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灰姑娘行不行(二) — 32
暗红色的房子十分宏伟壮观，外观很新，像是刚上新漆。前方的院子打理的整齐美观，种满了不知名的各色花，美丽，但都是外面没见过的花种。
「下马！跟我进来！」她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
她的声音让我回过神，连带也赶跑这座院子给我的心旷神怡。我感到不悦，但看在她刚刚奋力的份上，就先不理论了。
唉！算了吧！我还能怎麽样呢？没被她生吞活剥就算不错了，刚刚我可将她的能耐看得很清楚。
我跳下马，她对着一旁的白发老人说道，「瑞伯！将马带去休息。」
瑞伯惊讶地看着我，像是认识我似的。小风又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恭敬地牵着雷雷离开。
小风扛着费绮儿走在我前头，脚踏在往大宅的石阶上，进入暗红色大宅。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我问道。
「是我们大家住的地方。」
大家？意思是很多狐狸精罗？我整个人毛了起来。
一进屋子，里面不是现代设备，而是古代欧洲风格。摆饰豪华宽敞，脚步声还有回音，用蜡烛照明，壁炉里的火红通通的，整间房子似乎没有暖气，只靠壁炉取暖。更让我讶异的是，大厅里坐满了人，大家都穿着正式的服饰，西式礼服、长洋裙，似乎在举办什麽晚宴，手里都拿着一杯饮料。右方有个男子弹着钢琴，所有人都专心聆听他的演奏。他们各个美的不可思议，也让我明白他们全是狐狸精。
我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像结冻般不敢动一下。
弹钢琴的男子停下手，从位子上站起来，笑着来到我身旁。「喔！我们把齐小姐吓傻了。」
我依然是脑袋空白的状态。
男子冲着我笑道，「别怕！我们可不是坏人。」他轻轻拉起我的手，往那群帅哥美女走去。「来吧！先让小风去治疗她的朋友，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可以不要吗？我幼小的心灵哀嚎着。
小风扛着费绮儿离开，留下我一人……话说回来，我打算靠她保护吗？她应该是这里最想杀我的人。
我要自己强装镇定，一副他们没什麽好怕的模样，虽然一点都说服不了人，但我就是不想在这些可恶的狐狸精面前示弱。
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孩，眨眨眼说道，「天啊！她快哭出来了耶！」
果然一点都装不了！幼小的心灵垮下了脸。而我，依然坚持地「绷」着脸，即使身体明显颤抖，我还是不要认输。
「光！这是她吗？」一个惊讶、愉悦的女声来到我身边。
男子说道，「没错！这位是小风的『夫人』。」
我看着光比着我的手指，困惑地瞪大眼。夫人？是什麽意思呀？
四周响起惊呼声，全部的狐狸精都用惊喜的神色看着我，移动脚步往我这里靠拢，但又像是不敢太靠近我似的离了我一段距离。他们打量我的模样，交头接耳的讨论，原本优雅高傲的模样全都收起，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躁动的高中生。要不是他们是狐狸精，我会以为我又增加好几名粉丝。
光大概发觉我已抖的不像样了，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激动，大家都等了得久，今天终於如愿以偿见到本尊。但是别忘了，齐小姐还不认识大家，我们太过热情会让她感到不安，所以……适可而止吧！」
大夥同意地点点头，向後退了几步，但表情依旧维持热切，似乎要努力克制自己才不会冲过来抱住我。
一个怯怯的声音在我声後响起，我转头看向那个声音，是一个红着脸，身穿粉色洋装的女孩。「夫人！不……齐小姐！」她手端一个杯子，低着头说道，「这是你喜欢的巧克力牛奶……」
连我喜欢巧克力也知道！
我看向光（我不知道为什麽要看他），他无奈地看着我，用眼神求我收下那杯巧克力。没办法！我只好伸手去拿。当我向她说谢谢时，她像是得到什麽莫大恩宠般地看着我，随即又羞怯地低下头，雀跃地跑开。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光笑着向我说道，「若儿是这里年龄最小的，但也已经一百一十五岁了。」
