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正式开始练舞之後,天晓得我每天得承受多少言语霸凌外加精神折磨⋯⋯
「你可以有点妩媚的感觉吗?肢体再这麽僵硬我就揍你!」
「我又没有舞蹈底子,你一直凶我我也不会跳得更好啊。」我委屈的撇撇嘴。
严佑铭这个碰到有关於跳舞的事就会化身成厉鬼的王八蛋,去你的「信赖大佑,成就一生」,我每天都被你折磨的不成人形成就个屁。
总算他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样,终於同意我休息五分钟。
「大佑对你好严格喔,小暮其实跳得不错啊。」乔乔贴心的递给我一条毛巾擦汗。
都八点半了,其他人早就结束练习回家了,只剩乔乔留下来陪我,大佑还是不肯放我走。
「这麽严格,难怪姓严,哼。」这一个多礼拜以来我几乎每天都一直练一直练,练到作梦都会梦到舞步,才短短一个礼拜就因此瘦了两公斤,但就算我原本就想减肥也不是这样吧!
「小暮,你过来。」恶魔!我汗都还没擦乾就要继续!
我不情愿的走过去,用哀怨的眼神瞪着大佑。
「拿去。」他从身旁的袋子拿出一瓶舒跑给我。
「咦?这是给我的吗?」
「不然你在附近是有看到其他人吗?」
「骗人!你是谁?你把凶巴巴的严佑铭怎麽了?」没事对我这麽好肯定有诈!
当然我的下场就是被狠狠的捏了脸颊。
痛死了⋯⋯王八蛋⋯⋯
才刚打开脸书,刘宇敬的聊天视窗就从右下角跳出来。自从他加我为好友後就会三不五时的找我聊天,刚开始只是基於对学长的礼貌还有他帮我的忙才加减陪他聊,但可能因为我们满合得来,所以我也渐渐习惯和他聊天的时间。
加入历届社团干部的脸书社团真的方便很多,发一篇文就通知到大部分的学长姐,由此可见大家有多依赖社交媒体。
"今天练舞顺利吗?哈哈"
自从告诉他我被大佑ㄉㄧㄤ的多惨後,他每天都会关心⋯⋯不,根本是嘲笑我的进度。
"烦欸你"
"你这是对学长的态度吗:))"後面加个表情符号谁会觉得你这句话是认真的啊?
"有像你这麽幼稚的学长吗?"
只有刚认识的几天我还会礼貌的把他当学长对待,现在都直呼刘宇敬外加互呛、互开玩笑,不过他似乎也不怎麽介意。
"真好奇你魔鬼训练後的成果:))"
"绝对好到你的下巴都掉下去"
我们的聊天内容常常就像这样斗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真的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我们:一拍即合。
虽然相差了三岁,虽然连见都没见过,虽然认识才短短一个多礼拜,虽然绝大多数的接触都是在脸书,我们却能像重新恢复联络的朋友般,总有聊不完的天。
其实听他的声音和看他的照片都很难想像和我斗嘴的是同一个人。我还记得第一次打给他时的慵懒嗓音,当下害我以为吵到他睡觉还有点紧张,他的自拍照都没有笑容,给人的感觉有点冷淡,但他打出来的字却总是很开朗。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刘宇敬?
我似乎自始至终从没真正了解过你,多面的你。
「欸,大佑,我问你喔。」
「干嘛?」
趁着练习的空档我八卦的问大佑:「你觉得乔乔怎麽样啊?」
「什麽怎麽样?你说跳舞喔?底子还不错啊。」
「我不是问你那个啦,我是说,你觉得『她』怎麽样?」
他先是狐疑的看着我,接着「啪!」用力的弹了我的额头。
「噢!你干嘛啦!?很痛耶!」我一边揉了揉发红的额头,一边瞪着他。
「我才想问你想干嘛,不要给我乱凑对。」
吼,我会这样问还不是为了乔乔。
「小暮,跟你说喔,我喜欢上大佑了。」中午吃饭时,乔乔突然这麽说,害我嘴里的饭差点吐出来。
「咳咳⋯⋯咳⋯⋯什、什麽!?」
「我喜欢大佑,而且我决定要行动了。」她一脸我很大惊小怪的样子。
我其实没有了解乔乔到会知道她是主动型的女生,毕竟认识也还不满两个月,再说她感觉跟大佑也没有很熟啊。
那时我整个傻住不知道怎麽反应,其实她要喜欢大佑我是没意见啦,只是怕如果我跟大佑继续打打闹闹她会生气。
「你有空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先把舞练好,下下礼拜艾比他们要验收你记得吗?再过不久就要茶会了,你可不要丢我的脸啊。」他说完又敲一下我的头。
奇怪欸你,讲话不好好讲,一直动手动脚的,哼。
唉,可是他说的也没错,现在的我哪有时间管别人啊。
最近真的好忙,筹备时间只有一个多月,茶会定在期中考完的隔天放学,验收时间则在期中考前一周,我根本蜡烛两头烧。
呜呜,我高中的第一次期中考要掰掰了啦。
*
我们依然马不停蹄的在练习,练习得越勤,我的成绩就越岌岌可危,而我却无法挤出更多的时间念书。
「程暮你到底在搞什麽?你自己看你考的这是什麽成绩!」班导愤怒的对我大骂,因为我的数学小考分数再度来到一个新「低」度。
我低着头站在位置上听他训话,好不容易他叫我坐下,结束这既煎熬又尴尬的场面,旁边的乔乔立刻拍了拍我的手:「小暮,你还好吧?」
我挤出一个微笑回应她担心的眼神:「没事啦。」
数学一直都是我的弱科,即便如此,这样的分数有多烂是不争的事实。可悲的是最该难过的我却得扬起笑容回应大家关心的眼神。
有时候,关心往往是最残忍的体贴。
「你今天是怎麽了?心不在焉的。你知道下礼拜就要验收了吗?」
不用大佑说我也知道我今天的状况有多差,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心情好好练舞,但碍於练习时间所剩不多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练习。
「对不起。」可能看我没有像平常一样反驳或是呕气,他没多说什麽,只说要重跳刚刚那一段。
「不对不对,之前这边不是练好几次了?要用甩的,不是点过去就好。」
重来。
「不对,你的力道没有出来。」
重来。
「不是,要像我刚刚的动作才对。」
重来、重来、再重来。
终於他的耐心被磨光了:「你真的想练吗?你有在用心跳吗?我真的不知道你现在在跳什麽。」
我低着头,视线越来越模糊,在来得及反应之前,我拿了我的书包就往外跑,溢出眼眶的泪水阻隔了大佑慌张的呼唤声。
我用力抹掉眼中流出的脆弱,强忍着眼泪搭公车回家。
不行,不能在别人面前哭。
一关上房门,眼泪立刻溃堤。
程暮,你真的很没用,考上一直以来想进的学校却不好好努力,成绩糟就算了,社团的事又弄不好,你到底能做好什麽?
可是我真的好累好累,越想做好的事却做得更差,心力交瘁。
手机里躺着乔乔、大佑、其他社团成员的简讯,但我一封也不想看,任何的安慰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没有帮助。
但不知怎麽的,我突然想起刘宇敬,「如果是他,他会怎麽安慰我?」的这个念头让我传了封语无伦次的简讯过去。
不到两分钟,手机响了,萤幕显示是他的来电。
现在的我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看见或是听见我的脆弱,所以我放任手机响到铃声停止。
然而几秒钟过後,他传来的简讯却让我的逞强彻底崩解。
***
"如果我哭了,你会安慰我吗?"
"不会,但我会安静的听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