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的到来比柏菈想像得快。

梅尔在两个月的大限前二天到了柏菈的住处,他趁夜深人静用强大的魔法攻破了一整排房屋,此刻的他没来由的相当愤怒。在他还没告诉凌雪详情前他不容许凌雪这麽死去。

梅尔先前的偷袭都能被柏菈巧妙化解,猜测他是用了预言的能力。虽说预言一族经历千年後预言的能力已大大不如从前了,可是雪神就在他们身边,预知半天後的事情不是难事。在连连遭受挫败的情形下,梅尔的怒火都能融了长年覆盖白雪的山顶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两个月的期限,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不能再陪柏菈这不知好歹的青年玩小孩子的把戏,该是动真格的时候了。

又是一个绚丽和充满破坏力的招式,暗紫色的雷电汇聚在梅尔手中,他站在残破的屋顶上看着急急忙忙奔跑出来的莫克森。皎洁的月光将梅尔阴冷无情的脸孔投射在这宁静的小村庄每个角落,他要让村里的人知道,他,梅尔‧尼克拉来了,这就是违背冰神的代价。

莫克森当然不可能让梅尔这麽恣意妄为下去,他独自站出来,面对梅尔,「梅尔,你可以带走凌雪,别伤害孩子们。」睡梦中被惊醒的柏菈和妮露,站在莫克森後头,妮露瑟瑟发抖,柏菈则拿好流星锤,随时待命。幸好他们家在较偏僻的位置,没有前几户只剩断垣残壁的惨烈。

由於柏菈住的村庄离市中心较远,村里大多是老弱妇孺,有办法战斗的很少,多半逃的逃,躲的躲,没几分钟村里已变成个空城,只留下柏菈一家人和两三名想扞卫家园的青年们。

愤怒到极点的梅尔早不把莫克森当一回事,似乎也忘了莫克森是告诉他解脱枷锁的恩人。

「不可能。」梅尔举高手,从天空中霹下一道惊心动魄的雷电,与他手中的电汇聚成一个闪着电光的魔力球,霹向莫克森他们。莫克森的实力虽然高强,但毕竟年纪有了,无法招架既迅速又极具力量的攻击,高速的能量波直接命中他,这时背後窜出一个人影,他举起手中的光盾想抵挡攻击,然而梅尔的能力太强大,光盾瞬间毁灭,「砰!」的一声,莫克森弹飞到屋顶上。

妮露将魔力聚集到脚上,像兔子一样跳到了莫克森身旁,哭喊着:「爷爷!」

梅尔接连不断送出高强的魔力球,又召唤出藤蔓绑住妮露,对於各种领域都精通的梅尔来说,什麽元素的魔法他都学过,配合着时代的潮流,他也会学习当下最热门的魔法,这使得敌人很难揣测梅尔会怎麽出手,说白了,这就神和人类的差距。

解救莫克森的是柏菈的死党雷诺,他和柏菈是同个村的。他的属性偏向防御,但作为一个学习了十五年的高材生,仍不敌梅尔接连不断投射的攻击,节节败退下他的体力达到极限,柏菈心疼雷诺,不舍得继续作战,便指示他到旁边休息,照顾一下莫克森,他得去解救妮露。

「兄弟,我不知道和平了几百年的雪城怎会来了个……怪物,但我可不是为了你哦,我是为了这麽村庄,和我所爱的雪城。你爷爷由我来保护,拜托了你了!」雷诺喘着气,抹去了额头怵目惊心的鲜血,硬是强颜欢笑,竖起大拇指支持柏菈。

柏菈拿好流星锤,眼神黯淡,「对不起,这祸是我造成的……害了村庄……」

「我信任你就好,还管谁的错呢?」不管任何时候雷诺总是挂了张鼓舞人心的笑脸,这便是这些年来柏菈在复仇与未来之间做取舍时一个很好的避风港。然而就在雷诺要退下去时,梅尔猝不及防的弹跳到空中,召唤出火红的火焰转身扑向了雷诺,在毫无防备之下,雷诺接下了这技骇人的烈焰,一下子衣物被火焰燃烧成灰烬,只剩下残破不堪的布料,空中弥漫着焦味……

