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了双眼,怒放的金星雪浪静静的被绣於帐顶,蓝曦臣愣了好一下子才意会到自己在哪里。

他回到金麟台了?

脑海里慢慢回想起了在炼屍地里的一连串遭遇,记忆在江澄替自己挨了走屍一口之後倏地停住放大,江澄受伤了?

「……兄长?」

察觉到榻上的人已然醒转,蓝忘机步伐有些急快的走到榻边坐下,清冷的瞳眸里有着掩不住的担忧,蓝曦臣见状心头一酸,忍不住的朝蓝忘机伸出手,蓝忘机也同时的伸出手和蓝曦臣的手紧紧相握在一起,一时间,两人只是无语对视,藉着相贴的手心传来的温热,实实在在的告诉了他们,彼此都平安。

「炼屍地呢?现在怎麽样了?」

「结界扭曲的情况已经消失,炼屍场该是被雷火符的火烧的差不多了,现在是金家和聂家的人在收拾善後。」

「雷火符的火能焚尽一切邪祟,此後,该是再无炼屍场了……那,我又是怎麽了?怎麽会躺在这儿?」还有那少年,他一直都没有出现,他是否也随着炼屍场一起化了?

「兄长不知为何在炼屍场里停步,连我唤你的声音都像没听见似的,我赶在时辰前将兄长拉了出来,但兄长一出炼屍场就昏过去了,直到现在方醒。」

「昏过去?我?」有些愕然的看着蓝忘机,他昏过去了?

「兄长为何在炼屍场里停步?」

「我为何……我……」想了好一会儿,蓝曦臣摇了摇头,一脸歉然的说道。

「抱歉,忘机……我想不起来了。」

「……兄长刚醒过来尚未回神,还是再多躺会儿吧,不过也幸好,兄长手上的黑痕消失了,我也心安了一半。」而另一半,待蓝曦臣回云深不知处之後,自然也安了。

「真的吗?欵……真没了。」翻开衣袖,细长结实的手臂光滑一片,那令人不安的黑痕已是整个不见了。

「我带着兄长回到金麟台时,黑痕就已经消的差不多了,这一天下来,几乎已经看不见痕迹了。」

「一天?我躺了一天了?」

「是,兄长睡了一天了,现在已快亥时了。」

「我昏过去这麽久?」原以为自己是昏个一时半刻,没想到居然是快要一天了,蓝曦臣挣扎着坐起了身,揪着蓝忘机的衣袖有些急的问道。

「江澄呢?他为了救我受了伤,伤势怎麽样了?人还在金麟台吗?」

「……」抿着唇,蓝忘机和蓝曦臣你看我我看你的,蓝忘机最後居然直接撇过头轻哼了一声。

「忘机。」被小弟这麽一个举动逗笑,蓝曦臣差点没把手放到蓝忘机头上揉个几下,真是的,都这麽大了,怎麽还能这麽可爱?

「……金家的医师有替他上药了,人没事,只是有一点点发热。」闷闷的回了话,蓝忘机像想起什麽似的,又猛然转回头,颇为生气的看着蓝曦臣冷冷说道。

「兄长灵力有损,为何不告知我?」

「抱歉了,忘机,我怕告诉你,你会强制把我留在外围,我也是进了炼屍场後才发觉的,回去之後,我乖乖上祠堂领你的罚去,你别生气啊。」摇着小弟的手,蓝曦臣柔声低喃,蓝忘机看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再怎麽气,最後也只能化为一声轻叹,颇为无奈的看着蓝曦臣。

「不气了啊?那……我能去看看江澄吗?」对自家小弟的表情分析可说是十拿十一稳的蓝曦臣立时又摇着蓝忘机的手,一脸企求的看着他,蓝忘机顿时脸又黑了。

这该叫什麽?若是魏婴在的话,他一定会大笑着说『蓝湛,这就叫男大不中留啦。』

「……兄长你刚醒,精神还不是很好……」

「我没事的,忘机,没看到江澄平安,我不放心,让我去看看他吧。」

「……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蓝家门生……」

「我不会让人发现的,我只让江澄知道,忘机,我就只去看看……忘机……」

「……他很好,睡一觉就没事的……他身边也有人照顾着……」

「忘机,我想见他。」看着蓝忘机,蓝曦臣温柔的浅浅笑着,而那笑容里满载的是多麽深的担心,蓝忘机当然看的出来。

若易地而处,受伤的人是魏婴,他断然也是会和蓝曦臣一样的做法反应。

定要见到人才行,定要听到对方一句「我无事」,才能安心。

只是,他不喜欢那个让兄长如此挂怀的人叫江澄。

「……知道了。」就当是他替蓝曦臣挡了走屍一击的回礼吧。

「多谢含光君成全。」

见蓝曦臣喜滋滋的下榻整理衣襟,蓝忘机突然有一种,好像看到情窦初开的女儿,正梳装打扮要去会情郎的既视感,他摇摇头,伸手进衣袖里摸呀摸的,须臾,像是下了狠心似的,自衣袖里摸出了一个白玉圆盒。

