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名的砚安心尖一颤。

原先编辑部的汇报就这样顺利地结束,让她松了好大一口气,现今又被指名留下,一口气又重新吊在心上。

砚安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场面像极了父母正要教训顽皮的孩子一样。

但她的眼神锐利。

「你叫砚安,是吧?」坐在主位的人开口说话,语气无比狂妄。

她缓缓点了点头。「是。」

「请问,你记得员工手册第五条的内容是什麽吗?」那人也不看她。

他高傲的语气让砚安觉得大事不妙。

「员工应遵守上班时间。」

「那麽,你今天是几点到公司的?」

砚安抿了抿唇,「七点半。」

那人悠哉地翘着脚,点了点头,转动椅子看向叶远涛,「现在向阳的编辑部都能允许如此懒散的人存在了吗?」

这话把叶远涛问急了。

人人都传闻总裁不好惹,今天见到才知道他竟然这麽不好惹。连众多员工中迟到了一个他都能发现。

「总裁。」杨漫看叶远涛一句话都不知道怎麽开口说,砚安如果替自己辩解也许只会惹他更生气,於是站起来替她说话。「编辑部这几天除了要准备视察之外,刚好碰上出版旺期所以比较忙。砚安现在也在接手我的工作,比别人都累一些。但她平时很早来的,只是今天不小心出了错。还请总裁见谅。」

「见谅?难道整个向阳只有她在忙吗?」他眸子里与砚安是一模一样的锐利。「视察这麽重要的日子还能迟到,看来,她对这件事也不是很上心。」说着,便看向砚安,低笑一声。

「你说呢?砚小姐。」

那人深邃明亮的双眼垂眸看着她。

此时砚安心里想着这人真好看,相互交错的修长手指像是女孩子的,闭上再睁开眼睛时她都能看见双眼皮的折摺子整齐的翻上去,他静静坐在那时就像应该被摆在美术馆玻璃柜里的美男雕像,只是心肠太歹毒了。

砚安摘下员工吊牌放在桌上,头发顺势捋齐了在一旁。

「迟到确实是我的错。」砚安双手手指交错,和眼前那人的手势一样,垂在身前。只是她手上布满了因为长期摸纸而留下的粗糙感,不比那人好看。「只不过我还是想替自己辩解。我会迟到是因为昨天和魏凯去印刷厂,盯着他们将三万本书从排版定位到印刷完成,今天晚上六点才回到家。实在太累了便想休息一会,没想到会睡过头迟到了,更没想到会因此被开除。」

「不过这样也好。」砚安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房卡,「这样就不用做选择了。」

那人的脸色已经沉淡了下来,双眼紧盯着根本不看他的砚安。

她将房卡放在桌上,推到叶远涛面前,笑着对他说:「抱歉,总经理,让您失望了。」

砚安才回过身来对着主位那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再抬起头时,整个会议厅的人脸上神情都如她预期的非常紧张,气氛凝重。

尤其是坐在主位上,脸已经臭到像是被倒了好几个会一样。见他这般,砚安太想笑了。

那人皱紧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将事情说得风轻云淡的女人,恨不得立马冲到她面前掐着她的脖子。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坐在主位的那个男人气焰正盛,连叶远涛想说些什麽也都被他强大的气场震住,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砚安还像个无事人一样满不在乎。

仰着脸,嘴角溢着不屑的笑容反问他:「总裁,难道向阳能容忍这种恶心、卑鄙的人吗?」

「砰!」的一声,所有人都吓了好大一跳。

只见那人握紧的双手还在颤抖,抵在桌面上,紧盯着砚安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吃入腹。

双方僵持了好久,杨漫被这一出闹得很慌张,眼泪都要被吓出来了。伸手拉了拉砚安的衣角,暗示她消停一点。

她怎麽可能不懂砚安,她现在就是打算破瓦破摔,既然他要让她委屈,那她就把所有的委屈都摊出来让他看。

杨漫见过总裁几次,以她记忆里的印象,能让他如此大发雷霆的,砚安绝对是第一个。

「都给我出去。」良久,那人才忍住不在众人面前过去掐她的冲动,低声吼着。

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总裁驱逐的人是多余的他们,都赶紧拿着自己的东西逃离这个即将要爆炸的男人,还有不知好歹要点燃炸药的女人。

那人双手撑着桌子,握着拳的手已经松开,垂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像是在隐忍自己的脾气。

再抬起头时眼睛布满血丝与怒气。

他快步朝会议桌另一端还泰然地站在那里的砚安走去,伸出了手。

此时砚安霎时觉得,她今天可能出不去这个会议室了。他向她伸出手,於是会议室里就会出现一具被折断的女人屍体。

可是那人走过来却是强硬又温柔地将她揽入怀里。

那人宽厚的胸膛在砚安眼前越放越大,然後贴上她的脸颊。

砚安闻见他身上的菸草味了,是没有任何化学香水,乾乾净净的菸草味。

他全身放松的靠着砚安,把脸埋在她脖颈间,微弱的呼吸弄得她脖子一阵痒。

双臂缩得很紧,不留丝毫空隙,也不容她拒绝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范围里。

砚安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开始怀疑会不会这个味道其实是罂粟而不是菸草,能让她放下防备与紧绷,一次又一次上瘾般吸进她的身体里。

沈迷之间,她听见耳旁传来一阵低哑酥麻又委屈的声音。

「别躲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