天啊！她年纪看起来比我小呢！不过她的眼睛长的好漂亮，就像卡通人物那般的灵巧可爱。
光突然收起笑脸，叹了口气，「原本想让他们向你自我介绍的，但……」他看了他们一眼，众人随即凝重地低下头，「费氏大宅的事情和小风的作为……你大概没那个意愿想认识我们吧？」
他倒是提醒我这件事。「我的确不是来交朋友的。」我用着冷冷的语气说道。
「那麽……我先带你上去吧！你刚刚在『晴曜山林』受到了惊吓，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别在这里受扰。」光取过我手中的巧克力，递还给若儿。
若儿那双美丽的眼睛马上沾上一层水气。
噢！真是可恶！「给我吧！巧克力可以让我压压惊。」我真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若儿感激地看着我，眼睛又回复闪亮灵动的模样。
他们很会骗人！幼小的心灵忿忿地对我吼着。
光将巧克力还给我，笑着对我说：「齐小姐！你这位『夫人』还真是名不虚传呀！」
光带我离开大厅，走上楼梯。他一定是催眠我，因为我竟觉得可以信任他，但我的身体依然僵硬，大气不敢喘一下。
我问道，「为什麽叫我夫人？」
光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因为一直以来你就是小风的夫人，你是她的主子，几世以来都是如此。」
我脑袋打结，原来我和小风上辈子认识，而且我还是她的主子。那麽我是坏主子吗？曾经虐待她吗？那不然为什麽她这样对我？一想起她的所为，「晴曜山林」的救命之恩就被我的怒气所掩盖。
光停在二楼的一个门前，转开把手，「进来吧！我慢慢说给你听。」
「如果你要说那些上辈子的事，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双手抱胸，越过他，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图书室，四面墙都摆满了书，直达天花板，大部份的书背都显的斑驳，上面的字都看不清楚了。这里的藏书也许比王宫图书室的历史悠久，甚至丰富。
正中央摆了成套的米白色沙发，仔细一看，和粗暴男别墅中的沙发是一模一样的。
光知道我看出来了，他耸了下肩，「这里是很好的谈话地方，只要你们不要打起来就很好。」
「打起来？」我声音在发抖。我敢吗？她可是狐狸精姥姥呢！
男子笑问，「你不是很气她吗？」
「对呀！但我怎麽会疯到去打她？」
「你都敢来找她了！」
那倒是！
「她还有什麽东西是和王子一样的？」她简直就像变态。
光摇摇头，「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说？」
「你知道又能怎麽样呢？难道逼她把东西交出来？」光笑看着我，「拜托！除了生闷气，你什麽都做不了。所以我又何必让你难受呢？」
我瞪着他，「我还得谢谢你的贴心罗？」
光无奈地看着我，像是希望我停止这个话题。
好吧！这种事有什麽好咄咄逼人的？反正她永远都得不到粗暴男，她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他。
「对了！你是谁？还有下面的那些……人，是谁？」我不知道该怎麽称呼他们，人还是狐狸精，他们喜欢哪一种称呼？
「我叫光，因为动作很快而被这麽称呼的，而下面那些人都是我和小风的朋友，我们是有志一同的狐狸精。」
「有志一同？」
光点点头，「嗯！就是不介入人类世界的狐狸精。」
我皱紧眉头，表情写着十分不认同。
「天啊！」右侧书柜的最上层放着的「古物」引起我的注意，「那些是竹简？」我指着它们问道。
光来到我身边，点点头，「没错！不必惊讶！它们的主人已经去世了，我们只是负责保存，平时可没什麽雅致拿下来读。」
「但这麽多年，也该被……蛀掉，或是……」我也不知道会怎麽样，只是这种几千年前的东西，怎麽可能存放那麽久？而且外观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一点损坏。
