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嫉妒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妹妹夺走了父亲所有的疼爱。

可在父亲去世之後,她忽然理解了为何父亲独独对这个妹妹特别的宠爱。

除了强烈的足球天份,还有对於自己所执着的人事物的恐怖坚持。每一处,都像父亲。

也许雷门的每个人都将关注投射在拥有高度模仿天份的影山辉身上,但其实霜乐的模仿能力并没有差上多少。

当年,雷门和真帝国学园的比赛,佐久间以及源田所使出的皇帝企鹅一号和野兽獠牙,霜乐是在父亲旁边看着的。赛後,她看见霜乐私自将这两个禁忌必杀技给学成,也不得不讶异於这个孩子的毅力以及恐怖的耐痛能力。

她知道,父亲虽然想要将霜乐训练成全能型足球员,却并没有教导霜乐禁招。

大概是错觉吧,她竟然会觉得父亲舍不得对霜乐这麽做。

而父亲在後来正视了自己对於足球的情感,她想,霜乐也占了其中极大的因素吧。

「是我。」十年前,父亲在义大利代表队成为了教练她不是不知道,以前为了违抗父亲,她加入了雷门,想要向他证明就算没有他,自己还是非常优秀!同时,也是想要远远逃离这个疯狂的父亲。但没想到,神通广大的父亲依旧掌握到了她的行踪。

还记得,那是在闪电日本和义大利代表队比完赛的时候。

「父亲?」有些诧异於父亲竟然会主动联系她,水岛却没有表现出情绪:「请问有什麽事吗?」

「奈奈子,我只是想在死前和你聊个几句。」父亲平淡的语气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一样,可是她知道,父亲从不说谎。

「是吗?父亲所做的肮脏事都被抓到了啊。」水岛的语气也很平静,尽管心中汹滔骇浪,她仍然冷静的回答。

「那麽,父亲有什麽话想说吗?」歛下眼,水岛压抑了想哭的情绪。

「奈奈子,你是我最优秀的女儿。」闻言,水岛愣住,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父亲称赞──又或者该说,每一次违抗父亲,她都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赞赏。

「……我以为霜乐才是父亲最优秀的女儿。」沉默了一会,她倔强的回嘴。

「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优秀的女儿。」面上的泪珠滑落,她似乎听见了父亲低沉的笑声。

「父亲。」於是,她忍不住开口:「一直想违抗您的我,还会是您的骄傲吗?」

「奈奈子,你一直都是,也不需要我担心了。」

这句话她忍了很久,但却在说出口时才发现晚了。

「父亲,您好吗?」

「……我很好。」

年少时她被父亲次次利用,就为了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直到最後失去了踢球的能力,她才终於放弃。

她明明该恨父亲的,可是为什麽呢?

为什麽,在听到父亲的声音後,一切又瓦解了?

「奈奈子,你别厌恶霜乐。」话筒那端的人微微叹息,在水岛愣住的当下,又开口说道:「霜乐的脑袋里有一枚晶片,是我当初买通医院的医师,植入到她的脑袋里的。」

「那是冰夜月所研发的晶片之一,只是外流到了贾尔席多的手上,并被加工制造成与RH程式相辅相成的晶片,如果说RH程式是让人有所强化,那麽与之辅助的晶片就是强制『载体』,让『载体』的大脑无法接受任何感知的讯号,只能一味进行指令,如果实验成功,将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冰夜月,那是她的好友的家庭企业,与医疗界相互合作,研发出的晶片用途,是为了控制被宣判脑死的病人不再继续恶化,为病患及家属带来一线生机,总共制造出了两枚,一枚造就了成功案例,没想到另一枚竟然外流到了贾尔席多手上。

「贾尔席多找了许多实验体都失败了,而你的身体强度,将是最合适的『载体』。」

听到此,水岛的脸色刷地惨白,她想起过往的一切──所有父亲对待她的不合理的一切,都合理了。

她自小就在美国少足联盟受训,父亲传授予她的变态型训练,为她的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只一个层次,原来,原来曾经有过这麽恐怖的打算吗?

「我曾亲眼见过实验失败的案例……所以,我强迫你踢出了那麽多次禁招,亲手毁了你的脚,让贾尔席多放弃,转而将目标放在寻找其他实验体上。」

「但贾尔席多不知道的是,我把晶片偷走,并植入到了霜乐的脑袋里面。」她听到了父亲深呼吸一口气的声音,良久,缓缓吐出:「只是我後来又後悔了。」

「……那麽,父亲想表达些什麽呢?」水岛拿着手机的手颤抖,此刻,她的内心冰凉一片,她好似能够知道父亲接下来想说什麽,却又不愿意往那个地方想去。

「别恨你妹妹,恨我就好,你妹妹总是无辜的。」男人接下来的一字一句讲得很慢,可一一烙入了她的心上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你去死。」

她的父亲,宁愿亲手毁了她的前途,也不愿意让贾尔席多将她折磨致死,甚至为此找了为她去死的人选。

爱的相反不是恨,而是冷漠。

父亲将冷漠这个情绪诠释得淋漓尽致,逼得她信以为真,逼得她恨他。是,她的确很恨父亲,可相对得,她多恨父亲,也意味着她多爱他。

「就这样,再见。」

「等等,父亲!」她喊住,踌躇了一会,仍旧选择开口说出这段拗口的话语:「父亲,谢谢您,我爱您。」

「……」对方挂上电话,却也让她在同时泪流满面。

「──奈奈子,我也爱你。」

--【曙光】第一部《毁灭‧新生》全篇完。

後话:

第一部目前到这为止,这也是出本的所有内容,往後有机会会出新的番外!那曙光这边会暂时休息一下,没意外会开始修整信爱还有开始构思踏雪而过的设定,还请各位多多指教(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