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只当你是学弟和棒球社的後辈。

泽村看着眼前带着黑框眼镜的人,其实心里多多少少知道会收到什麽样的答案,只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心还是难免的受到打击。

「嗯,我知道,只是我想让御幸你知道而已。」泽村很惊讶自己平时发达的泪腺现在没有发作,还有原以为会痛到生不如死的心,如今却静如止水,平静到连自己都感到害怕,但也因为如此,他还可以正常的对着眼前人说话。

「还有⋯⋯谢谢你爽快地拒绝我。」泽村双眼直直盯着御幸看,眼里没有带着任何杂质,而是属於他自己的纯粹、净白,如同他站在投手丘时,让所有人羡慕的神情。

不给御幸回答的时间,泽村潇洒地转过身离开教学大楼的屋顶。

没有眷恋,没有不舍,没有遗憾,泽村这麽想着,佩服自己的勇气。

但是,事情并没有泽村想得这麽简单,因为是笨蛋,因为是迟钝的代名词,泽村的反射弧长比一般人来得要久,现在、此刻,他才发觉自己失恋了。

「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笨蛋泽村!」沉浸在过去记忆里的泽村,耳边传来超大分贝的怒吼声。

「咦⋯⋯金丸你说什麽?」因为怒吼声,泽村稍微回过神来看向金丸。

「你到底在搞什麽东西啊?!我问你这个公式你搞懂了没?」金丸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右手无力的扶着额头。

「咦⋯⋯对、对不起,金丸你可以再说一次吗?」泽村这时才完全会过意来,连忙看着课本里金丸用手指的一行数学公式,只是刚刚恍神的他怎麽也看不懂那些符号在干些什麽。

泽村只能冒着必死精神,用着他那可怜汪汪的双眼看向已经横眉竖目的金丸了。

「我不管你了!管你期中考被当还什麽的,你自己看着办!本大爷累了要去睡觉,再见!」金丸才不吃泽村这一套,因为被克里斯前辈拜托,所以自己才勉为其难地来当泽村的数学家教。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不领情,搞了一整个晚上,这本数学课本的页数根本就没有翻到後面,自己讲的口沫横飞、计算纸上满满的公式、数字,结果这家伙竟然还敢发呆、打马虎眼,气的金丸收起自己的课本、铅笔盒,眼不见为净的用力甩门离开泽村的寝室。

「阿勒⋯⋯欸⋯⋯又惹金丸生气了⋯⋯」看着被甩上的门,泽村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着那本几乎没有被翻过的数学课本,泽村只感觉到自己现在一颗头好几个大,下礼拜就要期中考了,结果自己什麽都没读进去,还把唯一的救星给气走了。

泽村欲哭无泪的趴在书桌上,思绪又陷入了那时候的场景。

因为一开始的憧憬,让泽村放弃跟长野的夥伴们一起打棒球,而选择棒球留学来到青道,并且为了让那个人接自己的球,默默的努力着、进步着,只为了总有一天让那个自己所憧憬的人——御幸一也,可以接自己的球。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心中的憧憬渐渐变了调,明明是个让人讨厌的眼镜池面,但自己总会因为对方有意无意的捉弄下,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无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总是会追逐着他的身影。

虽然是个没有恋爱过的笨蛋,但好歹也看过很多的少女漫画,泽村知道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种种反应,都在诉说着自己恋爱了,泽村没有很排斥这样的结果,只是越明白自己的心意时,那种情感得不到宣泄而日渐的澎湃把自己逼到无法喘过气,於是他鼓起勇气找御幸一也出来,打算表明自己的心意。

尽管他知道结局会是如何,宁愿铩羽而归也不愿让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情折磨自己,所以泽村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的方案,勇敢地表达自己对御幸的心情,当然御幸被吓到了,但很庆幸的是他并没有所谓的歧视,他欣然面对泽村的告白,却也明白、果断地拒绝了泽村。

泽村想过很多悲惨的结局,不过却没想到结束的这麽平淡抑或是简单,但也许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束方式也不一定。

也许是结束的太过平静,或是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冲击,泽村直到今天才认知到自己好像失恋了。

