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从容而来,随後走至言玄青身侧的后位上坐下,一举一动皆是众人的目光所至,只见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言玄青似乎亦十分讶异女子的出现。

「那不是皇后娘娘吗?」

「是啊,许久未见皇后娘娘了。」

「这皇后平日不出现,却在这紧要关头现身,怕是另有他意啊!」

「皇后来了,还不行礼?」言玄青一生历经风雨,自知皇后此番出现意义为何,不过如此也好,是时候该灭灭那张氏嚣张已久的气焰,否则他这皇帝威严何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卿行礼。

「众卿平身。」

张万富自知皇后的到来势必为贵妃带来威胁,他早就让贵妃别冲动行事,可她总是一贯的傲慢,待人苛刻,唉⋯⋯等会必得想个周全的说法,否则此事若波及言耀,他这盘棋便难下了。

「贵妃,本宫近日不在宫中,你就算协理後宫,也应当合情合理,如今你如此为难自己的儿媳,还破坏两国友谊,你说该当何罪?」皇后从容对着贵妃说理,一国之母的气度令人慑服,反观张贵妃遇事结结巴巴,毫无一个贵妃该有的样子。

「皇后姐姐,臣妾⋯⋯。」张贵妃不知该从何解释,这个女人为何总找她麻烦,而她还必须对她百依百顺、委屈求全,不得反击,皇后,你放心,今日你有本事坐在那后位上对我颐指气使,来日我就要把你给拉下来,取而代之。

「母后莫要错怪母妃,母妃也是一心为我归平,七王妃既然嫁入我归平,便是我归平的媳妇,若不罚,日後众人岂不以此为例,犯上作乱?请母后明察。」萧芙韫不似张贵妃那般,稍有压力便哑口无言,她平日虽皆以明哲保身自持,可今日她可不愿再坐以待毙。

「当时是何情况,确实需要明察,贤妃,你且说说当时是何情况。」皇后依旧一脸镇定。

「皇后娘娘,臣妾⋯⋯。」贤妃一脸为难,她如今被皇后点名,说了,得罪贵妃,日後必是举步维艰,不说,视为欺君之罪,她如今该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啊⋯⋯此事分明和她无关,怎麽就无端走入这场漩涡之中。

「说吧,本宫赦你无罪。」

贤妃在心中迅速衡量一番,方才之事众人皆亲眼见证,她若存有包庇之心,虽能拉拢贵妃,却堵不住悠悠之口,若东窗事发,她定会被冠上欺君的罪名,甚至还会被认为和贵妃为同夥,到时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心中有一番思量後,贤妃便道:「七王妃确实身着白衣,有错在先,但犯此刑当罚金,贵妃娘娘却想掌七王妃的嘴,还有⋯⋯。」

「说下去,本宫说过赦你无罪。」

「三王妃甚至和贵妃一同辱骂恒国为蛮夷之邦。」贤妃不敢有所隐瞒,此事就算她不说,那寻临公主也会说,何况如今波及两国关系,已然无法只手遮天,虽得罪丞相、三王、三王妃和贵妃,可如今皇后既归,他们纵想报仇也得收敛一二⋯⋯吧,她在心中暗自祈祷。

也罢,生在这宫闱之中,谁又躲得过这些东西。

贤妃此言一出,众人皆屏息望向殷辙,随後又望向言玄青,却撞见了言玄青的一脸严肃。

「尔等可知罪?」言玄青知此事他若未作表态,必然伤及两国和气,恒国和归平的和平是他盼了一世的事情,他又怎能容许两个关系出现裂痕?

「皇上,芙韫和母妃一心为归平,会说出此言也只是无心之过,恒国乃万乘大国,定然气度非凡,望殿下莫要计较。」萧芙韫眼看即将大祸临头,便说出此番话,若殷辙给足掩面,不再计较,皇上也定然不会追究。

言耀此时恶狠狠地瞪着身边的女人,扯了扯她的裙摆,要她莫做无谓之争,可话已出口,早已如滔滔江水,无从复返了,言耀握紧拳头,这女人平日里嚣张跋扈也罢,如今竟带着母妃瞎起哄,回到王府看他怎麽教训她。

「大恒向来赏罚分明,哪怕是无心之过,只要辱国便被视为重罪,当拔去舌头,但娘娘身在归平,自然不便用大恒律法,可你掌掴隋央,侮辱了我大恒唯一的公主,还当众称我大恒为蛮夷之邦,损我国威,就算妹妹不计较,也无法轻饶,望皇上为我大恒作主。」殷辙显然没那气度,左右两国地位对等,他相信言玄青不会傻到得罪大恒。

言玄青暗叫不妙,他本想看在丞相的颜面上从轻发落,可如今萧芙韫不认罪,殷辙的态度又如此强硬,再加上言令那性子,他不严惩都不行。

「过而不改,罪加一等,贵妃身为众妃之首,却带头作乱,即日起夺去封号,降为安嫔,且日日得去佛堂悔过三月,无朕旨意不得擅自离开,至於三王妃,朕念其年幼无知,依旧可居王府,但每日须同贵妃一同诵经。」

此言一出,张贵妃的脸色瞬间发白,她当了几十年的贵妃,如今只是赏了一个女人一巴掌,就要被夺去封号,还要去佛堂悔过?如此她今後在众人面前如何抬头做人?只见她不甘心地道:「皇上,臣妾⋯⋯。」

「皇上圣明,安嫔娘娘还不快谢恩?」张万富眼看情势不对,赶紧发话,他这个贵妃妹妹还真是一刻都不让他省心,木已成舟,她竟还想做无谓之争?也罢,她那火爆性子若和皇后遇上,还不知会生出什麽事端,去佛堂静静也好。

只是她的位份如今被降为嫔位,皇后又回朝,势必对言耀的太子之争不利,看来计画终究赶不上变化,这场棋真是越发地惊险了。

「臣妾遵旨。」安嫔一脸不甘地看着言玄青,似乎还想在说什麽,可张万富既已发话,便必有道理,她也只得忍气吞声了。

「如此最好,宴会继续。」言玄青根本没看一眼安嫔,他啊,可不想坏了自己的兴致。

殷隋央此时低下头,蹙着眉,接着叹了一口气道:「她就是你母后?」她知道答案,只是她真的很不想相信,因为她本想着言令对自己如此无微不至,她也要做一个让公婆满意的儿媳,可如今怕是不可能了。

「是啊,怎麽了吗?」言令看着殷隋央的神色,不明所以。

「不是⋯⋯你母后为什麽看起来那麽年轻?」殷隋央记得她当时还叫了她一声姐姐,只觉得比自己大上几岁,却未曾想,她比自己大了一个辈份,还有她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和动人的外貌⋯⋯也罢,娘要是长得不好看,如何生出这种儿子?

「我母后年近不惑,不年轻了,还有⋯⋯你们认识?」

「不过一面之缘,然後⋯⋯然後在她面前不小心骂了她儿子乌龟王八蛋而已。」殷隋央不解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缘分,她还在别人面前骂别人的儿子乌龟王八蛋,她抚额,我的老天爷啊。

言令一脸茫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