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聽說，愛情來過》 — 聽說，妳很難追7-12
正当我和徐青岚以及後来加入的凌智颖相谈甚欢时，目光忽尔一凛，猛地扭过头望向不远处的赵媛，这不看还好一看气得跳脚――那只臭狗竟然在她怀里胡乱蹭，逗得美人笑得好甜好灿烂，白皙的手不断搓揉毛茸茸的脖子，赵媛都没有那样摸过我，牠凭什麽！尾巴卷了不起啊，哼！
我气噗噗的边卷袖子边走向一人一狗，走近一看才发现那色柴还不断舔赵媛的脸，都碰到嘴巴了，走开！
我站在一旁反而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不知该从何下手，孰料竟听她说了句，「不觉得牠很像你吗？」话落，那柴犬好似有些不满，边发出委屈的「呜呜」声边甩尾巴，最好牠那麽聪明听得懂啦。倒是赵媛莫名其妙被戳到萌点，那奶油桂花手改摸牠肥肥的双下巴，眼睛笑成一抹月弯。「好可爱。」
我哼了声，左看右看没发现主人，便蹲下来轻轻抓住那条卷曲的尾巴想转移牠的注意力，怎知竟让牠大发雷霆，猛地扭过头来往我手背狠狠咬下去。
「呀啊――」我痛得尖叫，眼泪当场飙了出来，转头欲找徐青岚讨拍，却发现她已经离开，顿时僵在原地。
远方一男一女的身影和我俩渐行渐远，我感觉双腿彷若生了根似地动弹不得，想追上去，却又不知道该以什麽理由叫住她，甚至，让她愿意留下。
「朱瑄桦，你怎麽让她跑了？」赵媛不知何时踏进视野，转过头来怪罪地蹙起眉，「我还有话没告诉她。」
我微微一愣，身体下意识抓起赵媛的手迈步追了上去，不顾旁人眼光地冲那抹身影鬼吼鬼叫，「徐青岚！你个死没良心的！有老公就不要我们了！」
跑到凌智颖面前，我凶巴巴地瞪着他，莫名想和这人PK一场，可眼前的人一脸真诚又生了个娃娃脸还叫人怎麽舍得对他拳打脚踢？
就在我和凌智颖大眼瞪小眼时，一旁相拥的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徐青岚又过来轻轻拥住我，一语不发。我望向她身後的蓝天白云，金黄的太阳没有日落的迹象，放学钟声并未敲响，明明还不到谢幕的时刻，就赶着散场。
这个拥抱持续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以为徐青岚会一直待在这里，但她最终还是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看着那道不断远去的背影，心中之旁徨与不解宛若刚懂事的孩子明白自己是被抛弃的主角，无法忘却手里逐渐消失的温润触感，方才与我拥抱的人和当年比起来究竟是胖了还是瘦了？是变成熟了，还是更脆弱了？如果我现在冲上前问她，愿不愿意抛下一切和我俩待在一块，就像以前那样――她会答应吗？
我想吧，一切答案都被名为「青春」的光阴没收成过往，已经无从考究了，再没任何理由霸占她。只是在拥抱的当下，当我望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人――看着我和她的赵媛，以及眼里只有她的凌智颖，生命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偷走了一寸，灵魂不知轻了还是沉了几分，就这麽靠在她耳边，漠然地注视着远方。
我问，爱到底是什麽？
她说，所谓爱，就是我灵魂的模样。
我没有追问，一听便明白――我爱徐青岚，一如我爱子璇学姊那样，却不及我对赵媛那样奋不顾身。我羡慕那些人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忌妒所有看起来幸福的笑颜，想复制那些美好掩盖我的自卑，想成为羡煞旁人的主角，觉得别人最好，又不想迷失自我，如此捉摸不定，连我都看不清自己的本体。
大抵爱情也是如此，本质上就是变更吧。
徐青岚没再回头，熟悉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转角处，我没有漏看她哭红的双耳，那是她情绪激动时怎麽也藏不住的破绽，过了这麽些年也始终如一，可即便在那身躯里依旧存有当年的她也再没意义。如今她只想着向前，就算落下的泪看起来那麽身不由己，也执意离去。
那决绝的背影彷佛是在告诉我――下次见面，就别再提起过往。
我轻轻说了声「好」，可念旧如我，大抵免不了一段时日的缅怀和忆想。
因为被咬的地方开始渗血，赵媛坚持去医院之前先到学校保健室包紮，可来到目的地却发现护理人员早就下班了，才刚想打消念头，头一抬就见赵媛二话不说打开没上锁的窗户从里头转开锁上的门把，而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我完全看傻了眼。
「我、我们都已经毕业了，这样擅用资源好吗……」而且我们还是非法入侵，被警卫伯伯发现会被吊起来打屁股的。