「兄长,这个。」把手中的圆盒交给蓝曦臣,蓝曦臣看了看圆盒,一脸问号的看着蓝忘机。

「这是魏婴做的,针对被走屍所伤而炼制的膏药,效果快且好,他特别为我做的,只给我的。」

「呃……」听蓝忘机在最後一句时加重的语气,和他一脸非常不甘愿的瞪着他手中的圆盒,蓝曦臣有股想把圆盒再塞回蓝忘机手里的冲动。

「最好的药,抹上後也会痛个一天,更不用说还伴随着发热,这药没有那些缺点,你给他用上,总能有一夜好眠。」

至少,你陪在他身边时,不会因为他的不适,而跟着心疼难过。

「谢谢你了,忘机。」将药盒收到衣袖里,蓝曦臣向蓝忘机点点头,两人一同走出了房门,此时已过亥时,邻房的弟子皆已睡下,蓝忘机送蓝曦臣至月洞处,时,突然地问了一句道。

「兄长去见江澄,今夜还回来歇息吗?」

「欵?」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蓝曦臣先是愣了愣,接着脸上闪过一丝赧色,他轻轻瞪了一眼脸上表情不变,但其实已是笑意盈盈的蓝忘机说道。

「都被无羡带坏了,他是伤者,要好好休息不能打扰,我自是要回来歇息的。」

「知道了。」点了点头,蓝忘机看着蓝曦臣有些气扑扑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好笑道,最好江澄知道了你就是蓝曦臣後,还舍得放你离开回房歇息……等等,他干嘛那麽高兴兄长不回来睡觉?

有些懊恼有些不悦,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惆怅。

兄长有江澄相陪,而该和自己相伴之人,却是远在姑苏,现下,是窝在房里尽情的喝着天子笑呢?还是已经醉了,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郁郁回到房间,蓝忘机关上房门,转身正欲梳洗一番之後上榻就寝时,内室里传来了另一股气息,蓝忘机心神一凛,暗惊自己居然没发现到有人闯入房内,他抽出了避尘,小心快速的绕过屏风,却在看到榻上之人时,惊的咚锵一声,把避尘掉地上了。

蓝曦臣向一名金家门生问了云梦之人留宿的客房後,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向了一个和蓝氏留宿的院落几乎是东西之隔的小院。

「连留宿的地方也要隔这麽远,这两人相处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走在挂满一盏又一盏宫灯的走道之上,蓝曦臣看着廊外连绵一片的金星雪浪,黑夜里,映着月光的白色牡丹花,有着不同於白日的锦簇华丽,反倒多了一种苍白之感,就像……

停下了脚步,蓝曦臣独自伫立在宫灯之间的幽暗处,总是热闹的金麟台,在敛芳尊一事之後,声势和门人都散去了不少,以往即便已过亥时,来往的仆役客卿仍是让金麟台人声鼎沸,但现在,除了一开始问到的金家门生之外,蓝曦臣一路走来,竟是再无遇到一人。

此时夜风轻拂,吹送一阵又一阵的花香,蓝曦臣偏首看着随风摇曳的花朵,他好像忘记了什麽?是什麽呢?刚刚他又是想到了什麽?

「……江澄……对,我要去看江澄。不知道他伤的怎麽样了?」恍然想起自己为什麽会站在这里的原因,蓝曦臣迈开步伐,形色略急的朝西侧的小院走去,匆忙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廊道上挂在檐下的宫灯,也随着他的远离,一盏一盏的,突然的熄灭了。

一走进云梦留宿的小院,蓝曦臣就看到院里灯火通明,几名江氏门生聚在一间房室之前,个个引首盼望的,全都一副想往那房门进,但又不敢进的模样。

「请问……江……宗主是住这间房吗?」走上前探问,蓝曦臣这才发现其中一个门生手上还托着一个木盘,上头放着布巾药盒的,明显是要换药用的。

「蓝家的?你来这儿做什麽?」正烦着要不要进去的门生们,看着一名长相普通,却身着蓝家校服,还系着卷云纹抹额的男子突然冒了出来探问,愕然之余,也都不禁心里暗想,今天是什麽鬼日子吗?怎麽蓝家的人会来江氏休歇的小院?

