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那男人竟然会爲了跟妈妈离婚,而叫那些黑衣男子绑住我们。他们手上有枪,我真的很担心妈妈会出事……
「喝一点热的。」将装了温水的杯子推向我,杨宇齐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不渴。」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妈妈被抓走的画面一直不断的在我心里重复,我怎麽可能还喝的下东西。
「你的嘴唇都发紫了。」看着我的脸,杨宇齐蹙起眉毛。
从他的表情可以知道,现在我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狼狈,可是我……
好吧,为了让自己至少看起来还不会太糟。犹豫了一下子,我才拿起桌上的水。
一发现杯子比我想像中的还温暖,我握的更紧。但不知道为什麽,我的手抖的很厉害。
突然一条蓝色的毛巾从另一端飞来,盖在我的头上。
「快点把头发擦一擦,不然会感冒。」杨宇齐不知道什麽时候走进了浴室。
喝了几口杯子里的温水,我开始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
毛巾的味道很熟悉,一闻就知道是杨宇齐的,之前和他靠很近时,都是这个味道--淡淡的柠檬香。
望一望四周,我才想起,刚才杨宇齐把我载回他家。
他住在公寓的三楼,房间没有很大,摆设很简单。一进门,左手边就是厕所,靠近窗户的地方则有一张单人床。
这里真的很独立,但该有的东西都有,一个人住似乎也不会不方便。
将目光转向杨宇齐,我现在才发现他的身体也全湿了。
「你也快点擦乾。」
「没关系,你先去洗澡。」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杨宇齐把它递给我。
因为他很坚持一定要我先,所以我只好先进浴室。
温热的水从莲蓬头落下,滑过我的肌肤,我发现从刚才就一直很紧绷的肌肉慢慢的放松了。
热水的蒸气让我眼前呈现白雾雾的一片,从镜子都没办法看清楚自己。
我的眼眶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又红了,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妈妈救出来。
穿着宽大的运动服,我一踏出浴室就发现杨宇齐不在房间。
「跑去哪了?」他的身体不是还是湿的吗?
虽然很担心,但也只能等他回来。
靠坐在床舖边缘,我的头发因为洗过而湿答答的。
一方面因为懒惰,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吹风机在哪,我只好先用刚才的毛巾把头发大概擦过。
停止擦拭的动作,我突然想到一件很糟糕的事--那就是我刚才似乎把手机留在了箱型车上。
翻了翻书包,除了一堆没有用处的书,还真的找不到手机。
我烦躁的乱抓头发。一想到能连最後能跟妈妈联系的机会都没有,我就觉得很苦恼。
我像泄气的皮球般靠坐在床边,停止了动作也停止了思绪。
好累……
虽然我很害怕自己如果一睡着,又会作恶梦,但终究敌不过身体和心灵上的疲劳。
身体好沉,像是有几千万斤重一样。就在我快要睡着时,被摇醒了。
「杨……」他回来了。原本我想开口叫他的名字,但发现自己的喉咙变得很紧、很乾涩,根本发不出声音。
杨宇齐摇着我的肩膀。站在我面前的他变得很模糊,但我还是努力的撑起自己。
摸了摸我的额头,杨宇齐皱眉。
「你发烧了。」
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杨宇齐迅速的插电,然後打开到最大。
他开始帮我吹头发,原本我想接过他手中的吹风机,但使不上力,只好让他帮我。
一吹好,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把我从地上抱到了床上。
在他拉起被子时,我打断他的动作。
「没关系,我不用……」如果我睡这,他晚上要睡哪?杨宇齐愿意带我来这,我觉得已经够了,不能再麻烦他。
「躺好。」无视我的抗议,他压住我的肩膀,然後替我拉起了棉被。
明明他的身体和头发还是湿的,可是他却好像无所谓。
有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弱。
後来,杨宇齐终於进浴室冲澡,在他出来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有睡,尽管很累,但我不想睡。
「怎麽不睡?」关了灯,他踏出浴室。我看见他手里拿另一条新毛巾,刚才看他回来提了一袋东西,原来他是跑出去买。
「我想跟你说谢谢。」盯着白色的天花白,我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脑子跑过了许多和杨宇齐相处的画面。
虽然没有看他,但是我的眼角余光告诉我,杨宇齐正在看我。
「你爸爸……」
朝我走来,他坐在床上,我这样不用转头也可以看到他。
我发觉,他穿衬衫很好看。
「他想要跟我妈离婚,所以今天才会做出这种事。」云淡风轻的,我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这件事跟我无关。
不是我反应不够,而是已经麻痹了。
我知道再怎样难过,这件事都不会改变。
以妈妈的个性,她不会想跟他离婚的,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劝她,这样才能让她逃离。
听见我的话,杨宇齐沉默了好久,才缓缓的开口:
「我会帮你。」
视线和他对上,我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老实说,我觉得杨宇齐现在给我的感觉和我第一次见面时差很多。
我很喜欢这样子的他。
一想到这,我愣了一下,等一下,我刚才脑袋在想什麽?