「雷诺!」柏菈拚命往雷诺的方向奔跑,适才给了他一抹灿烂微笑的雷诺,怎麽……怎麽会……他无法相信双眼看到的景象,雷诺横躺在断裂的木板上,底下突出的木条狠狠穿过他的大腿,烈焰还在他的身上燃烧着,腹部最为严重,一大块焦黑令人不胜唏嘘。雷诺的右手因为巨大的冲击,已经断了,全身上下无一完好,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剩那涣散的眼眸。

「你这个人渣!神算什麽?神就能滥杀无辜?」柏菈疯了一样拿着流星锤挥向梅尔,对於杂乱无章,只因愤怒而出手的攻击,梅尔闪得很轻松,他面不改色的徒手接下了柏菈的流星锤。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梅尔用力捏住锤头,默念了一段咒语後,锤头竟然被藤蔓缠绕,不能动弹。

「混帐!」柏菈使出吃奶的力气仍然夺不回流星锤,气急败坏的他对梅尔的拳打脚踢,对後者来说只是闹别扭的娃儿吵着要糖吃,梅尔讨厌不讲理的东西。

他勾了勾食指,柏菈被无形的绳索拉住,迫使他紧绷的身子飘向了梅尔。梅尔细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很痛,像是要把他的下颚拽下来似的,「凌雪,在哪里,说!」

「你休想……啊!」柏菈听见「喀」一声,梅尔很巧妙的将指头伸进他的嘴巴里,两手捏住门牙,也不知他哪来的能力能够轻松的拔下柏菈两颗牙齿。没有任何麻醉,突如其来的伤害,柏菈流出大量鲜血,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梅尔恶魔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嘴巴放乾净一点,现在的我,一点耐心也没有呢。」

怎麽办……余光中柏菈看见只剩半条命的雷诺躺在地上,还有屋顶上受了重伤的莫克森,想着在空中被藤蔓纠缠住的妮露,和现在在死神手里的自己……人类真的太弱了,不是神的对手。但…他父母的仇该由谁来报复,在看着火焰吞噬了父母,凶手抱着他的哥哥,用一种事不关己的眼神瞄了眼幼年时的他後,离开了毁灭一个少年理想的地方。

自那天後,他满脑子只剩报仇,容不下其他的了。他等这天好久好久了……可是事实又令他心碎,千年的痛苦又怎样?他只有这一世呀,什麽雪神冰神的……他们只是自私的人渣,不配做神,把他的朋友和家人还来。

柏菈流下了两行泪,面对着已经举高右手,凝聚力量中的梅尔。到头来,什麽都没有了呢……

「住手!」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梅尔放下了柏菈,兴喜地转头面对许久不见的人,然而──

「啪!」凌雪穿着松垮的白色袍子,挥手给了梅尔一个响亮的巴掌。

「凌雪!」梅尔这个自尊心极高的男人怎能容忍凌雪呼他巴掌,他按捺不住内心躁动的情绪,伸手想给凌雪一拳。凌雪後退一步,巧妙躲过了攻击,再次伸手,握住了梅尔的手腕。

「你掌握了我十八年的人生,然後呢?得到什麽?躯壳?」凌雪质问。同样的话梅尔记得第十五世的凌雪也说过,那时他回去沉思很好久,辗转难眠了好几夜,「到底要有多少人牺牲你才能明白不是上天要惩罚你,而是你自己在折磨你自己啊……禁忌魔法又怎样?从古至今就不信没人使用过禁忌魔法。可是,为什麽你会当上天的旨意是个惩罚呢?上天是在提醒你,不要过於迷恋一段感情,该放下的就该放下,何必苦了自己……你之所以会对我的爱每世加深,那只是心理作用,你放不下,无法放手。」