好吧,不是好像,而是已经失恋好几天了。

不过依照泽村那种专一的个性,怎麽可能这麽简单就放下这段感情,於是泽村现在才真正陷入了失恋低潮期。

「可恶,之前都不哭的,现在怎麽了?」泽村觉得脸上湿湿的,於是抬手一抹,才明白泪水像水龙头般,不断从双眼里落下,想要它停止却造成反效果,反倒是哭得越来越厉害。

「呀哈!增子学长等一下陪我打一场电玩。」此刻,寝室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看来是室友仓持学长和增子学长要进来了。

「泽村,有没有好好的读书啊?」仓持率先开门进来,看着背对自己的泽村,想到因为要让泽村好好地准备下礼拜期中考,所以自己才跟增子学长去其他人的房间打屁聊天。

「泽村?」仓持见泽村没什麽反应,便缓缓走上前去。

「对不起,我出去一下。」感觉到身後有动静的泽村,立刻站起身子,也不管学长们会不会吓到,低着头绕过仓持身边,飞奔似的逃离房间。

仓持和增子被泽村突然的逃离给愣住了,不过率先回过神的仓持,立刻起身追了出去,只留下还站在房门口的增子。

虽然不是很清楚,泽村那笨蛋是不是⋯⋯哭了?

虽然泽村低着头不让他们看清浏海下的表情,但是敏锐的仓持又怎麽会错过一刹那的破绽,在泽村低下头的瞬间,他看到他的眼角挂着闪烁的泪珠,面颊留着一行泪痕。

话说,他为什麽要追着泽村跑出来,那是因为他担心这麽晚了,让泽村一个人在外面闲晃很危险,於是出自於对後辈的关心,他必须要关心一下学弟。

毕竟,这个同寝室的学弟,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让人放心不下啊。

认为他会这麽说就大错特错了,事到如今仓持也不打算隐瞒,反正像泽村这样的笨蛋也察觉不出自己的心情吧。

没错,仓持洋一很爽快地承认自己喜欢泽村荣纯。

虽然是个笨蛋,但他喜欢他的纯真。

虽然是个笨蛋,但他喜欢他的热情。

虽然是个笨蛋,但他喜欢他的勇敢。

虽然是个笨蛋,但他就是喜欢他。

喜欢那个叫泽村荣纯的男孩。

仓持不是不知道泽村的心情,应该说是旁人也看得出来,泽村喜欢的是那个恶劣的池面眼镜,但是仓持也知道御幸的心并不在泽村身上,御幸的心早已有所属,但这并不代表就可以阻止泽村去喜欢谁,没有人有权利去干涉任何人的感情,所以仓持也不打算介入他们之间的纠葛。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因为喜欢,所以等待。

因为喜欢,所以明白。

因为喜欢,所以退让。

但如今事情早已见分晓,尽管仓持并不知道完整的过程,至少他知道现在、此刻,他不必再压抑那份过度酝酿的感情。

「泽村!」随着泽村跑出来的方向,仓持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这麽晚了,球场上的照明早已全部关闭,只留有一片漆黑,远处隐约闪烁着微光,那是他们的宿舍『青心寮』。

「可恶,跑哪里去了!」仓持看着一片黑的球场,藉着挂在空中那微弱的月光,试图查探附近的动静。

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仓持只好放弃寻找那被黑暗笼罩的室外球场,於是转个方向往还有亮光的室内练习场跑去。

「哲学长。」仓持走进室内练习场,就看到队长结城哲也在里面练习挥棒。

「这麽晚了还出来?」结城停下挥棒练习,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朝自己额上擦了擦,看着气喘吁吁的仓持。

「哲学长,你有看到泽村那小子吗?」仓持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劈头就问。

结城听到仓持口中的人名,立刻食指抵在唇上,要仓持降低音量,接着朝练习场放器材的方向看去,那边放了一箱箱的球、球棒还有几个打击练习器。

仓持顺着结城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过一会他笑了,看到在排排放着打击练习器的地方,有个缩起来的身影。