「我……是忘、含光君让我来探视江、江宗主的伤势,我还带了药来,江宗主在里头?」话才说完,蓝曦臣就看到对方用一种非常惊恐的表情看着他,那模样彷佛他刚刚说的,是要抄家灭族的话似的。

「含光君?探视?」对,含光君,蓝忘机。

「探视我家宗主?」对,探视云梦宗主江晚吟。

「含光君?姑苏的含光君?」就我所知,修真界就一个含光君。

「含光君被夺舍了吗?」

「……」

忘机……你在外头和江澄到底是怎麽闹的?

「吵死了!都给我滚!本宗主不需要换药!不滚的人明早我一鞭抽死他!」

熟悉的怒骂声自房内传来,云梦的门人们全都挺直了身子僵着,脸上又是白又是青的,蓝曦臣心中了然,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真是,多大的人了,有伤还不换药,药不换,伤怎麽好的快哪。

「让我来吧,东西给我,你们都下去歇息吧。」自然的伸手接过托盘,自然的发下命令,更是自然的走上前推门而入,那一气喝成,流水行云般的动作,自然的彷佛他这麽做是理所当然的,等几人回过神来,蓝曦臣的身影早没了,连房门也掩的好好的了。

「……他做了什麽?我又做了什麽?」

「他进去了?没人阻止他?」

「……要找金宗主来救人吗?」

「金宗主今早才被宗主赶去处理炼屍场的事,你忘了?宗主还威胁金宗主,事情没处理好或是人没睡饱,他就要打断金宗主的腿。」

「宗主要打断金宗主的腿也不是一、二天的事了,讲那麽多年了,也没见金宗主断一根脚趾头啊。」

「那现在怎麽办?叫不叫人哪?」

几人一阵静默,再回头看了看紧掩的房门。

嗯……没听到宗主的骂声……应该……或许……可能没事吧……?

「要不……歇息去吧。宗主不是说了,再吵到他,明早一鞭抽死他的吗?」

「那就……散了?」

「散吧,我肚子有点饿,想去吃点东西。」

「我也是我也是,要不一起去?」

「好啊好啊,一起去吧。」

几人哈哈乾笑着一起离开了小院,他们没有发现,院中角落阴暗处有一缕黑气盘绕,待他们离去,黑气开始若有似无的在小院飘散,慢慢的开始染上江澄的房门。

蓝曦臣才踏进房内,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

将手中木盘放在桌上,自袖中拿出了蓝忘机给他的药盒一并放着,蓝曦臣接着自乾坤袖中抽出了裂冰系在腰间,白玉管箫上还另外系着一个银铃,蓝曦臣笑了笑,轻轻逗了逗那铃当一下,这才深吸了口气,有些紧张的走向内室。

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那人斜靠在床柱上闭目皱眉,左手的衣袖被高高卷起绑着,露出的手臂随意的摊放在榻前的一张小矮几上,烛火之下,映着那手臂上一片黑青,隐约还能见到两个血洞。

「江澄?你做什麽把包紮的布巾给扯开了?」矮几上散乱着带血的布巾,蓝曦臣微微一愣之後,皱着眉心急的走上前去。

「?!你来干什麽?」完全没察觉到有人进了自己的内室,江澄闻声倏地睁开眼,一见是那个儍笨的蓝家门生,惊讶之余更是怒气上升,锐利的目光恶狠狠的瞪向对方,脸上净是不悦厌恶。

「我担心你啊,我……」

「谁准你进来的?你立刻给我滚出去!」直起身子,江澄一脚才落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脑子一个发晕,没注意到自己竟直接要拿受伤的手去撑着矮几,吓的蓝曦臣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不要动!」一个箭步上前,蓝曦臣在榻前单膝跪地,双手直接撑住江澄双肩肩窝,几乎相贴的距离里,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窜进江澄鼻间,他身形一震,睁大的双眼带着不敢置信,望进了一双漂亮如琉璃般的眼睛。