光搔了搔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简单的说，我们有法力可以保护它们……」
「它们得受到时间的侵蚀才有意义。」
「你忘了时间对我们一点意义都没有，既然时间在我们身上留不下痕迹，在我们的东西上也不需要留下痕迹。」
「但其他书却很旧了。」我指着一本书背上的字掉得差不多的书。
「我们保存重要的东西，大部份的书只是娱乐用的，不是很重要。」他耸肩说道。
「很多书都是伟大的着作。」也许这里真有收藏各朝代的手抄书。
「我们只保存重要的东西，伟大的东西不一定重要。」
我皱起眉，「伟大的东西当然重要。」
「那是对人类而言。」
现在的情况是对牛弹琴吗？不知道我是牛还是他是牛。
「所以这栋房子也很重要罗？我刚刚自它的外观很新呢！」
他开心地点头，「对呀！这栋房子也有几千年了，虽然外观有些不一样，但都是同样的一砖一瓦。这栋房子最多人时，曾有百人住在这里，但时间久了，有些人不喜欢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方式就走了。」
我挑眉看着他说笑道，「我还以为时间不会在你们身上留下痕迹呢！」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道，「看来时间还是没放过我们。」他转了个话题，指了指上方的竹简说道，「它们有个故事，你想听吗？」
想！但我拒绝地摇头。我不想和他太亲近，说故事给我听？拜托！我们现在的关系还处於「敌对」的状态呢！
光无谓地笑了笑，「那麽就回到刚进门的那个话题。」他带我来到正中央的沙发坐下，手一挥，点燃了前方的壁炉。「前世！上辈子！那是对你而言，但对我们来说……」
我伸出手制止他，「够了！我说了我不想听那些事。」
「那是因为你认为和你没关系，喝了孟婆汤，就忘了所有事。但对我们而言，那些记忆和感情却永远跟着我们。」
「那又如何？那又不是我的错！小风因为那些事而痛苦，是她自己放不下，有什麽理由牵怒於我。」
光笑了几声，「我知道你的意思，小风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巫师。」他收起笑脸，「我得和你说声抱歉，我们一时的错误……」他轻叹口气，似乎是为了整理思绪，「让我将一切娓娓道来吧！」
他为我们彼此倒了一杯热茶，但我依然捧着热巧克力。
「小风原本是天真浪漫、自由自在的狐狸精，虽然我们说好不介入人类世界，可是她却三番二次的帮助人类。送钱给穷人，帮久病不癒的人治病……她的心肠很软，总是受不了那些可怜事。」
他该不会想说服我，狐狸精姥姥其实是聊斋里的可爱善良的狐狸精吧？我觉得他正在挖陷阱等我跳。
光看着我，似乎对我不认的表情很无奈，他苦笑着继续说道，「有一天，她遇到了那个男人，实际情况我不清楚，总之，是遇到他了。她疯狂地爱上他，甚至愿意留在他身边当个小婢。我们大家都气坏了，不允许她这麽任意妄为，爱上人类等於是自取灭亡。先不说很可能不会有结果，如果他们结为连理，她必定得为他放弃永生，这个代价太大了，而且等於是和我们分道扬镳。无论大家怎麽苦口婆心，她依然执意为之，没人挡得了她。
「这一去，当然是伤痕累累了。每一世的结果都是一样，她成为他的贴身女婢，悉心服侍他，但他总是和你有缘，不管哪一世皆会与你相见，共结连理。不过，有趣的是，你非常喜欢小风，身为贴身女婢，她当然有资格成为丈夫的妾。可是那个男的每一世都不肯，他心里只有你，谁都不愿多看一眼。你不舍看小风失望难过，结果你们常为了小风争执，他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却不愿为了你而娶小风。好险他不愿，不然小风就得离开我们。
「你多喜欢小风呀！她就是得你缘，像是亲姊妹，什麽话都告诉她，也为她张罗许多好东西。你疼她、爱她，没来由的，也许是你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不舍她为情而痛苦，何况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