「谢啦,哲学长。」仓持会意的朝结城投出感谢的眼神,接着往那个方向悄悄地前进。

「你在这里做什麽?」仓持看着双手抱膝的泽村,发现他的肩膀正微微地颤抖着,於是移开打击练习器,一同坐在泽村身边。

「仓、仓持学、学长!」泽村没料到有人会来找他,惊讶的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两行泪痕,两眼瞪大的望向面前那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人在这里搞自闭?」仓持看了一眼模样狼狈的泽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有,学长可以不用理我。」泽村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倔强的说着。

「我没有打算理你。」仓持耸肩装作若无其事。

「那学长可以回避一下吗?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泽村将脸埋在双膝间,双手环抱着头。

「我也需要安静,你就当我不存在吧。」难得仓持没有对泽村拳脚问候,反而抬手摸了摸泽村那柔软的褐发。

说完後,两人瞬间陷入沉默,安静的只听得见外面那呼啸而过的风声,仓持看着将自己一整个缩起来的泽村,说实话内心有些难受。

谁会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哭泣啊。

「那、那个⋯⋯仓持⋯⋯学长⋯⋯」泽村吸吸鼻子,有些哽咽的说着。

「嗯?」仓持挑了一边的眉,其实他在等着,等着泽村主动开口。

「学长,你、你有⋯⋯喜欢的人吗?」出人意料的问题,仓持稍微瞪大了双眼。

「为什麽这麽问?」仓持收回讶异的眼,眼神柔和了些。

「只、只是想问问学长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是怎样的?」泽村忽然想打自己巴掌,怎麽会问这种蠢问题,这不是告诉人家他有喜欢的人,而且还没开始便宣告结束。

「有啊,我有喜欢的人。」仓持很爽快地承认,反正眼前这个笨蛋一定不知道自己说的就是他。

「咦——!」听到仓持有喜欢的人,泽村反倒惊讶了起来,他只是随口问问,还真的有啊!

「你那什麽反应啊!」看到泽村睁大哭红的眼,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和惊讶,他仓持洋一不能有喜欢的人喔!

「不、不是啦⋯⋯只是没想到仓持学长也有喜、喜欢的人⋯⋯」泽村慌忙地摆摆手,只是觉得仓持承认的太爽快了,让他很讶异。

「怎麽?你有喜欢的人?」仓持叹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明知故问,泽村可能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但实际上简直漏洞百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泽村的小小心思。

「唔⋯⋯嗯⋯⋯但是、告白失败了,哈哈⋯⋯」反正都已经结束了,没什麽好隐瞒的,於是泽村点点头。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失恋在哭?」仓持又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跟御幸告白完的这几天都没啥问题,该不会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失恋了?

这家伙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

「我、我哪有!只、只是考试快到了,我又把金丸气走了,万一之後没办法上场打比赛该怎麽办,只是在苦恼这个啦!」泽村慌忙解释着,总不能说上礼拜告白,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失恋,所以很难过的哭了。

「你是傻瓜吗?」仓持又叹了一口气,明明就难过得要死,竟然还想逞强,失恋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

「你要为你自己的勇敢感到骄傲啊,白痴。」仓持伸手朝泽村的额上弹了一下。

「痛⋯⋯什、什麽意思?」泽村摀住被弄疼的额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仓持。

「你还真是笨得可以,少女漫画看哪麽多看到哪里去了?」仓持没有正面回答泽村的问题,有些无奈地看向双眼已经哭肿的笨蛋後辈。

「这跟少女漫画有什麽关系?」不愧是拥有笨蛋代名词的泽村,话都说那麽白竟然还听不懂其中意思。

「我不知道,你自己回去复习那些少女漫画。」仓持忍住想翻泽村白眼的冲动,人家现在可是因为失恋正值心情低落的时候,还是别再补他一刀了。

「时间也不早了,赶快回去睡觉吧,要不然你明天上课又会迟到。」仓持看了看室内练习场,原本还在不远处练习挥棒的队长结城在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

仓持说完双手撑地站起身,正要转身跨步离开时,右脚的裤管被一股力量轻轻拉住,视线往下一看才发现是泽村抓着自己的裤管。

「仓、仓持学长⋯⋯谢、谢谢你。」泽村抬头迎向仓持视线,嗓音因为哭过的关系有些暗哑,泽村结结巴巴地说完话後,立刻站起身不等仓持反应过来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仓持愣了半会才回过神,再看看周遭环境,早已没了刚刚那个泪眼汪汪的身影,只是不知为何自己无法控制脸上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啊⋯⋯他似乎越陷越深了,在这个名为泽村荣纯的漩涡里。