凌雪走上前用冰冷的手摸了梅尔消瘦的脸颊,少了凌雪的这两个月他没有心思好好吃饭,更何况神本来就不用吃东西的。凌雪深情望着他,「这千年来有太多无辜的人因为你的自私而丧命了,梅尔……你难道要在仇恨下苟且活着,这麽辛苦吗?我还要跟你说个难过的事实,也许上天的话有些是真的,不管是以前,还是今世,甚至是未来──」梅尔握着凌雪的手,低下头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他的凌雪第一次回握着他的手,即使冰冷,正如他冰封的心。

「我都不可能会爱上你的。」

梅尔愣住,他从很久以前便知道了,然而亲自从凌雪口中说出,他还真是……

他不甘心!梅尔受不住推开了凌雪,抱住头痛苦的呐喊,为什麽为什麽!这是心理作用吗?分明是上天的诅咒,没有人能够原谅自私自利的他,他这生都得在深渊中独自一人承受莫大的空虚。活了这麽久有什麽用,到後来痛定思痛,每过一百年後回忆所经历过的,眼睛看到的,耳朵所听的,无一不是在伤口上洒盐。他永远得在沉痛中凄惨走过。

凌雪说的对,不是上天在惩罚他,而是这个世界在欺骗他!他恨透了没有尽头的生命!

凌雪机灵的站上阁楼的平台,做好备战状态,他知道此刻的梅尔失去了理智,好言相劝还是没用的。他并没有故意到最後一刻才出来,是柏菈告诉他今晚梅尔会突破防线,柏菈叫凌雪先疏散无辜的居民,但一切来得太快了,凌雪还没有疏散完毕,梅尔已单枪匹马杀了过来。

梅尔的惯用武器是魔杖,淡蓝色用冰晶做的杖炳握在梅尔手中,上头镶嵌五颜六色的水钻,杖芯是纯度极高的水晶石,他能召唤强大的力量。梅尔除非执行高级任务时会用上魔杖,魔杖的威力太难以拿捏,连梅尔也说不准这破坏力能有多夸张。以目前暴怒的梅尔来看,他若使上全力,恐怕雪城会在霎那间成了个大窟窿。

凌雪和梅尔展开激烈的斗争,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凌雪是复原系,本身没什麽攻击力,顶多装模作样朝梅尔投射冰晶,实力又在梅尔之下,很快便节节败退。他知道跟梅尔战斗的举动很傻,可是他不能让柏菈他们陷入危险……

他是害柏菈失去父母的罪魁祸首,梅尔就该由他来阻止。

梅尔对凌雪的能力了若指掌,更何况凌雪几乎在地下室度过了一生,实战经验更少得可怜。场面几乎一面倒,不管凌雪射出多少冰晶,梅尔都能回击并且化解危机,相反的对於梅尔的攻击,凌雪则步步被逼退,毫无招架之力。

「凌雪,我来!」

有了凌雪的拖延,恢复战斗力的柏菈见状再度挥舞流星锤加入战局,他的流星锤此时闪着耀眼的光芒。他面色凝重,少了两颗牙齿又算什麽?站在他前面的是灭了他双亲的罪人,这将近二十年的仇此刻就能报复了……

对,他是故意带凌雪去看梅尔的,他是要让梅尔知道,最爱的人在眼前死去是何种感受,他不怕梅尔前来夺取凌雪,柏菈早有死亡的准备。在看见父母倒卧血泊的时候,他的心破碎了,剩下的只有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才不信什麽冰神雪神,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杀戮与复仇……」柏菈举起流星锤,重重的捶在地上,地上裂了个大缝,一路蔓延到梅尔面前,後者机警跳开,马上又遭到跳到空中的柏菈无情的连续袭击。

两人在空中挥舞着兵器,梅尔的魔杖召唤出一只独角兽,他骑在牠身上,更加敏捷,本身法力又高强,好几道雷电朝着柏菈闪去,在夜晚宁静的空中闪烁绚烂的光彩。

「如果你能伤得了我,就试试看呀!」梅尔吼。

「我要让你知道,人类也是不容小觑的!」柏菈泪流满面,他想要更多力量……当初的他只会哭哭啼啼,在父母的屍体旁,抱着妮露一直跪着,他哭红了眼,眼睁睁看着人们将父母火化,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他不想,这麽懦弱无能了。