温润柔亮,就跟那人一样,如茔茔月光。

「你……」

「还敢说我笨,你忘了自己手上有伤吗?要是没撑住又跌伤了怎麽办?」仰首看着男人一脸的惊疑,蓝曦臣轻轻的推着江澄坐回榻上,自己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转而看起了江澄的手伤。

「……伤成这样,疼吗?我有带药过来,我……」未完的话在江澄抚上自己的脸颊时停住,蓝曦臣闭上眼,柔顺的蹭了蹭那微凉的手心。

「……是你吗?」

是你吗?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江宗主说……我是谁呢?」睁眼抬首,蓝曦臣轻柔的回问着江澄。

能是谁?还能是谁?眼前的人还能是谁?更不用说,他已看到了他腰间的玉箫和系在上头那熟的不能再熟的银铃。

抚着男人脸颊的手缓缓移到他额上,微微颤抖着往下移动,江澄轻声念着化形术的解咒语,随着手慢慢移动,一张俊秀清雅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下,江澄深吸一口气,毫无预警的抓着蓝曦臣的襟口将人整个拉上榻。

没想到江澄会突然发难,蓝曦臣只来得及喊声「你的手……」,接着便感到背後一阵柔软,他被甩躺在榻上,江澄翻身跨压在他腰际,低头便是一阵深深的狂吻。

「江……唔嗯……澄……唔……」

男人的吻,狂热中又带着一丝的焦燥,蓝曦臣反手攀上江澄,乖顺的任由男人索求时,手也不停的安抚着男人的後背,直到那吻慢慢变的温柔平和,两人才喘着气分开。

「你这家伙,竟敢这样寻我开心?」生气的瞪着身下的男人,只可惜完全没气势,蓝曦臣捧着江澄的脸庞,抬起上半身主动的又亲了亲那下垂的嘴角。

「这是有原因的,我慢慢说给你听……现在,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一口气说清楚之後,我再让你看我的伤。」差点被一个吻收服的江澄稳下心神,单手扶着蓝曦臣的後脑勺,又重重的回吻了一下,非常坚决的说道。

「你这人真是……」居然拿自己的手当人质威胁他?

不擅争,又软脾气的蓝曦臣,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後,只能一边盯着江澄的手臂,一边把自己偷偷来到兰陵,然後不知道为什麽被盯上的事,全说给了江澄听,不过在提及那梦中少年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之时,蓝曦臣只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只是说完之时,他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却偏偏想不出来。

「那炼屍地与你根本毫无干系,怎地莫名的会被盯上?」皱着眉听完蓝曦臣所言,江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为了不让人家为他担心,越是危险的事越是会讲的云淡风轻,那少年之事绝不止这样。

可恶!难不成他得亲自去找那个蓝二问清楚?

「不管为何,既然炼屍地的事已解决了,那这事也就过了。江澄,我现在要看你的伤。」

交谈之间,两人已经换了个盘坐相对的姿势,蓝曦臣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江澄的手伤,瞧他一副想摸上去的模样,江澄又是高兴又是不高兴。

高兴他把自己挂在心里,不高兴他只注意自己的伤势,都不好好的看着他。

「小伤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想看就自己拿去,我懒得抬。」乍见蓝曦臣的狂喜让江澄忘了手上的疼,现在一意识到手上那两个血洞,江澄就感到那疼一阵阵的,痛到他浑身都不爽利,可是他不能喊痛,他一个大男人的,怎麽能让蓝曦臣知道他堂堂江家宗主居然……怕疼。(注:虽然後来蓝宗主还是知道了XD)

「什麽小伤?都肿了。你怎麽把包紮的布都拆了呢?万一感染了怎麽办?」小心翼翼的伸手扶起江澄的手臂,伤口附近已经肿了一圈,又黑又青的,看的他心疼死了。

「绑着不舒服,又痒又闷,乾脆拆了还比较好一点……这种伤对夜猎的人来说不算什麽,上个药就好了,别太在意。」

「这是因为我才受的伤,你也真是的,何必为我挡那一下?」

「我没想替你挡那一下的,只是我忘了已先把紫电给了金凌防身,要唤出时才想到紫电根本不在身上,不然我早一鞭抽死那走屍了。说到这个,我才想跟你算帐呢!」

一提到这伤怎麽来的,江澄火气又上来了,他忍着想喊痛的冲动硬是把手抽回来,竖眉怒目的瞪着蓝曦臣说道。

「再怎麽心软也要有个限度,你对个走屍心软干什麽?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什麽都不懂的菜鸟,结果呢?好歹那麽危险的时刻,朔月也要拿出来用啊,你儍不隆咚的呆站着干什麽?若我没注意到你,若我没及时救到你,那走屍一口咬上你咽喉,你叫我怎麽办?」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後怕,他曾看着爹娘的屍体毫无办法,他曾看着亲姐在自己怀里咽下最後一口气,甚至是魏婴……他也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遭反噬而亡,若是连蓝曦臣都……