一个礼拜後,对於泽村来说如梦魇般的期中考总算结束了,但悲剧的事情也同时发生,那就是他的数学这项科目的分数没有低空飞过。

於是泽村周末不仅无法参加球队训练,还要花上大把大把的时间坐在教室里听课准备几天後的补考,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对於棒球笨蛋来说犹如人生走到尽头般那样长远。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天的补习,泽村的身心饱受摧残,毕竟一个热血笨蛋运动员要一副正经样的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地讲着一大堆他听都没听过的公式(啊,也许之前有讲过,只是某人完全忽略)。

这根本比球队的地狱集训还要来得痛苦,不仅不能乱动还不能睡觉,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前方黑板上的不知名符号,对泽村来说是不仅身体受到摧残,就连平时都不太活动的大脑都饱受折磨。

与其在这里听一堆自己不懂得数字符号,还不如被教练的训练菜单练到吐还比较好,大不了吐完後就是躺在床上睡死过去,哪来那麽多数学公式要计算。

「呜⋯⋯」泽村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从教室走出来,脸上露出少见的疲惫,连续被一堆公式轰炸整天的脑袋早已混沌不堪。

「呀哈!这不是泽村吗?」就在泽村打算往宿舍青心寮走去时,身後传来熟悉的声音。

「仓持学长⋯⋯」泽村转身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仓持,对方也跟自己一样穿着校服身上背着背包。

「我听说你数学不及格,从今天开始补习啊?」仓持脸上露出坏笑,看着一脸哀怨的泽村。

「仓持学长才是,今天明明球队也有训练,你怎麽穿着制服在这里?」泽村懒得跟仓持辩,已经不想再动脑找词汇反驳对方。

「因为这家伙跟你一样,你数学不及格,他是物理不及格。」一个声音猝不及防的从仓持後面传来。

「少罗唆,臭四眼。」看着从後面缓缓走来的恶友御幸一也,仓持脸上瞬间变得凶狠,谁让这家伙掀了他的底。

「臭御幸,你还是不肯接我的球吗?」一看到御幸,泽村脸上的哀怨表情立刻收起,马上挺直身体手怒指着对方,开始缠着对方接自己的球。

「等你数学补考过再说。」御幸一脸戏谑地看着泽村,语气挑衅的说道。

「少瞧不起我!」听到这种挑衅的口气,泽村立刻双眼变成猫目愤怒地朝御幸大吼。

「那你好好加油,我先去接降谷的球啦。」不介意泽村朝自己发出愤怒地吼叫,御幸还恶劣的往笨蛋投手身上补一枪,说完就潇洒地离开。

「你这恶劣的臭四眼!」听到御幸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泽村只能将心里的不悦透过大吼朝已经渐远的背影喊去。