柏菈狠下心,他伸长双手,亮眼的金黄色光粉闪耀空中,流星锤在两手间飘浮。

被藤蔓困住的妮露张开双眼,光芒太过刺眼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兄妹间的感应,她大叫:「哥哥,不要!」

摔落於屋顶的莫克森忍着不适勉强爬起身,「住手,柏菈,你别让悲剧再重演!」

在地上感受生命一点一滴逝去的雷诺,勉强喊着柏菈的名字,「柏……菈……」

这是预言一族的能力,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一个心愿,柏菈觉得这能力真合乎流星锤的名字,「希望」是吗……他早就没有了呀……

梅尔是冰神他怎可能不知道预言一族的能力,只是他很好奇柏菈是要用什麽生命换什麽心愿,夺回凌雪?不,柏菈对凌雪只是利用,那麽……让他死去吗?冰神才不会这麽轻易死亡。

柏菈凝聚了愈来愈多力量,直到流星锤无法负荷力量开始剧烈摇动後,他才停止,右手一把抓住流星锤,对天呐喊:「预言之神啊,吾乃预言之族第二十三代传人,在此以吾之性命为代价,拜托请……」他正要继续念下去时,凌雪忽然腾空飞起,双手环抱住柏菈,嘴唇凑到他软嫩的双唇上,给了柏菈亲密窒息的吻,深深的,充满感情。

一切来地太快太急了,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柏菈,我的弟弟,该死去的是我,我死了後一切都能恢复原状,再也没有自私的神只,而且你们预言一族的责任也将消失。来吧,将流星锤攻向我的心脏……」他指引着柏菈的手,流星锤慢慢的……穿过凌雪……

「不――!」梅尔骑着马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有了悲剧的开头後就别指望有美满快乐的结局。凌雪你真是奢求太多了,凌雪闭上眼,为什麽死前脑海里想的全是梅尔呢……明明害他最深的是梅尔啊……

梅尔记得在他抱着雪神的遗体三天三夜後,上天还告诉了他这麽一句:

『雪神转世後的凌雪不会再爱汝,因为吾已在其爱人的心那缠上重重锁链,梅尔,那除了是对你的惩罚外,吾也希望汝不要再纠缠转世後的凌雪了,汝只会对凌雪造成更多伤害呀。』

天空中飘下了金光闪闪的粉末,梅尔眼角溢出了泪水。

『什麽六岁前的誓约?梅尔,那是汝自己遐想出来的,汝对凌雪的爱太深了,若觉得吾在骗人,汝仔细回想,你夺走第十五世的凌雪时他几岁了呢?十八呢。所谓的六岁,只是汝无法离开凌雪的最长时间。』

上天感叹到:『吾真是服了汝等这对命运鸳鸯,吾就让汝等,好好在一起这一世吧。』

凌雪心中无形的锁链,在经历了二十三世的轮转,悄悄解开了……

※※※

柏菈的流星锤直捣凌雪的心,破坏了枷锁,柏菈记得父母告诉过他,「你的武器是救人与保护哥哥的,不是破坏,柏菈,你要知道,你哥哥是复原系,而你是破坏系。你们两个本就要在一起了。」

「你哥哥很不一样,我们都感觉得出来,必要的时候,你的武器会变成希望之锤,它将引导你们走向光明之路。哦,对了,柏菈,你知道为什麽我们最喜欢带你们在冬天时,看古堡前的雕像吗?因为我们觉得你哥哥像极了雪神,而你,就是雕像後的太阳……」

梅尔挽着凌雪的手,推开了城堡的大门,没有护卫敢拦住他,经过他身边的人只是惊奇梅尔旁边什麽时候有这麽漂亮的人了,还有人跟梅尔寒暄最近雪城的八卦。他,梅尔‧尼克拉,没有在城堡工作,更不是邻国的重要贵宾,严格来说,他只是雪城的公民。

但是城堡的每个人都要对他毕恭毕敬,包括今次造访邻邦在没了梅尔後诸事不顺的城主。一大早得知梅尔要过来的消息,穿着一身红色法袍的城主挥舞着手中的宝杖,又气得摔着皇冠,大骂:「梅尔这小子还有脸来拜见我?让我在邻邦城主面前抬不起脸,可……可恶啊!」城主怒得摔了茶杯。

