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看到了。

我和任祈恒的视线重叠,在那瞬间我开始思索,我的下一步该如何前进。

推开顾禹墨,奔向任祈恒。还是握住顾禹墨的手,离开任祈恒。

犹如正站在悬崖边,寸步难行不知道要进还是退。

只能闭上眼睛,听从心的声音。

我把手覆上顾禹墨的,用极轻的音量开口:「你好傻。」

「我知道。」顾禹墨缩紧他的手臂,加重抱我的力道。

「我也很傻。」我说,一滴泪滑落脸颊,然後目送任祈恒将车驶远,驶向我看不见的尽头。

自那之後我就不曾接到一通任祈恒的电话,连同一封讯息也没有。

反倒是顾禹墨的来电号码出现频繁,每天都会和我联络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我的近况以及我出国准备做到哪里,诸如此类的事情他都会问得详细,而我也会耐心回答他。

因为从他诘问的语气我可以听出来,他很害怕听见我反悔的答案。

「去香港的事情,你爸妈知道後是甚麽反应?」孟芸一边帮我整理行李一边开口向我问道。

我停顿了一下,想起当时父母亲听见这件事的表情,「你想还会是怎样的反应?」我说,「一定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一切的决定都太突然。」

上星期我和顾禹墨两人去见我的父母亲,把我和顾禹墨的事情公开并且告诉他们,我和他未来的决定。

他们虽然有反对,但最後还是尊重我想走的路。

从以前就是这样,父母亲对我永远都只会有尊重,不会从他们的口中听见任何反对的声浪。

可以说是人人称羡的典范父母,但实际上却是个不想被孩子拘束的家长。

「斑斑呢?」看着在自己脚边磨蹭的孟芸又开口问,我顺着她的视线盯着这只陪伴了我多年的猫咪。

「我爸妈说会帮忙照顾。」我把一件针织外套摺好後放入行李箱,「并会时常发照片给我,要我不必担心。」迎视孟芸看着我的眼神,我嘴角微微扬起。

孟芸摸着斑斑的头,「下礼拜的班机?」

我颔首,轻声回答:「嗯。」

「早上还下午?」

「清晨。」我说。

「不让人去送机的时间啊……」她蹙着眉头翘起嘴说。

「如果你要来,我不反对。」我看着她笑道。

孟芸愣了愣,耸肩答:「我努力试试。」

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我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我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了半晌。

发现我的踌躇,孟芸锁紧眉头问:「难不成是……?」

我摇了摇首说:「不是,是顾禹墨。」

「是那小子啊,你快接吧!」听见我的答案後,孟芸的语气从紧绷转变为坦荡。

听了铃声许久,我依旧未接起电话,直至铃声结束我都未伸手碰上电话。

孟芸疑惑看着我,「怎麽不接?」

「突然不想接,反正等等他就会传讯息,之後再回讯息就好。」我苦笑道,「想必又是一如往常的寒暄问暖,要不然就是问我今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寒暄问暖?你们的关系都到这一步了,还甚麽寒暄问暖?」

「因为害怕,害怕漏问一次,就会永远失去我吧?」我说,「曾经失去过就不想要再失去第二次。」

空气顺着我的这句话凝结,之後孟芸仰天长叹一口气。

「茵媛,你老实回答我。」她不只表情认真,就连语气也是,「待在顾禹墨身边的你,真的会幸福吗?」

我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让挂在墙上的时钟那不停跑动的秒针取代我的答覆。

孟芸搔着趴在她大腿上的斑斑,等着我回答的眼神与我的重叠。

我不知沉默了几秒抑或是几分钟才开口,「我不知道,没有把握说出『会幸福的』这个回答。」

一股沉重的鼻息从孟芸的鼻尖探出,「既然如此……就和顾禹墨分手吧。」

我抬眸望向孟芸低眸沉思的神情。

「我其实也不怎麽希望你和顾禹墨在一起。」她说,视线缓缓从斑斑的身上移至我旁徨的脸,「我以站在一个好朋友的角度,可以向你保证你和顾禹墨之间是不可能会有永远的,就像你和任祈恒一样。」

「你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你永远忘记这些痛苦的人生,而不是让你永远深陷於这片痛苦的泥沼。」孟芸的双眼直直盯着我,彷佛看透了我,「顾禹墨就是这片泥沼。」

我的眼眶伴随孟芸这句话开始发酸,喉咙变得乾涩。

她缓缓移动到我的身边,伸出双手抱住我,轻拍我的背温柔语道:「好好想清楚,想错一步就会一辈子被後悔束缚。」

我闭上双眼,将发烫的眼脸埋入孟芸的发堆,「嗯……我知道,谢谢你。」连自己都可以听出声音哽咽,何况是最靠近我的孟芸。

待孟芸离开後,我独自一人在寂寥的房里瞧着放在床尾的行李和瑟缩在行李旁的斑斑发楞,内心静静稀释着孟芸的话语和劝告。

其实我自己也很明白,我和顾禹墨经过这些事情後,就算他嘴上仍说爱我,但我们确实再也回不到最当初那无忧无虑,没有悲伤萦绕的时候了。

想到这我不自觉地握紧双拳,拱起大腿。

该怎麽办?思考的同时,一股莫名的呕吐感从胸口涌上。

想要忍住却忍不住的我,赶紧下床冲向浴室马桶。

「呕……呕……呕……」双手抓紧马桶的边缘,直至腹部涌上的恶心感消失,呕吐结束後我的脑袋开始运行思考。

「早上吃到不乾净的东西了吗?」我摀着嘴蹒跚起身,走到洗手台洗刷完後看着镜子自言自语,这时一样东西进入我的眼帘,登时愣了愣才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距离上次的生理期,是甚麽时候来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