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好奇得想直接在这里和你大打一场,但我似乎会死呢。」西索抬手抹下颈边的血珠,舔舐指尖时的表情异常妖艳。

「我不会杀你。」让鬼牌退出防护范围,我把牌递回他面前,「如果你能教我怎麽变强的话。」

他感到有趣地拉了一声长音,「小果实觉得自己不够强吗?」

穿着逆十字大衣的背影浮现於脑中,不过随後就被深植记忆的黑暗给吞噬,我的目光暗了暗,低声说:「跟那个人比起来,还不够。」

不会受到伤害,光是这种程度还不足以成为最强,要再见上蜘蛛一面也还不够,面对站在面前的西索也是……

没有深究我所说的那个人的身分,西索露出有些难耐的兴奋笑容,自言自语地说着:「栽培完小果实後,再亲手把果实摘下,还能遇到新的玩具……呵呵……」

在我因为那令人发寒的笑声而闪过犹豫念头的瞬间,他拿回了鬼牌,把手伸入我的发间,鬼牌和梅花3在他的手抽离时合成一张黑桃Q,而後手腕一转,扑克牌自两指之间消失。「交易成立~」

看来是没有犹豫反悔的机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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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後,西索立刻动身准备离开流星街,而刚回来不到一天的我也只好跟上。

一路上,他莫名话唠地不断向我问些有的没的,附近的居民或有心者纷纷侧目,不过都被他有意无意释出的念压给逼退,无人敢上前拦阻。

据西索所说,他虽是流星街的居民,但早在他有能力在外生存时就离开这里,几趟回来只是为了看看有没有令人垂涎的「果实」出现。而这次他的运气很好,刚回来两天就遇上了我。

现在的流星街是在流行寻宝吗——我不禁在心里吐槽着。

「小果实看起来不像是属於这里的人呢。」他又忽然抛出了一句话。

「只是被迫在这里出生。长老很早以前就把我卖了,真正待在流星街的时间只有几个月。」

……等等,我是被迫在流星街出生的吗?

总觉得不太对……

「但是小果实的眼神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活在『外面』的人呢。」他的笑意加深,随後又补上一句:「就连名字也是。」

我愣在原地,他亦停下脚步回望着我,含笑的金色双瞳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

他在问了我的名字後还是继续叫我小果实,就是因为他察觉我那时候的迟疑吧。

无声地叹了口气,我略感无奈地道:「如果你认为『实验体44号』这名字更适合我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还是莱伊好听多了呢~」

说罢,他又重新迈开步伐,只是这次他不再继续提问,似乎没打算继续深究我的底细。

看似毫不在意,却又无时无刻关注着微小的变化,打算再往前踏入未知领域时又及时停住……西索.莫罗,是个让人无法猜透的神秘人物啊。

为什麽、我有这份胆量去和他做交易呢?

忽然间,一道记忆从脑海中瞬闪而过,一大一小的人影站在像是擂台的平台上,虽然没办法看清面容,但那头明显的红发肯定是西索没错。

如果我早就知道西索这个人的存在,会做出这种决定似乎就不怎麽奇怪了。

至於另外一人……

脸颊外的护膜忽然被扯动了一下,回过神来,西索那如口香糖般的气不知道什麽时候黏到了我的脸上。「小果实再不走的话,可是会被我丢下的喔~」

「……不要叫我小果实,西索。」

很显然的,他并不打算理会我的纠正,只自顾自地勾动延伸到指尖上的气,强迫我快步跟上。

……这种讨人厌的男人为什麽会留存在我的记忆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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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流星街的范围,西索就不再慢步前进,而是开始迈步跑了起来。黏在我脸上的气依然没有要收回的迹象,每当他突然一个加速拉开距离,我就会被那条气拖着跑,尝试跑在他前面时又会被他勾回来,害我得一直配合他调节速度,着实浪费了不少体力。

跑了不知道多少公里後,我们终於抵达北方的一座小镇,此时距离日落已经过了一小时以上。

我很确定西索中途的转弯是在绕远路,从西方距离最近的小镇快走到流星街也不过四小时,这一趟从正午跑到天黑肯定超过一百公里。

尽管在组织没少受过肌耐力强度训练,但也没像西索这样长时间整人式的乱跑过。

在一家小餐馆,我和西索面对面坐在角落的座位,服务生斟满水杯,前脚刚走,水杯就瞬间见底,服务生只好又转回来替我倒水,直到他手里的水壶也跟着见底,他才一脸惶恐地走回吧台。

比军人操课後饮水五百C.C.还要夸张啊——我暗自腹诽着。

等等,军人操课是什麽东西?

「莱伊的体力还真好呢~」西索笑盈盈地说。

我本想抬眼瞪他,不过视线先扫过了店内少数注意着我的人的目光,最後默默低下头,把在路途中被风吹下的斗篷兜帽重新戴上。

餐点送上後,我也无心去品尝,几乎把整张脸埋入盘中,让护膜把食物过滤,吞下块状和液体状的营养物质。远处的客人看不到,坐在我对面的西索倒是全程盯着我,眼中透着些许惊奇。

把餐盘清空後,我重新抬起头,看了眼他面前连一口都没动过的食物,「不吃?」

「看着莱伊吃东西感觉很有趣呢~」说着,他这才慢悠悠地拿起餐具。

如果你知道我过去吃的都是些什麽的话,还会这样说吗?

当然,这句话我并没有问出口,反正也得不到什麽正经的回覆,白费口舌罢了。

直到我们离开餐馆时,西索都没再开启其他话题,那些扰人的目光也是在我们离开餐馆一段距离後才终於消失。

找了一间旅馆投宿,这个变态显然没有想到男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场面,毫不犹豫地回应老板是不是租双人房的问题。

然後,我就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床舖上,看着西索靠坐在墙边叠扑克牌塔。

嗯,对,就是叠扑克牌塔,其他什麽事都没有。

过了良久,他忽然飘来了句:「维持着那念能力不会累吗?」

我缓了几秒才转过头去,他的目光依旧聚焦在扑克牌塔上。「跟缠一样,没什麽感觉。」

「那怎麽不用缠就好了呢?」

怕你这个变态突然袭击啊——我在心里想着。

没等到回覆,他叠上最後的两张牌,然後起身一脚踏过精心叠好的扑克牌塔,尖塔眨眼间就变成了杂乱的牌堆。

走来床边,他伸手挑起我的下颔,在暖色灯光下的面容看来稍微有了常人该有的血色,那双金色的眼瞳反射着妖异的光芒。「以後跟在我身边时,就别用这念能力吧。」

「为什麽?」想偷袭吗?

「自己栽培的小果实一直被关在温室里隔离,岂不是太无趣了?」尖长的指甲轻划过我的脸颊,而後伸向了发间,映着暖色银光的白发落到了身前,「我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抢夺我看上的猎物,在果实成熟之前,谁都不能摘下……」

「那也包括你吗?」

闻言,他轻笑了声,「我会尽力忍住的,在莱伊成为能让我尽兴的玩具之前……」

一下果实一下玩具的,他到底把我的定位摆在哪啊?

虽然不能完全保证面对他时的「安全」,不过他说不会让他人碰触时的眼神并无虚假。我沉默了会,最後选择顺他的意解除护膜。

「最好、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