「尼克拉先生,您来了,城主在卧房焦急地等待您了。」梅尔点头,跟着平时带着城主的管家进入为在四楼的城主卧房。为什麽都是雪城城主了还需要管家呢?凌雪忍住心中的疑惑淡淡地看着梅尔。

他对梅尔的畏惧已经没有先钱来得恐慌了,令他不解的是明明他是想要冲向柏菈阻止他傻的举动,自己也有死去的准备,可是……事後他却毫发无伤躺在梅尔的怀里?并且,对梅尔的感觉有了微妙的变化,是仇恨吗?还是憎恨?……凌雪反覆确认了後,经过了几天的沉淀,他发现他看到梅尔後心跳竟然会加速!

他去询问读书会号称万事通的艾蜜,艾密告诉他这是爱恋……

直到一个月过去後,他才接受这难以置信的事实,并且在这天跟着梅尔去了城堡找城主,凌雪不知道他找城主的用意是做什麽,他也很讶异自己竟然会毫不考虑的答应了梅尔的邀约。他现在对梅尔的疑心愈来愈少了,取代而之的是从内心深处慢慢涌出的爱……他考虑是不是要用冰晶医治一下自己,太不正常了!

「你肯定很想看看城主的样子,准备嘲笑我们雪城最懦弱的城主吧──」梅尔还没说完,精致豪华的大门被一脚踹开,跑出一位身高目测不到一米六的青年,他拿着宝杖指着因为强大撞击力而蹲坐在走廊上的梅尔,表情非常狂妄。

「哈哈哈,梅尔‧尼克拉,我要让你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城主用宝杖在空中画了几个圈,召唤出一圈圈的紫色迷雾後,城主一个弹指,从空中跳下来一只粉红色的兔子,压住了梅尔。

「这是本城主目前最厉害的召唤兽──宇宙中最邪恶恐怖无情冷血的长耳暴牙怪兽,接招吧!梅尔‧尼克拉!」青年手怀着胸朝天大笑三声,拉住梅尔的魔法袍,大胆狂言:「说『城主大人我错了,我不该临阵脱逃的。』我就原谅你。」

「他只是只兔子。」梅尔的右脚轻易踹开了身上的城主,一手抓住兔子的耳朵,可怜的兔子在梅尔手里瑟瑟发抖,跟他的白痴主人相比,梅尔强大太多外,兔子隐隐感觉到梅尔的杀气从体内不断溢出……

倒地的城主咬着牙,指着兔子,「你这个愚民!只有愚民才会把长耳暴牙怪兽说成兔子,请不要把你的无知拿来指责别人,蠢材!」城主刚说完,梅尔已经举起兔子,另手召唤出火焰。

「我最近还满想吃兔肉的,或者做成不兔肉补虚汤给凌雪养养身子应该不错……」

那只兔子早已昏死在梅尔手里,眼看着兔子要成为别人口中的大餐了,城主立刻跳起,想伸手抓过兔子但因为太矮了,抓不到,只能拚命踮着脚尖,举高双手,「愚民!把我的长耳暴牙怪兽还来!」

梅尔的火焰已经烧到兔子的尾巴了,城主的嘴巴能塞下鸡蛋了,他尖叫:「我错了!梅尔哥,把我的兔子还来!」听到想要的答案,梅尔松开了兔耳,城主赶紧抱住虚弱的兔子,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容许其他人的介入。

「梅尔哥……」凌雪抬头看了眼梅尔,後者眉开眼笑的,像是逗城主很好玩似的。

忽地肩膀被拍了一下,凌雪回头看见了忧心忡忡的管家,管家道:「别看少爷这样子,他二十七了。」

「二十七……」凌雪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刷新了。

管家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於安抚好城主後,他将凌雪和梅尔请到客房,桌上放了一壶红茶和起司蛋糕,凌雪尝了一口,并没有妮露做的好吃。凌雪的左边坐着梅尔,城主则坐在他们对面,手中抱着兔子。