「对不起,江澄,对不起。是我大意了,现在没事了,已经没事了……」看着江澄说到最後一脸恍惚失神,蓝曦臣跪起身将江澄抱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抚,他知道,这次的事他又吓到他了。

「……你中蛊伤癒不过才一、二年……你现在又出这麽一件事让我担心……蓝曦臣,我心脏再怎麽强大,也经不起你这麽折腾哪。」埋首在男人怀里,听着那心脏噗通噗通的声音,江澄苦笑着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答应你,自此之後,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我一定会好好注意自身的安全,你别气了,好不好?」自知这一次的事件,理亏在他,蓝曦臣见江澄这副样子,他更不敢把自己当时灵力有损的事如实告知,他只能抱着人,让他感受着自己平安无事。

「……罢了,气你?我能气你多久?到时看你一脸哀怨,我还比你心疼,气你跟折腾我自己不都一样?」拍拍了蓝曦臣的手示意他自己已经没事了,可是蓝曦臣还是没放手的把人抱在怀里不放,江澄无奈之余,心里头难得升起一丝丝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甜蜜,然後被自己这种想法恶心了一把。

没办法,谁叫咱们大喇喇又嘴巴坏,盛气凌人的江大宗主,单身多年,第一次有这麽甜滋滋的感受,不别扭才怪。

「蓝曦臣,你再不放手替我上药,我这手可能就真废了。」

话才说完,蓝曦臣立时放开了江澄,一脸懊恼的去看江澄的伤势。

真是的,竟忘了这人还带着伤呢。

「忘机给我了一罐无羡做的膏药,对走屍造成的伤很有效,我放在外厅,你等等,我去拿来。」

「别了,在榻上比较不方便,我跟你去外厅上药吧。」拉住了正要下榻的人,江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也好,来,小心点。」点了点头,蓝曦臣先下了榻,再帮着江澄起身下榻,待江澄站起身来时,他像想到什麽似的,揽过蓝曦臣在那如玉般的耳垂边低声笑道。

「泽芜君很大胆哪,居然能拉着我大声喊着喜欢?」

一句喜欢让蓝曦臣愣了愣,接着一张脸慢慢的越来越红,连耳朵都红了,江澄第一次看到蓝曦臣整张脸红通通的,有趣之余,心里头也更乐了。

「曦臣第一次在外头喊着喜欢我呢,我竟这麽错过了,真是太可惜了。」叹着气,甚是扼腕的说着,蓝曦臣睨了睨江澄一脸遗憾的笑容,这人果真坏心,逮着机会了就只会欺负他。

「怎麽会可惜呢,江宗主可是直接拒绝了我呢。」扶着人慢慢往外厅走去,蓝曦臣没好气的回道。

「我可是有妻室的人呢,对一个陌生人的告白,当然是拒绝啊。不过啊,这事儿我也得念念你,你讲话好歹也用一用大脑吧?哪有人对初见面的人开口就是喜欢的?我那时还真觉得你这人真有病哪。」

「你说我和忘机厮混才奇怪呢。我还没问你,你怎麽能想到那里去的?」

「这不能怪我啊,我……?!」

两人边往外室移动边说话,可不知为什麽,话说了一半,江澄就住了口,注意力都在江澄身上的蓝曦臣,感受到手心里男人突然的紧绷,还没意会过来怎麽了,江澄已经一个跨步上前,将蓝曦臣护在身後,口气冰冷的说道。

「你是谁?擅闯本宗主的房室,胆子可不小。」

「欵……?」转头,目光越过江澄肩头望去,蓝曦臣只觉脚底一阵发凉,左手臂竟隐隐有些刺疼起来。

居室里,紧紧闭起的大门边,在烛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一个衣衫破旧,长发散乱的少年,直挺挺的贴着大门站着,一双没有眼仁的眼睛望向两人,在看到他的目标後,嘴角缓缓的扬起。

『这个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