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的热气蒸腾,温度上升,透凉的身躯渐渐止住颤抖,但终究不能长时间穿着湿衣服。

吕奕非向没有知觉的英雅身上布扣伸手而出,却又迟疑停住。

她是个姑娘家,他这一看,得为她一生负责。

可……她因身寒不停的颤抖,看来可怜兮兮,他终究於心不忍。

他咬着牙,为她负责,总比看她丧命好。

下定决心,吕奕非不再三心二意,脱下她湿透的外衣,里衣,呈现在他眼前是裹着胸布的娇躯,纤细柔美。

没有她坚定的眼神,没有她刻意的掩饰,她活脱脱是一个曲线婀娜,凹凸有致的女人。

他怎麽会瞎了那麽多年的眼,把俏佳人当兄弟,搭肩拍背,亲密的不得了,却还是没发现她隐藏的秘密。

他看人的眼光在她身上一败涂地,他说不出的复杂难言,想狠狠把她摇醒,又想她乾脆就一睡不醒算了,省得让他继续丢人现眼!

开门声惊回怔愣的吕奕非,为她盖上丝绸,拉下帷幔,遮住所有春光外泄的可能,动作一气呵气,没有迟滞。

「吕老板,老鸨命我将姜汤送来。」马政一双贼眼滴溜溜的往床上瞄,他还是觉得怪。

马政多次试探,吕奕非气涌心头,却又发作不能,以免惹人生疑,脸色难看至极,「放着。有其他需要我会叫人,不用你们多事,出去。」

「我马上出去。」马政态度低下,小心翼翼的赔笑,确定吕奕非的言行和神态没有异於平常,没再多疑的应下。

现下不是去担心如何向吕老夫人交代她宝贝金孙为何会落水的後果,此时此刻他们该老虑的是怎麽留住吕奕非这个贵客,不让风醉楼失去吕家这一笔大生意。

他恨恨的想,那些放肆的姑娘们这次可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客户就该好好受个教训,之前老鸨是默许姑娘们打赌能不能爬上吕奕非的床,看是否能了结吕家老夫人的一桩心事抱上曾孙,可不是让她们惹事生非,赔上风醉楼能赚钱的来源。

吕奕非眼中闪过异样不让人看见,风醉楼的龟公马政是奶奶送给风醉楼老鸨从小养大的孤儿,明着与吕家无关,暗地也将他的事报告给奶奶知道。

不能让这男人知道英雅是姑娘家,一旦他知道奶奶便也跟着得知,一旦奶奶知道事情会超出他的掌握。

确定马政离开,他紧锁房门,确定不会再有人突然冒出来才又不自觉看向昏迷中的英雅。

她在他身边已经多年,有时他巡视商行便带着她同行,同吃同睡,她不显一丝尴尬脸红,平常的态度宛若就该是这样,他一点一滴习惯她在身边,却忘了在意她的不同。

早该知道,一个月有几天,她会容易虚弱,容易得伤寒;早该发现,有时候她会找藉口远离,处理自己的难处,他实在是太糊涂,竟然对她的性别没有任何存疑。

是她太会隐藏,还是他太不关心?

都不是,因为他太信任她,她的话她的行为他几乎不会去怀疑是否另有因缘。

犹记得首次见到她,她瘦小身子跪在灵前,清秀的脸上哀痛欲绝,可眼中珠泪滑落後,双眸却定定的望着前方,是迷茫之後的决心。

那一瞬间她不自觉展现出来的强大坚毅打动了他的心,原本怀着无谓心态与她结拜的情绪早已莫名的消失不见,那时的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会竭尽心力帮她站起来撑起宋家。

他帮了她,她也不负他的期望,宋家生意做得好极,更进而成为他身边的左右手,可是怎麽也没想到她是女的啊!

他的义弟宋英雅竟然是个女的,货真价实的姑娘家,他这几年的感情全弄错!

吕奕非抚着额头,满心震荡,所有事务此时此刻全不在他心头,只余下被隐瞒的愤怒在心头翻搅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