「说吧,梅尔,找我什麽事,如果是要做兔肉补虚汤,我……我绝对不会交出长耳暴牙怪兽!」城主气呼呼的,把可怜的兔子藏在身後,躲避梅尔迫人的视线,兔子貌似也不想听见梅尔,伸出兔爪把两只耳朵藏地好好的,躲在背後瑟瑟发抖。

「你那只兔子跟了你之後应该很难吃。」梅尔给了个结论,差点把成主激得掀起餐桌。

「我这次来呢,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想请『城主大人』下令拆了位在古宝中央右侧一个小偏殿,曾有闹鬼一闻因而封闭了三百余年,我想这对『城主大人』来说不是什麽难事吧?」梅尔特别加重「城主大人」,别说多尊敬,更多的是讽刺,这可把城主气坏了,他拍桌站起,指着梅尔的鼻子。

「你叫我拆我就拆呀,说不拆也是你,要拆也是你,你当我白痴啊?」

「我记得我是对你的父亲说不要拆,并不是对你。」梅尔啜了口红茶,他也觉得妮露泡的比较好呵。

「都一样,总之,我不拆,怎样?」城主义正词严道:「古堡可是国家的财产耶,每年会吸引多少观光客前来朝圣呀,还有古堡是古蹟,要拆还要面对一群守旧派的老人,哦哦,最重要的是经费,拆一栋古堡要很小心的,稍有一分差池要是连带毁了其他栋古蹟怎麽办?」

城主话才刚说完,梅尔站起身,绕过餐桌,直接摘下了城主的皇冠,还夺过了宝杖,他转身拉着凌雪的手离开了客房,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留下错愕的城主和还在惊恐中的兔子。

「你拿着这些做什麽?」凌雪跟着梅尔快速的下楼梯,从刚刚到现在,他纯粹觉得梅尔带他来看笑话的。

「你等着吧。」梅尔挤出了个迷人的微笑,凌雪心中小鹿乱撞,不曾有过的感受。

梅尔快步来到位於城堡中央的宝座上,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周围的人群传来不小的惊呼,梅尔对着人们喊话:「我梅尔‧尼克拉将成为雪城未来一年的城主,现任城主里昂‧萨克罗斯将休息一年,去启发他沉默了二十七年的智慧。」众人瞬间哑然无声,直到一位大臣鼓掌後,此起彼落的掌声充斥整个大厅。

「雪城有救了,梅尔大人,您持续做下去吧,不用还给里昂了。」

「我……我要去投资雪城股票,终於呀,低迷好几年的雪城股票终於能再见光明了!」

梅尔笑着看着欢呼的人们,凌雪趁着空档凑到他的耳边问他:「你疯了呀?没事当什麽雪城城主。」

「以里昂的个性要说动他恐怕要一年半载,不如来爽个一年来当看看雪城城主。」忽然间梅尔拉下凌雪,将他整个人放在他的大腿上左手挽住他的後背,嘴唇贴近她的鼻尖,这样害臊的姿势,凌雪面红耳赤,脸颊彷佛要低出血似的,「我想要毁了我们之间不好的回忆,然後重新开始,安稳度完这世。」

「你会陪着我吗?凌雪……」梅尔吻着他的鼻尖,凌雪的力气像是被抽乾了,竟然没有能力回手……

「我……」梅尔的右手找寻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紧扣,这样的暧昧,惹得凌雪呼吸急促。

凌雪回答的无比小声,他迟疑好久才给了这个答覆,但不幸的是城主里昂抱着兔子在这时出现了,他的怒吼声掩盖了凌雪微弱的声音。虽然读出了唇语却无法亲耳听见凌雪宝贵的回答,梅尔先亲了口凌雪後,把他放在椅子上,把宝杖丢下,挥手召唤出魔杖,眉头紧锁,见他一副拧眉瞪眼,像是要吃人的样子,里昂寒毛直竖,抓着粉红兔子,一步步後退。