「可是到了现代，小风知道你再也不可能容下她了。现代的观念不同，你怎麽能忍受你的王子身边有其他人呢？小风的痴心变成愤恨，几世来的努力皆是空，她无法忍受，一时失去理智而踩错了步伐。她向黑风姥姥借了道咒语，答应事成後也为她完成一件事，那道咒语便是『冰封之心』；而那件事就是在与巫师的事情上，助黑风姥姥一臂之力。」
「等等！」我打断他，「你是说六十年前的那场和巫师的战争，你们都没参与？」
「没错！」光双手一摊，「别那麽惊讶，并不是所有狐狸精的想法都一样。我们安居乐业，过我们想过的生活，不想为那些世俗而烦心。」
真像遁入空门的人说的话。
「继续说下去吧！」
「总之她错的离谱，对你下咒，使你这一世过得荒谬；对人没感觉，那和你的本性简直相差万里。」
「你认识我？」
他点点头，「我们所有人都认识你。小风跟着你多久，我们就看着你们多久。我们关心小风，即使她违背我们的中心价值，我们依然不放弃她，她还是我们的家人。何况爱情……我们不忍责怪她。」
我不发一语，虽然他们的行为伤害了我，但他说到家人，家人不管什麽事都会支持你，何况直到我这一世之前，小风的行为只能说是痴人，而不是坏人，他们又怎麽忍心苛责她呢？
光继续说：「所以底下那些人一见到你才会那麽兴奋，他们听小风说着你的那些事情，心里就喜欢你，巴不得能见你一面，和你说说说话，把你当偶像了。」
「你们喜欢的是前世的我，和现在我是不一样的。」
「对我们来说是一样的。」光的表情十分坚持，「你的本性不会变，不然刚刚就不会拿回巧克力牛奶了，你不忍伤若儿的心。」
我把巧克力牛奶放在桌上，略为用力，杯底碰到木头桌面时，发出不小的声响。他的话让我有些生气，好像在说我很懦弱。
「我没有其他意思，请你不要生气。」他轻声向我道歉。
「你对我说这些有什麽用意？我想小风也不屑我的原谅吧？」
他说道，「我不能请求你原谅，只不过请看在小风那麽可怜的份上，宽容她些吧！」
「宽容？」我感到荒谬极了，「我这十七年来的时间对你们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可是却是我全部的人生。对人没感觉，人生就几乎等於一片空白，更何况受害的不只我一人，还有我爸妈，那些爱我的人，他们和我一样痛苦。你要我怎麽宽容她？」
光没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该怎麽说服我。他站起身，缓缓步到右方，停在放置竹简的位子，手指滑过一本本书。
「很少人这麽幸运，和真爱相遇，相守一辈子，最後一起老死。对妖精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他仰头看向竹简，「那些竹简的主人其实是一位书生的，他和狐狸精相遇、相爱，狐狸精为他放弃永生，最後共结连理，从此两人幸福快乐。但好景不常，五年後，一场急病害死了书生，狐狸精痛失爱人，回到这个狐狸居，将丈夫生平最珍贵的竹简全都送来这里收着，然後便跟着殉情了。」
「殉情？」
他转过头看我，「是呀！她为了丈夫而放弃永生，丈夫走了，她也没活下去的动力了。」
「这就你刚刚说的小故事？」
他点点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妖精即使放弃永生还是妖精，我们死後不能投胎，只能化作魂魄流浪。那个狐狸精便这样一直流浪，看着她的爱人世世与其他女人相爱，虽然痛苦，却又不舍离去，世世伴在他的身边，守护着他。
「小风明知道会受到这种痛苦，却还是愿意放弃永生，只为了和所爱之人共度一世，这是非常大的决心……你明白那感觉吗？全心付出一切，最後却一无所获。」
「不！那是不一样的。」我大声反驳，「这是爱情，你情我愿，一点都强求不来，当她知道靖宇永远不可能爱她时就该放手，但她却转而伤害我，她的行为一点理由都没有。」
「我们说的是爱情，爱情总会让人失去理智。」光略为提高音量，「要我告诉你如果你永远无法对夏靖宇动心会怎麽样吗？他会不顾一切地将你拉进礼堂结婚。」
「你骗人！他才不会，他永远不可能做伤害我的事。」我对他大吼。
「是吗？」他露出戏谑的笑容，「你无法证实吧？但我却可以预知未来，我看到那副画面。」
「我不会相信你的。」我对粗暴男有信心，他永远不可能伤害我。当然，之前那个可笑的误会除外，何况最後他也停手啦！
光双手插入裤子口袋，缓缓走向我，「好吧！我们别再争论这件事了，反正最後你还是会原谅小风的。」
「我不会！」我又大吼！
他双手一摊，笑看着我，好像我很幼稚似的。
