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李葭吟的温柔气息与暖意,刹那之间灌满了陆仁昕已颓软的皮囊。他任由李葭吟需索着自己的双唇,感受到有某些属於生命本质的能量,透过这个简单的动作,将枯竭的他缓缓充盈。

随後李葭吟从陆仁昕的身上起身,两人红着脸相视良久,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浑然不觉废料库的灯光早已大亮,而身旁的打斗声也早已平息。

「嗨?两位?小俩口?快醒醒。」白祈领着席淡月走来,望着发呆的两人,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想不到我除了要当坏人,还得当电灯泡呢。这趟演出费,又该怎麽算呢?」

「哇……对不起!」李葭吟听到白祈说的话,吓得赶紧从陆仁昕的身上弹了起来。

「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吧?不枉费我演得这麽卖力。」白祈微笑着说,「演出费是开玩笑的啦,我可是看到了好东西喔。淡月成长了这麽多,我心里真的很宽慰,这孩子也会自己交朋友了,还为了你跑来拜托我帮忙,我有一种女儿终於长大的感觉啊……」

「老师!」席淡月罕见地大声喊着,她那羞红了脸的模样,倒像极了小女孩。

「让你看笑话了,真的是很不好意思。」李葭吟还是连声道歉着,那褐色的马尾在陆仁昕既红又茫然的脸庞上晃着,挑动着他满腹的心绪。

「不用不好意思啦,让我有机会见过我家淡月这麽好的现况,又给你们喂了一嘴的狗粮,心满意足了。」

「啊呜……」

看着李葭吟掩面蹲下,羞得无地自容的模样,白祈哈哈大笑着转身走向出口,随即消失了形迹。

陆仁昕定定地望着羞答答的李葭吟,躺在地上起不了身的他,轻轻吁了一口气,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席淡月小心地将他扶到李葭吟的身边坐下,只见他浑身的骨头都在发出抗议的声响,一脸痛苦的表情总算重新唤起了李葭吟的注意力。

「啊……路人你还好吗?伤得重吗?」她疼惜地取出手帕,抹去陆仁昕额上的汗水以及嘴角的血痕,「难怪刚刚总觉得有股血腥味……」

彷佛又想起刚才冲动之下的一吻,李葭吟勉力别开视线,努力不要让两人的眼神对上的模样,逗得陆仁昕笑了出来。

「唉唷……」

笑得多厉害,痛得就有多厉害。陆仁昕在疼痛之下不断变化的笑脸,弄得李葭吟好气又好笑。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演戏罗?」陆仁昕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这才能够慢条斯理地问,「从白老师找到我开始,我就完全被玩弄於鼓掌之间?」

「嗯,就是这样。」李葭吟望着陆仁昕,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你要是有躲起来的意思,连刑警队都找不到你。我左思右想,最後觉得只能拜托淡月了。」

「包在我身上。」席淡月微笑着拍了拍胸脯,她那副笑容可不是平常那种淡然的样子,显而易见的得意表情,满满地夸耀着自己的功劳,「帮最喜欢的葭吟。」

「我虽然是有想过,这种夸张的身手,恐怕也是给高人教出来的,但真没有想到白老师就是你的监护人啊。」陆仁昕露出苦笑,「我这次,可真被整惨了。」

「你会生气吗?」李葭吟轻声问道。

「不……我有资格生气吗?」陆仁昕无奈地答道。

「不要讲这种话,你总是在想自己有没有资格吗?那些你想出来的结论,看在我的眼里有时并不是这样的。」李葭吟望着陆仁昕,以那双清澈见底,几乎能灼伤灵魂的率直眼神,「那一天,我们确认了对彼此的喜欢。再後来,你消失的那几天,我感受到了寂寞。我脑子里面都是你安不安全、现在在哪里,你有没有受了什麽委屈。」

「我也是……」陆仁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我满脑子也都是你。」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自己没有资格,那麽我对你的喜欢,难道只是一个搞错前提的误会吗?」李葭吟率直地说道,「所以啊,以後禁止你谈资格问题,知道吗?」

「知道了,对不起。」

「妻管严。」席淡月淡淡地说。

「淡月你……可以不要那麽淡然地说出能量那麽强的词吗?」陆仁昕苦着脸说。

「怕老婆。」

「还不是老婆好吗!」

「怕女朋友。」

「欸……」

原本差点脱口而出「还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的陆仁昕,忽然表现出词穷的样子。他一脸困惑地回头望向李葭吟,却迎来了一个爽朗又调皮的笑容。

「嗯?怀疑啊?要再确认一下吗?」李葭吟笑着说,随即凑上前去,轻轻在陆仁昕滚烫的脸颊上「啾」地一声,「这样比较有自信点了吗?」

「才……才没有怕女朋友!」

「骗人。」席淡月不屈不挠地追击着,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消停过。

「好啦,你就是逮到机会把我狠狠亏一顿就是了,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陆仁昕垂头丧气地说着,「对不起,葭吟。是我太胆小,才让准备重新开始的一切变得这麽不完美。」

「你以後不会再逃了吧。」李葭吟微笑着问。

「不会。」

「以後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

「那麽,这一切就已经够完美了。」李葭吟开怀地笑着,将自己委身在伤痕累累的陆仁昕怀里,「越过了这麽些事,我们两个对情感那麽迟钝的人都相爱了,还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吗?」

陆仁昕望着女孩的模样,她清幽的发香弥漫着鼻腔。一股说不上来是睡意还是安心的感觉袭来,眼前一黑,陆仁昕再一次如断线人偶般失去了意识。

「路人?路人?」注意到陆仁昕不寻常的变化,李葭吟紧张地拍打着他的肩膀。

然而在此同时,废料库的门外又再度人声鼎沸起来。席淡月警戒地起身,摆出随时能够应战的架势望向出口的方向,但进门来的人潮很快地让她解除了戒心。

那一身黑色的战术劲装,包覆着美丽又紧实的身段。明朗又豪迈的女声,属於一位她们都很熟悉的伙伴。

「嘿,又是我们啦,善後专家出现了。」刘仪洁笑着说,一面神色若定地指挥着行动。

「我们接获善心人士通报,这里有刑警队的伤员,接收和治疗的工作就交给我们,放一百个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