「梅尔哥!好好说话嘛……城主一年就一年啊,不会怎样的,呃……您爱当几年就当几年……」

那天後,梅尔顺利当了一年的城主,但他上任的第一件事不是摧毁他和凌雪曾经的回忆,而是花了大笔钱财修补破损的城堡屋顶。

又过了个冬天,在古堡中央伫立了两个男人相拥的雕像,传说在冬天破晓之际来到雕像面前,有情人将能终成眷属。

今年的冬天意外寒冷,凌雪穿着厚重的大衣站在雕像前,他银白的长发剪短了,珍珠般的秀发散落在肩膀上,水蓝色的围巾很配他的发色,这是梅尔织给他的。

左锁骨上刻画的印记跟他身旁的男人右锁骨上的互相对应,梅尔宣称这是爱的印记,实际上是雪神与冰神的标志。

过了一年梅尔的姿态更加成熟,因为他停止千年的时间转轴又开始运转了。凌雪问他会不会不甘心,时间转动後等於梅尔会老会死。

「不会,想着有机会跟你同时间死亡,没有什麽比这更幸福的了。」梅尔低下头亲吻了凌雪的额头。

「怪人!」凌雪嘟哝着。他们还有好几十年要过,谈死亡什麽的太不吉利了!

当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手勾手,凌雪垫起脚尖还给梅尔一个深情绵绵的吻,他挽着对方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你等了我千年,不管经过多少世的轮回,只要知道我凌雪,爱你每生每世。」

真挚的情爱,不管上天给予多少严苛的阻碍,终能突破重围,天长地久。

他们牵着手回到了梅尔在市中心的面包店旁租的雅房里,凌雪解开了围巾,将大衣挂在架子上,转身又为梅尔解开复杂的扣子,雷诺做的衣服只有他才能在短时间内解开,为了追求时尚,雷诺设计的衣服虽然好看,但繁杂的扣子总是令消费者抱怨连连。

一年前的雷诺幸好在见到医护人员前还留有一口气,不只严重的伤口奇蹟似的痊癒了,断掉的手也顺利得接了回来。经历了生死难关,雷诺毕业後没有照着十二级时选的「武术家」这条路走,而是选择设计衣服,大概是雷诺父母都是设计师的关系,有极高天赋的雷诺很快地在雪城打响名号。凌雪和梅尔家中有不少是雷诺设计的。

「也多亏有你,不然我们上床的时候大概要毁了几套衣服。」梅尔摸抚着凌雪的脸颊,甜蜜的温情在两人的肌肤间化了开来。

凌雪心中对梅尔感情的枷锁已经解开了,而且在柏菈的流星锤捣向凌雪时,上天的话间接原谅了梅尔千年前犯的过错,至此後冰神和雪神将永远留在雪城人民的心中,若他们以後想投胎转世,只会是个平凡人。

而凌雪失去已久的温度和饮食方面,也逐渐跟正常人一样。由於一年多前被妮露养了个挑踢的胃口,打开他们家的冰箱,清一色都是妮露做的。不过现在他们得烦恼伙食的来源,妮露这漂亮妹妹长大了,又交了个男朋友,恐怕这个月食物得自行解决。

所有的事都上了轨道,凌雪也习惯了正常人的生活。

这对谁,都好。

「大不了都不要穿呀,我每次解扣子也解得很烦。」凌雪这番话逗得梅尔哈哈大笑,他偷捏了凌雪的鼻子,凌雪不满的哼声,「你的手太冰了,而且我不是小孩子,捏什麽鼻子呀。」

「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我最亲爱的宝贝。」梅尔本要抱抱凌雪的,後者往後逃,还做了个鬼脸不想轻易让梅尔得逞。

凌雪走到暖炉旁用梅尔做的「压缩火魔石」生火,又搬了两张小凳子在暖炉前,梅尔做的品质果然好,不到一分钟整间房子暖呼呼的,凌雪拉着梅尔的手,一同坐在凳子上。

凌雪倚靠着梅尔的肩膀,伸手对着火取暖,「如果不是柏菈,我恐怕一辈子不知道火是什麽。」

「以前习惯了冰冷,碰到你炙热的手掌心後,反而不适应的想躲开,但现在……你给的温度比太阳来得温暖,照亮了我内心每一处。」凌雪从不介意说些煽情的话,他的左手挽过梅尔的腰,舌头舔着梅尔的耳垂,点燃了梅尔心中的慾火。

