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對你，願賭服輸》 — 三、喜歡總來得無聲無息（4）
凌沁渝不常生病，但一病往往很严重，这次也不例外。
早上她是被冷醒的，一睁开眼便觉得天花板在旋转着，头痛欲裂且全身无力。体温明明和昨天一样，却感觉严重很多。
吴叔急得差点要带她去挂急诊，还好吃了退烧药之後体温暂时下降了些，症状也减缓了一点，他才松了口气。
「你们这些小孩真的是……唉……」吴叔大大地叹了口气，「我儿子昨天烧到三十九度，我和我太太吓死了，只好大半夜地带他去挂急诊，一整晚没睡。」
凌沁渝一愣，「……那他现在怎麽样了？」
「比昨天好一点了。」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吴叔的双眼布着血丝，看上去很是疲倦，「都说小孩子抵抗力差，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康复……」
她沉默了下来。
吴叔满脸的担忧显而易见，他儿子刚满两岁不久，昨天甚至挂了急诊，作为一个父亲，这种时候会希望陪在儿子身边吧？
不想一个人待着，但昨天才想着要改变，那麽首先……是善解人意吗？
凌沁渝抿了抿唇，「那你赶快回家照顾他。」
吴叔愣了下，随即和蔼地笑，「你也生病了，我怎麽可能不留着照顾你？不用担心，我太太也在家陪他。」
吴叔的手艺很好，也坚持自己煮的食物比外面卖的健康，因此总亲自下厨。她讨厌吃菜，只要桌上出现蔬菜就抱怨，然後吴叔会告诉她健康的东西多少吃一点，她就草草地应付几口便丢下碗筷。
或许因为房子很大，她常常弄丢东西。而放学回家时，吴叔往往已经翻遍各个角落，替她找到了。
她似乎一直把吴叔对她的好视为理所当然，是不是该体贴一点，替对方着想？
凌沁渝静默了几秒才出声，「……可是你很担心他，不是吗？」
所以不可以只想着自己。
「我睡一觉起来就好多了。」见吴叔的表情没有退让的意思，凌沁渝从床上坐起身，忍着不适让语气轻快一些，「所以你不用小题大作。」
「我已经说了我会照顾你。」吴叔赶紧替她把被子披上，「你躺好啦。」
凌沁渝蹙起眉，不希望吴叔明明想回家探望儿子，却因为顾虑着她或想尽管家的职责而待着不走。
她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吴叔，你只是我的管家，但你是他的爸爸。」
语落，凌沁渝本不觉得这话有什麽，却看见吴叔蓦地顿住，神情由一开始的错愕逐渐转向无奈再到受伤。
「好。」吴叔大大地叹了口气，「如果你这麽希望我走的话。」
於是她就这样赶了吴叔离开，睡睡醒醒的，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时分。裹着厚重的被子，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她说谎了，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好转多少。
她想起吴叔受伤的眼神。
虽然爸妈陪在身边的次数少得可以，但吴叔从小带着她长大，关系如同亲人，仍旧弥补了许多。
大概又说错话了吧，反正她就是这麽不可爱的一个人。
改变什麽的……果然好难。
刚才强势地要吴叔离开，但他真的走了之後，凌沁渝才知道她现在多需要一个人在旁边。只是想喝水，却要撑着彷佛随时要倒下的身体下床走到厨房。
其实她知道只要一通电话，爸妈或许不会出现，但也能联络到其他人过来。也许心态有些赌气，又怕给吴叔添麻烦，让他受到质问，於是凌沁渝并没有这麽做。
已经睡了太久，她怎麽也睡不着，依旧头痛欲裂。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伸手到床头柜找手机，却只摸到充电线。
对了……从昨晚开始，好像就一直没看到手机。
烦躁地咬唇，凌沁渝转而拿起室内电话，不抱希望地拨了手机的号码。
没想到才响了两声，另一头便有人接起了电话，「喂？」
她大大地一愣，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找谁？」还来不及回应，那人又出声询问。
「你……」凌沁渝皱眉，「该不会是韩承祤吧？」
「嗯。」他低笑，「认不出我的声音吗？」
「我的手机为什麽在你那里？」
「你昨天忘记带走，我就先帮你收着了。」
「好吧。」凌沁渝叹了口气，「你什麽时候有空，我再去找你拿。」
「不必。」
「……什麽？」
「我刚好在外面，好像离你家不远。」电话中传来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你在家吧？」
「在、在啊。」凌沁渝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你怎麽知道在哪里？」
「你不是坐过我家的车回去？路又不难记。」
她听见韩承祤的笑，似乎可以想像他此刻勾起嘴角的模样。
「干嘛偷记啊……」她自言自语般地说着，嗓音微弱。
「你说什麽？」
「没事啦。」
「总之，我大概十分钟後到。」
「等等——」
「我会再打过去，记得帮我开门，掰。」语毕，他俐落地切了通话。
凌沁渝瞪大眼，听着另一头就这样断了讯的声音，感觉头又更痛了。
韩承祤挂她的电话！他不知道挂女生电话是很没礼貌的事吗？
不，现在更重要的是，她不能用这副居家的打扮见他。
凌沁渝强迫自己从被窝中出来，室温下却仍冷得发抖，只好抓件厚重的外套穿上。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好後，她盯着镜前的化妆品半晌，最後只画上了眉毛。
反正平常也都是淡妆，应该不会差很多吧……？
刚才因紧张所以没有感觉，但简单打理完後，凌沁渝一放松下来，才意识到她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穿得很厚还是觉得冷，而明明只活动了一下子却晕得想吐。
才刚躺下没多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於是她只好又挣扎着起床去开门。
这种时候，房子大真的一点好处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