「先坐下吧！也许小风还要一阵子才会好。」
我坐回沙发上，拿起巧克力牛奶喝了一口。苦甜的滋味的确让我平静一些了。
将杯子放回桌上，我问道，「当她决定向我下咒时……你们有试着阻止她吗？」
光面带难色地说：「我们对这件事根本不知道，直到她来求我们。」他重重地叹口气，「费氏大宅里的那十五只狐狸精就是我们。」
「啊？」
「是的！我们不得不帮小风，这是她答应黑风姥姥的；为她做一件事，而这件事就是潜进费氏大宅，要是我们不答应，小风便要交出自己的心脏给黑风姥姥。
「我们要黑风姥姥保证不杀人我们才答应的，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小风也没料到。要是知道黑风姥姥的打算，小风根本不可能答应。」
他说在费氏大宅那些取笑我的笑容没有恶意？而且还是底下的那些狐狸精？他们有双重人格吗？那时一副恶狠狠要我命的模样，刚刚又是那麽热情友善，他们真的有病吧？
我一点都不信他说的话，「她知道一切的计划，圣诞夜那天她就告诉我费氏大宅会血流成河，别为她推卸责任。」
「她说那些话是为了要吓唬你的，我发誓她不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我们都以为黑风姥姥只是要抓几个巫师来换取另一半咒语书，没人想要她会要他们的命。」光激动地辩驳。「黑风姥姥的手下进到费宅花园就开始杀人时，我们当下也感到无措，如果帮巫师对抗狐狸精，我们怕黑风姥姥事後找小风算帐。我们能做的就是化作巫师的模样，各路通报巫师。」
我愤怒地站起身大吼，「我不信！你们狐狸精善於骗人，这一定是你想出来的谎言，为小风开罪……也许是有更大的阴谋，你们没把握打赢巫师就用骗的。拜托！我已经被骗一次了，不会再上当了。」
光站起身，正要开口说话时，沉重的开门声响起。小风走进来，一脸冰冷地看着我们。
「别和她说那麽多，白废口舌！」
「小风！别逞强了，我们需要她的信任。」光气急败坏地说。
我的信任？听起来好像是：这个白痴很好骗，差一点就成功了，拜托你别坏事。
到现在他们还想利用我来让巫师们手下留情吗？两人一搭一唱的真像街头推销员。可惜在费氏大宅时我已经被列入黑名单了，以後我帮狐狸精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如同废言，没人会相信我。所以，两位，省下你们的力气吧！
「我们不需要她！」小风气愤地说。
「需不需要你自己很清楚，只有她才能说服巫师和我们一起联手。」
一起联手？他们真的严重污辱我的智商了。
「真是够了！我不想再留在这里。」我走向小风，来到她的面前，「我来只是要问你一句，到底要怎麽样才肯罢手？」
光挡在小风前，为她回答，「你说咒语吗？当你的冰封完全融化後，小风会马上为你解除咒语。」小风在他身後抱怨，他转过头喝止小风，「够了！这是我们一致的决定。」
我困惑地看着他，「啊？」
他笑着和我说：「没错！我们决定这麽做，为你解除咒语，好让你不再受冰封之苦。」
「啊？」我的眼睛一定瞪很大。
「真的！」他肯定地点点头。
「我不信！」这是我得出的结论。
他轻叹口气，将我拉到一旁，「这是我们释出善意的第一步。我们遇到麻烦了，必须得和巫师合作，不然我们必死无疑。等黑风姥姥收拾我们之後，接下来便是巫师的末日了。所以我们必须得合作。」
我气愤地推开他，「够了！别把我当猴子耍！合作？和巫师？你们打算故计重施吗？在我面前演戏，要我信任你们，在巫师面前为你们说话，之後你们再出其不意地突击巫师，最後我成为众矢之的。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仔细。」
光不放弃地对我说；「我们是真的有困难需要巫师们的帮助。」他转而向小风说道，「小风！你来看看齐小姐的冰封融化得如何了，如果完全融化，今天！现在！就为她解除咒语。」
我看向小风，她倔强地绷着脸，不肯移动脚步一下，眼睛也看我。她完全拒绝我！真是有善意呀！
我再也受不了了，她凭什麽摆那种高傲的表情，她知道这个咒语伤害多少人吗？如果光说的都是真的，那麽我前世还算对她有恩，待她不薄，可是她却是反过来这样伤害我……
王八蛋！
我不管她是那个一次杀死四只狐狸精的强手，她这麽可恶，我再也不要再忍受了。我奋力一吼，用尽全力冲向她，将她撞倒在地。我坐在她身上，边叫边握拳往她身上打，虽然都被她挡下来，但我还是不停地出拳。