「我还能拥有你多久呢,我不知道,我只想把握当下。」凌雪两片薄唇覆盖在梅尔的唇上,梅尔有些讶异,虽然他们很早就有了身体接触,但这是凌雪第一次主动吻他。凌雪的环住梅尔的脖子,细细的品味着对方的唇舌,甜蜜慢慢从两人的连接出蔓开,带点色情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两人已经脱光光坦诚相见了也舍不得结束,最後快缺氧了凌雪才不情愿的抬头,他摸摸梅尔的头,此刻他被他压在身下,凌雪乐得在他身上磨蹭,十足的妖精。

梅尔很喜欢揉着凌雪的腰,他说这里的皮肤最好摸,而且最滑嫩,并且最好做这个羞耻的姿势,其实凌雪多半不会拒绝,论上床他们已经肌肤相亲不知道几百次了,而且骑乘可以照着自己的意思,有了操控权,凌雪高潮的速度比往常快。

「宝贝,你今天怎麽那麽主动?」梅尔扶着凌雪纤细的腰肢,长年不晒太阳的後果,他的皮肤很苍白,就算自由了凌雪也不喜欢晒日光浴,倒是在梅尔眼里是病态的美。

「我舍不得你受伤,都说要用润滑剂了……」梅尔看着身上的凌雪扶着他的庞然大物,尝试着坐下,然而太过乾涩导致穴口有些裂开,渗透了骇人的血丝。

凌雪低下头又亲吻了梅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想说都做这麽多次了,那里……会不会自己分泌……呃,当我没说。」凌雪害臊的想从梅尔身上离开,然而却被扣住了腰,无法动弹。

凌雪不解的望向他,梅尔坐起身,将凌雪抱在怀里,「你果然是我最亲爱的宝贝了。」

「如果你担心的话,润滑剂在卧室,我去拿。」凌雪提议,他的两脚大开在梅尔的腰侧,这姿势比骑乘还要丢脸,那个挺立的巨物在他的面前,大腿内侧磨蹭着性器,有意无意的触碰更让两人的性慾直奔最高点。

「不用,我这里有个『压缩水魔石』,放在宝贝滚烫的那里肯定很快就融化的,刚好可以润滑……」梅尔还没说完马上被凌雪打回票,他揪着梅尔的耳朵,羞红着脸指责,「你……你要是敢把那东西放在我那里,我立刻打包离家出走!」凌雪眼睛红红的,说话带了点鼻音,梅尔更喜欢凌雪气哭的样子,那诱人的姿态搔弄着他的心,让人想把他压在身下好好疼爱。

「你……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用冰晶冻住你的手!」凌雪感受着後穴传来异样的温度,惊得他想要逃离梅尔这大色魔的魔爪。奇……奇怪,以前在地下室他都没玩什麽花样的,难道时间转动後慾望也会增加吗?凌雪紧抓着梅尔的肩膀,在那奇怪的东西进入自己时,他大叫:「柏菈!」

看来他准备去柏菈家躲避梅尔几天了,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在距离市中心偏远的地方,有个小山丘,上面盖了栋小木屋,木屋旁边有河流经过,美丽的花随着风飘逸。坐在屋顶上的青年,拿着魔法笔在小册子上写着字,他抬头望向旭日,无限的醉意在眼前这片无尽的丘野中酣畅地播散开。玫瑰色的晨曦渐渐染红了东方,谱出了多少爱情的序曲。

在书本的封底为什麽写着──『希望』

因为,这个流星锤是父母临终前交给柏菈的,寄托着父母们对他的希冀。

「爸、妈,我和妮露和爷爷都很好,哥也很幸福……」柏菈坐在屋顶上望着刚升起的金乌,淡青色的天空几颗残星闪烁着,大地朦朦胧胧的,垄罩着灰色的轻纱。

晨光洒落在远处一栋平凡的屋内,柏菈知道,他是在背後守护他们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