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起,江梓曦难得没有挣扎地从床上起来。她走到浴室洗漱,回到房间的连身镜前换上制服,把头发如往常般盘起,左右端看一下自己的样子,她微笑。
这可是最後一次以国中生的身分穿上这身制服了啊。
她以为这天的到来,她会有点感伤,但实则却是平淡地一如每个往常起床的早晨。
太平常了,反而没有真实感。
踏出家门,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家门口。
「杨源皓,你怎麽在这?」
他虽然时常送她回家,但从未在早上来找过她。
「陪你去上学。」他扬起笑,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国中生涯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经验,不是挺好的吗?」
她拨开他的手,「你、你干嘛?」脸颊却是不争气地红起。
她快步向前,右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头,却後知後觉地发现这个举动似乎过於暧昧。
他跨步追上女孩,与她并肩,「今天毕业典礼结束後,回教室一趟吧。」
她微愣,「为什麽?」
「有话跟你说。」逆着早晨的阳光,他说:「我在那里等你。」
於是,没有异议地,她说好,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装载着无与伦比的幸福。
杨源皓,我可以对你有所期待吗?
到了教室以後,温睦慕充满朝气地对他们招手,「你们真慢,都最後一次在这间教室相聚了,还不早点来。」
江梓曦放下书包,在座位上坐下,「睦慕你真是的,好端端的说什麽最後啊,这可不是我们五个人的最後。」
夏荷附和:「是啊,不管到了哪里,我们的心肯定都是系在一起的。」
「也对,你们可甩不掉我。」温睦慕笑道:「我烦也要烦死你们。」
梁采薇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胸前已经别上了写着「导师」的胸花。
「今天,是你们的毕业典礼。其实还挺难以置信的──三年,就这麽过完了。真的很快呀,每过完一个三年,我就会送走一批毕业生,听起来没什麽,毕竟这是每个做为导师的人都要经历的。」
「他们总说,送走了一批孩子,还会有新的人走进我的生命,我可以再一次陪他们走过一个三年。可是对我来说,这是不一样的。下一批国一生,是全新的他们,而不是再一个你们──每一个学生对我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三年三班,我一辈子就只会遇到一个,後来的孩子再怎麽与你们相像,他们毕竟不是你们。」
「我每次都在想,我在毕业典礼之前说这些到底好不好,但我实在有太多话想跟你们说。」梁采薇微笑,「我知道有些人可能对毕业典礼没什麽感觉,就觉得只是身边换了一批人一起学习而已,有些人甚至达到直升资格,早就决定留在这里,只是换以高中生的身分。」
「但是我希望你们记得,在国中这个阶段,正是你们身旁这些即将分别的人,绚烂了彼此的青春。现在也许还没有太大感觉,但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你们珍惜,像这样的三年,一生就只有这麽一次。」
一生只有一次的三年吗……
说到这里,已经有人开始眼眶泛泪,还起身指控梁采薇,「老师你没事干嘛说这些啦,害我典礼还没开始就想哭了。」
「就是嘛,你太过份了!」
嘴里埋怨着,一群人却冲上讲台给班导师一个大大的拥抱,惹得她一阵笑骂:「你们给我有分寸一点。」
小黑同样笑道:「有什麽关系,反正都最後一次了。」
「对嘛对嘛,今天以後就很难再全班聚在一起了。」
夏荷偏头,「不过下礼拜是不是还要回学校填志愿?」
此话一出,众人同时回头,「夏荷你真是……到最後还这麽煞风景,气氛都被你给搞没了。」
夏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姜宇恩则拍了拍她的肩,「算了,你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梓曦笑着看向身边的男孩,「大家到了最後一天还是这麽吵吵闹闹的。」
杨源皓勾起嘴角,「这不是挺好的吗?很有我们的风格啊。」
她转身面向他。
杨源皓在这三年稳重了不少,也长高了不少,现在的江梓曦,必须要抬头才能看着他的眼睛。而当她平视的时候,视线正好在他胸前的位置。
「呐,你领带歪了。」正是如此她才能轻易地注意到这点。
他把手向上平举,任由她替他调整领带的位置。
……这是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後一次了。
江梓曦,我好喜欢你。
学务主任的声音从广播器那头响起,「请国三、高三全体师生到操场中央集合,国二、高二负责佩戴胸花的同学也请至操场中央,其余同学则就校园巡礼观礼位置。」
──要开始了,属於他们的毕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