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洗漱後乾净清爽的男人套上黑色贴身背心、排汗吸湿效果极佳的短裤,露出锻链过的精壮体魄,在太阳刚淋下来的时候踏出那座栖身之处。

半秒後,站在门口的他脚步迟疑了,他高高抬着右脚,维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

如果他没看错,他差点踩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在任何谋杀计画里的人。那一脚要是真的下去,只怕以他的力度和她的孱弱,肚破肠流这句成语都可以用彩图方式完整呈现了。

气急败坏的男人往前跨了一大步,不敢置信的骤然回头望向那个仰躺在他家门口脚踏垫上的纤柔身影。

张得大大的嘴巴,流得满脸都是的口水,舒展的眉眼与四肢,轻微的鼾声……睡得可真香啊。

浑然不觉自己差点惨死在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足下的笨蛋!

虽然他没弄懂昨晚那个小萝莉为什麽还赖着不走,可他不是爱管闲事之人,现下有比关切她更为重要的事──他得去做每日例行的体能操练,以维持最佳战斗状态。

忍下踹她一脚的冲动,他扭头就走,继续把她扔在那道门前,对她视而不见。

酣畅淋漓的沿着海岸跑了好几圈後,他冲往大海的方向,两手高举过头,像只海豚一样撞进海里,开始摆臂遨游。蔚蓝到极致的海水中,只看见他不时露出水面的小麦色手臂,壮硕结实的让人咋舌。

一只体型稍大的海鸥从他头顶上飞过,「咕、咕咕......」叫了两声,迅速飞往另一个方向。海鸥优美的振翅,海鸥自信的昂首,像只傲视群雄的海上苍鹰。

他痛快的游了好一会,在艳阳高照之际湿漉漉的上岸。

却没想到,当他顶着一头发沿还不断滴着水的俐落黑发返回家门时,那个女孩依然守候在那儿。

她醒过来了,维持着那副抱着膝盖曲身而坐的状态,张着大眼睛看着他,似乎不打算主动解释她存在的原因。他只好走过去,语气冷淡的问她:「你到底赖在我家外面做什麽?」

她面露疑惑,怎麽也不肯说话。

他不懂了,难道这人是个哑巴吗?

他望向她的脚,都磨破了割破了泛出血丝了。是跑出来的时候来不及穿鞋呢,还是逃跑的时候鞋子掉了呢?他有点无法理解这麽可爱的小女孩到底遭受了什麽样的处境。

只是想必,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

他蹙眉看了看她,她也认真的回望着他。

……真是的。

他跨过她,进了屋子里,又到厨房翻翻找找,再走回门边伸出手扔了两块面包和一瓶保久乳出去。然後,再一次把门重重的关上。

没办法,他从来不是做慈善事业的。

他也没兴趣关心陌生人死活。

只是这麽幼小可爱的孩子,他到底有些於心不忍罢了。

女孩看着地上那些东西,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警惕地保持了一段距离,提着一口气观察它们。

下午,男人又要出门,他抄起车钥匙打开门後,被眼前的景象吓了好大一跳!

小萝莉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苍白啊!她那个鬼样子浑身不对劲,虚弱得很,连嘴唇都龟裂到脱皮了!他贡献给她的救命粮食居然好端端地搁在原来的地方,碰也没碰过呢。

本来觉得她死了就死了,也不关他的事,可才跨出几步,他实在忍无可忍,愠怒的走了回来,指着她吼:「你不知道没吃东西会死人的吗?你如果想死,滚远一点,别在我家门口给我招晦气!」

若依正常人的做法,家门外出现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别管她是否身世可怜,早把她扭送警局了。

他虽然身分难为,但如果只是把她载到荒郊野外丢包,从此眼不见为净,这种缺德事他还是狠得下心做得出来的。

见她被他大声一吼,摆出快要哭出来的凄惨脸,他真的很想把她一脚踹飞出去啊!

他耐着性子又重申一次诉求:「我的意思是,你别死在我家门口。」

讲完後他才发现,这句解释显然没有比较好听。

烦呐,这女孩到底想干嘛?他又不是没给她释出善意,他可是赏了她面包啊。

女孩一脸难受的望着他。

他低吼一声,蹲下去,把塑胶包装拆开来,递到她嘴边:「吃掉。」

她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头疼啊,该不会这个萌妹子是个弱智吧?这下可好了,该怎麽处理她?

他看了一眼停在远处的车子,想着该不该付诸实行把这个麻烦的家伙载去远处扔包的计画。正迟疑中,她开始有了动静,正缓缓地动着鼻子,慢慢地嗅着那块面包的味道。

像只狗一样。

男人:「……」

可怜的女孩,想必她在原生家庭里常常吃馊掉的食物,所以对他人不是很信任。

这下他真的挺同情她了。

他把拿着面包的手缩回来,豪迈的咬下一口,又塞回给她:「吃吧,没毒,也没过期。」

女孩看着他咀嚼的动作,一瞬间福至心灵,开心地接过了那块面包,小心而兴奋地啃了起来。

男人:「……」这到底是在哄两岁小孩还是在逗狗呢?

他满怀着疑惑,又把保久乳插上吸管,塞到她面前,命令:「喝光。」

登登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她居然捧着那个纸盒包装开始面目狰狞地咬了起来呢!

这一幕实在太过震撼,即使是杀人不眨眼的他都有些不忍看了。天哪,这麽软嫩的小女孩为什麽可以这麽野蛮啊!

他淡淡扶额,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夺过了那罐保久乳,当着她的面在吸管上吸了一口,「这里有根吸管,小姐。」

女孩露出醍醐灌顶般的表情,接过去吸了一大口……然後露出挺微妙的表情。

他看得出来,她似乎满抗拒那种味道的。可大概因为饿吧,她还是把面包和乳品都吃了个精光,气色和精神远比一早见到她那时红润许多。

他满意的勾勾唇,想起了他下午的行程,站起来时又恢复一贯的高傲冷漠:「你可以走了,别赖在我这里,我家不欢迎你。」

他跨下阶梯,往外走了几步後回头看了她一眼,「赶紧走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消失了。」

呃,结果她居然对他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