我喜欢……
看着杨宇齐的双眸,我发现这和上次在沙滩上一样。爲了不要让他从我的眼里看出什麽,迅速收回了视线,我把头别向墙角。
脸好像越来越烫。
「你这几天为什麽翘课?」为了转移话题和注意力,我开口问。
杨宇齐盯着远方,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嗯……我不了解你的生活,但是我必须说喝酒和打架是不好的。」闭起眼睛,我发现这样子讲话很舒服,而且可以很容易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真的不了解杨宇齐,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翘课时,第二次则是因为徐祥,後来也是因为在这里碰见他和别人在打架……
我们每次见面的原因好像都很奇怪。
「我遇到了麻烦。」杨宇齐沉沉的开口,不像是在解释他为什麽会翘课,而是他今天为什麽会喝酒。
不会是因为上次在海边的事吧?
我没有那麽大的影响力。
一想到这,我马上在心中反驳自己。
没有开口,我等着他继续说。
「我的父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是爷爷养大我的,爷爷是帮派里的领头。」
「在我小的时候,每当别的小孩在玩,我学的是如何拿刀,他们在读书,我就开始在打架了。」
因为我闭着眼睛没办法看到杨宇齐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得出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然後,就在前两天,我反抗了帮派。」听到这,我身体一震,因为脑袋第一个想到的画面是杨宇齐一个人和很多个人在厮杀,就像上次在巷子一样。
好久好久,杨宇齐都没有再开口,久到我怀疑他是不是离开这间房间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我发现杨宇齐在看我,虽然很讶异但我没有把眼睛移开。
「你会害怕吗?」杨宇齐看着我,缓缓的开口,虽然从他的声音我无法听出什麽,可是他的眼神却带有防备。
「为什麽要怕?」没有思考,我快速的回答。
他像是听到什麽有趣的话,挑起一边的眉毛。
「跟我在一起,很危险。」
就算是这样--
「和你相处,我从来都不会恐惧。」
虽然现在我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但至少我知道,每当我和杨宇齐在一起时,我觉得很轻松、很自由。
杨宇齐的脸在我开口讲话这句话後变得很复杂,但大部分透露的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几分钟後,他叹了一口气,像是被我打败一样。
「你知道为什麽我会反抗帮派吗?」
摇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我喜欢上一个女孩。」杨宇齐的手轻轻的抚摸我的脸,我因为他突如其来的碰触而微微的颤抖。
对上他的眼睛,我迷失在他那深邃的黑眼。
「这次我不会逃了……」杨宇齐轻声的开口说,然後缓缓向我靠近。因为一切都太突然了,我的脑袋像是当机一样,没办法运转。
「我喜欢你,雨茜。」
他的话消失在他轻柔的吻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关系,我的头很昏,心脏在那一刻似乎也静止了,
在杨宇齐吻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