她,火光在衣衫上跳动,英雅白嫩的脖颈露出玉般的光泽,双眼在火光中显得明亮,俏丽的鼻梁透着一抹光影显得温润,下边的唇瓣水媚动人,侧边的脸庞晕黄粉嫩,这种娇艳的丽质天生,怎麽看都没有一点男子该有的气慨。

这几年的时间已经让当初稍显青涩的少男蜕变成妩媚的小女子。

他的弟弟男变女,变变变,连带他也跟着在变,虽然三不五时会无所依从,有时候更是烦躁加上火,但这感觉并不讨厌。

他忍不住心思因她百转千回,不再有心专注在工作上,便不再挣扎的放下手头的笔,细细的观察起她来。

不是早已熟识她的脸,如今是多了些什麽令他舍不得不看?一样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连下巴也没变,都一样啊。

不,不一样了,有个声音在心底小声的反驳。从她为了他的安危执意留下来,而不是为了顾全大局冷静走人,他们之间就不一样。

她的眉眼弯成一弯新月,她鼻诱人欲滴,她的小嘴樱桃般艳红,她的下巴圆润可爱,像刚蒸出绵软的小馒头,引人遐思,令人想狠狠咬上一口。

如果他第一次遇上的是现下的她,他不会将她错认为男。

吕奕非暗暗呻吟,光他能为她的容貌想出这麽多的词汇来赞美,他就知道他完全不对劲。

英雅严重被他的视线所干扰,「大哥,在看什麽?」

「看你。」

她霍然深吸一口气,稳住激烈的心跳,眼角瞄到他平和不变的神情,她随即双眼黯然又不想让他发现。

她强迫自己专注的盯着不知名的某一角,不让自己看向他,让他可以轻易看穿她的心情,嘴上故作轻松的呵笑,「看了好几年,还没看厌吗?我的长相比不上十三姐的娇,也没妍姨的媚,你要看我倒不如把自家姨娘和姐妹全叫来你面前一次看个够。」

他一惊,「别,过年的麻烦别又再来一次,一年一次已经是我的极限。」吃年夜饭,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吱吱喳喳令他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