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被遺忘在夏天裡 — 划水 2

「莫哥，蓝波爷爷应该不会像电影里的蓝波一样凶狠吧？」我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

「哈哈哈！小絮，我们达悟族从来不是讨厌外地人，而是需要一份尊重而已。」莫哥拍拍我的肩，重新回到厨房做最後的整理。

是啊，尊重。

我怎麽忘了最简单的道理。

我可以三顾茅庐前去拜师，用诚意打动蓝波爷爷，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用前天已经买好的练习板自行练习趴板。

为了能有更多时间练习，我选择早起，而且我也愈来愈喜欢清晨的海岸了，虽然这片海面西，看不到太阳从海面升起的景色，但我喜欢有点凉意的海水，能稍微缓解一些暑气。

做好热身运动，我刻意选了最边边的地方走过去，比较不会被人看见我这个超级初学者的蠢样，虽然那些厉害的冲浪手根本不会逗留在岸边。

慢慢走到浅滩处，我把板子放在海面，试着趴上去，却根本连不从板子上翻落都有困难。

天啊，我那无可救药的平衡感，真的有办法让我学会冲浪吗？

「哼，连路都还不会走，就想学跑？」穿着吊嘎背心的蓝波爷爷，一脸不屑地站在一边，手上拿着一块老旧的短浪板，上头的刻绘图腾，样式和拼板舟船身的图腾很像。

不等我发问，他老人家已经看好浪，迅速趴上浪板划向大海，他划水的速度快到我都忘了他是个老人，当一波浪准备打向他，他竟然立刻潜进海里，再冒出头时，他已经离岸边有一小段距离，几分钟後，他乘着一波大浪帅气地返回岸边。

蓝波爷爷走到我旁边，把浪板立在沙滩上，「你如果只是想玩玩，还是快滚吧！连海流都不会看的人，去海上只是找死。」

「可、可以请您教我吗？」

他拔起浪板，转身就走。

「我和人打了赌！如果我可以比他先学会冲浪，我就能告诉他我的心意！」我大声脱口而出。

蓝波爷爷顿了顿步伐，回过头看我，「那你就更不能学，海可不是你的游乐场。」

「就算能够告诉他我的心意，他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心意随着海流漂走，像从来、从来没有起浪过。」我愈说愈小声，连我自己都很惊讶，才认识孙夕晨几天而已，我对他的感情竟然已经膨胀至此。

我……那麽喜欢他吗？

蓝波爷爷忽然走到我面前，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如果真是那样，那为什麽你的眼睛充满犹豫？犹豫的人可战胜不了浪。」

「我会变得不犹豫的，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个老师，能让我变得坚强。」

「老师？我还没那麽厉害，可以被你们这些观光客叫老师。」

「不叫老师，那叫爷爷！我没有爷爷，我如果我有，他一定和您一样勇猛，人老心不老！」我使劲全力地想要说服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他忽然咯咯地笑了，晒得黝黑的脸庞因为大笑而叠起许多皱摺，「你这孩子可以啊，精神不错。」

说完这些，他转身往海堤上走。

「上来才能看得清楚。」

我愣了几秒，领会到他的意思，慌忙扛着板子跟上，他愿意教我了！

「首先，你得先看出离岸流在哪，那很危险，新手一定要避开。看，唯独那边那块海面没有浪，那里就是。」蓝波爷爷指着我刚刚练习的地方。

就是因为那里没什麽浪，我才选那边练习，没想到选中了一处这麽危险的地方。

「还有，海流随时都会变化，不可能固定。」刚刚还不怎麽愿意教我的蓝波爷爷，此刻讲述得既仔细又有耐心，跟我说了许多水域注意事项。

时间一下子来到九点多，天气也愈来愈热。

「喂，小姑娘，我教你这麽多，你还没付学费呢。」蓝波爷爷话锋一转。

「对、对不起……请问要支付您多少费用呢？」我连忙问。

「我想吃那个阿本仔煮的味噌汤，你如果能说服他煮给我喝，我每天早上都能教你。」蓝波爷爷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我猜这件事大概没那麽容易办到。

「我每天早上都会来冲浪，你成功了就过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