「为什麽这样伤害我？你害惨了我们一家人，我爸妈……他们有多痛苦你知道吗？你明知道这麽做并不能改变什麽，为什麽还要这麽做？就只因为你一个人的不愉快而让这麽多人痛苦吗？」
「小风！不可还手！」我听到光在我身後喊着。
小风接下我的每个拳头，我根本伤不了她，她脸极为冷静，就像在笑我的拳头一点作用都没有。
「还有靖宇……他是我一个人的。你明知道他不可能爱你，为什麽不善罢干休？这样纠缠我们到底想得到什麽？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痛苦？这是你所谓的爱吗？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最後我打累了，挫败地哭了起来，可是拳头还是没停下。我好生气，她这麽欺负我，可是我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连打她，还得要她手下留情。她见我哭，眉头微微皱起，眼眶竟也泛起泪水。
光将我从她身上扶起，让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声对我说道，「对不起！小风不是这麽故意对你的，其实她也想对你和善一点，但……她就是拉不下脸。」
我坐在椅子上痛苦，一想起那些伤害，我也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乾脆大哭起来。
小风坐在地上，别过脸，竟用手在拭泪水。我想骂她做作、假惺惺，可是我骂不出口，甚至心里隐隐相信她真如光所说的那麽善良可爱，只是被嫉妒给失去理智了。结果我骂自己懦弱。
光走到小风身边，劝着她，「好了！小风！别再倔强了，照我们说好的做，我知道你也很想的，大家会很高兴你们重修旧好的。」
重修旧好？天啊！光又将我的前世与这世混为一谈了，我们重来没好过，哪来的重修旧好？何况解除咒语是她该做的事，为什麽我还得和她交朋友？
小风从地上站起，缓缓走向我，她眼眶还沾着泪水，看上去是这麽无辜、无害，这个女孩真的是对我下咒的人吗？
她右手食指伸到我的胸前，不一会儿她看着我，表情痛苦地问道，「你……竟然……」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呆愣地看着她。
她苦笑一声，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当然啦！你的冰封当然已经完全融化了。」她走到一旁，仰天大喊，「为什麽会这麽容易？那明明是很强硬的咒语，为什麽你们总能轻易化去？你们就这麽相爱……这麽相爱……他一点都没把我放在心上……」她几乎崩溃绝望地哭喊。
冰封完全融化了！喔！对呀！我怎麽没有想到呢？当我想在德思楼过夜时，就代表冰封已经完融化了。
我想高兴地转圈圈欢呼，但小风的哭声却压下我的兴奋之情。天啊！我又要心碎了，可以请谁让她别再伤心了吗？
光的表情也不好受，走到她身边，轻声安慰，「好了！该完成的事还是得做，这麽做之後你才不会那麽痛苦。」
「他不会原谅我的。」小风说道。
「不管他原不原谅你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答应我们要忘了他，再也不搅和他的生活了。」
小风痛苦地摇头，「为什麽？光！我努力了那麽久，为什麽我总让他上不了心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良缘，你太相信那些故事了。」
小风的目光对上那些竹简，「要是能像婉儿姊姊那也是很好的，虽然只有五年短暂的时光，可是毕竟拜过堂，名正言顺的……」
设定取消广告分润
「别胡说了！婉儿伤了多少人的心呀？你忘了他，那才是对的。」我想这些话光已说了不下百次，但他现在依然耐着性子柔声地说。
小风又难过地哭了一会儿後，拭去泪水，慢慢地来到我身边。
「我不能为你解除咒语！」她语气又回复冰冷，让我的同情之心霎然无存，只希望她乾脆落到黑风姥姥的手里，将她的心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