「就跟你说了,不要在别人耳边大吼,你是听不懂嘛?泽村!」一直默默站在泽村身边的仓持,终於忍不住泽村的大嗓门,直接抬脚朝他的屁股踢去。

「好痛——⋯⋯仓持学长!」突然被踢一脚,泽村双手摀住被踢的屁股,泪眼汪汪地看向仓持。

「谁叫你是个不省心的笨蛋。」仓持叹了一口气,接着表情有些严肃地看向泽村。

「怎、怎麽了?」就算是笨蛋也知道前辈变脸了,於是泽村的嗓门瞬间缩到最小,接着毕恭毕敬的站直身子看着仓持。

「你没事了?跟那个混帐四眼。」没有拐弯抹角,仓持开门见山的问了,反正对方是个笨蛋如果不直白地问,笨蛋一定会误解他的意思。

「嗯⋯⋯就算有事也要装没事啊⋯⋯」难得笨蛋没有逞强的爽快承认,只是刚刚的嬉皮笑脸早已不知收到哪里去,泽村脸上露出带有苦涩的笑容。

「走吧。」就知道这笨蛋在逞强,仓持二话不说地伸手握住比自己体温稍微高些的手,不等对方反应就跨步向前走。

「咦——⋯⋯学、学长?」被突如其来的拉力往前扯,泽村脚步有些踉跄的跟上仓持的步伐。

「闭嘴,跟我走就对了。」仓持没好气的说着,继续拉着泽村的手往校门口走去。

「吃吧。」此刻仓持坐在泽村的对面,手指着放在泽村面前的小巧精致的盘子。

「仓持学长,这是怎麽回事?」泽村看了一眼放在圆桌上的提拉米苏,旁边还放了一杯伯爵红茶,不明所以的他抬头望向对面的人,双眼带着疑惑。

「让你吃就吃,问这麽多干嘛?」仓持有些不自在的说着,脸上似乎浮现可疑的红晕,只是没有眼力的泽村并没有发现。

原来是仓持拉着泽村到学校附近一间颇受女性欢迎的咖啡店,只是当时的他没有想太多就直接拉开红色木制的门扉,接着就是现在这种诡异的景象。

仓持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目光,这家店里现在只有他和泽村两个男生,其余的都是下课後来这里开小聚会的青道女学生,终於受不了那些好奇的目光,仓持立刻露出凶恶的眼神扫视整个咖啡厅,虽然没有带着恶意,但是女生们看到仓持凶狠的表情後,都吓得将放在他们身上的视线全数收回。

「那我就开动了。」就在仓持清场完没多久後,坐在对面的人小声地开口,似乎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些好奇的眼光。

泽村拿起放在盘子边的小叉子,朝盘中那块四方形的提拉米苏切下小小一角,接着缓缓放入口中品嚐。

软绵的蛋糕在口中化开,接着是撒在上方的可可粉味道沁入舌尖,那带着苦味的可可粉中和了蛋糕特有的甜腻。

只是对现在的泽村而言,那可可粉的苦味却无限被放大,一并把蛋糕的甜腻都覆盖过去,留在嘴中的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苦涩。

「呜⋯⋯」似乎无法忍住心中不断涌起的悲怆,泽村放下手中的叉子,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此刻他感觉到自己胸口胀的很难受。

明明可以假装什麽事都没有的,为什麽对面的男人总是在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出现,无论是上次的练习场,还是刚刚的走廊偶遇。

仓持看到泽村突如其来的泪水,这样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外,仓持有些慌张的伸手往放在一旁的卫生纸抽了几张,也没想太多的直接往泽村脸上擦去。

「你要哭也要看场合吧,笨蛋。」仓持粗鲁的用卫生纸在泽村脸上抹来抹去。

「痛、好痛啊,学长可不可以小力点⋯⋯」被仓持粗鲁的动作弄疼的泽村,现在不是因为伤心在哭,而是被对方粗暴的动作弄哭。

「蛤?好心帮你擦眼泪,还嫌啊?」听到泽村闷闷的声音传来,仓持只是乖乖地抽开手,试图用恶劣的语气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可恶,安慰人的工作怎麽那麽难!

「噗⋯⋯」突然一声噗哧拉回仓持的飘远的精神。

「你笑什麽?」看着泽村又哭又笑的脸,仓持的脸简直黑到不能再黑。

「谢谢你,仓持学长。」没来由的,泽村抹掉脸上残留的水珠,朝仓持露出一抹熟悉的灿笑,话语直白的冲击着仓持。

「你干嘛?怪恶心的。」仓持被泽村毫无预警的举动弄的手足无措,他撇开头看向窗外,原本隐密的红晕此刻像是酝酿已久般,直接染红了仓持的健康肤色的双颊,就算是笨蛋也可以察觉出的不自在。

「只是觉得仓持学长很温柔。」泽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搔着脸颊,当然他没有错过对面的人那脸上浮现的可疑红晕,但彼此像是有一种默契般,没眼力见的泽村竟然难得没有戳破仓持那不堪一击的伪装。

「乖乖吃你的蛋糕。」被泽村这麽一说,仓持感觉自己脸颊的热度又上升几分。

泽村笑了笑,脸上的水痕早已不复见,他再次拿起叉子往那块缺了一角的提拉米苏再切一角,再次将蛋糕送入口中。

然而这次的味道怎麽变得如此甜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