赵媛好像没有理会的意思，洗完手後来到架子前抓起几瓶药膏和绷带接着走到床边，琥珀色的眸子忽尔扫向我，没出声，我却自动自发地跑过去坐到床上，半秒不敢懈怠。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消毒上药包紮的动作一气呵成。我一直对赵媛之前说的那句「我没照顾过别人」存有疑惑，今早听见老妈和赵媛的对谈才知道，原来她母亲患有很严重的忧郁症，自残什麽的是家常便饭，难怪处理起小伤口的动作如此顺畅温柔，可她越熟练我越心疼，当时以为後面那句「怕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是玩笑，如今才明白，短短一句话其实包裹着太多恐惧和无助。
处理完伤口後，赵媛便转过身整理，我盯着那抹纤细背影看了好一阵子才问出口，「那个……明天我要去我爷爷奶奶那里，然後……然後你愿意见见他们吗？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当然不会一下子就说你是我女……女朋友……」我那话到最後几乎没了声音。奇怪，我是在跟人家害羞什麽？我晃了晃双腿，垂着脑袋盯着地面，却还是止不住紧张和颤抖。「我想先让他们认识你，再循序渐进地和他们说你的事，等到时机成熟再说明我们的关系。呃，你觉得这样……如何？」
「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我不在乎其他人怎麽看待我。」赵媛没有看我，平板的语调里没有任何情绪。「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毕竟他们是你的家人，我做不了主。」
我眨眨眼，本以为听到这番冷漠的言论会大受打击，可如今却是意料之外地心平气和。我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过来，拍了拍沾黏在深色衬衫上的狗毛，接着握住她的手，抬眸轻声说，「可是我在意。我不想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你。」
定定望着我好一会，赵媛猛然别开视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她的耳朵有些红。「去医院吧。」
她欲走，我不让，可怜兮兮地说，「再待一下嘛。反正也不会有人经过。」
赵媛皱起眉头好似不大赞成，见状我赶紧转移话题，「你记不记得高一校庆时的大队接力？那时我跑最後一棒，本来是第一名的，结果在终点前跌倒滚了好几圈，变成最後一名了。」
当时第一个跑过来查看我伤势的就是徐青岚和赵媛，我想跑完，她俩不让，连拖带拉地把我扛去健康中心，激动的情绪一缓和下来便痛得死去活来，顾不得形象地在健康中心大哭起来。
似乎想起当时的惨况，赵媛的态度又更软了些，我暗自窃喜着，表面上则云淡风轻地继续说，「包紮的时候你和徐青岚一人一手蒙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伤口，我想跑，可你俩几乎压在我身上，我只想着要把身上的东西推开，两只手便开始乱抓，当时我就发现一件事……」
说着，我猛然施力，赵媛便一个重心不稳往前倾，整个人几乎贴到我身上，精致的美颜此刻靠我靠得极近，她凶狠地瞪我一眼，我嘴角一勾，空着的手忽尔摸往背後翘臀，轻轻捏了一下。
赵媛本还有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经过这麽猝不及防地一下，两条腿倏地一软，整个人就这麽坐到我腿上。我看准时机赶紧拥住这身娇躯，在她头顶冒火前又偷捏了好几下。
「朱瑄……嗯……」酥麻的呻吟自嘴边溢出。我咽了一口，光捏还不够，隔着牛仔裤以指腹轻轻摩娑着。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敏感点在这里？」
想当初发现时还不是很确定，一直到今天中午在厨房偷摸了她一把才赫然想起这个尘封已久的秘密，赵媛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剧烈一抖的夸张反应，仅是下意识拿菜刀驱赶我这个毛手毛脚的人。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我也不怕她动手揍我，毕竟受了伤等同於拿到一块免死金牌，好不容易被我逮到这个千载难逢机会，不趁机多看几眼这样的反应岂不是太浪费了吗？
「朱瑄桦，不要乱摸！」
手腕猛地被抓住，可也不足以构成妨碍，我灵巧地动了动手指，以指尖隔着布料搔刮，引来怀中美人一阵颤栗。
「……可是你的反应好可爱。」我微微抬起脸，诚意十足地说出心里话。赵媛本就比我高一些，再加上她是跨坐在我腿上，此时与我视线平行的正是柔软的胸脯，我很不客气地把脸埋进去蹭，收回逗留在臀部的手，改为搂住她的腰，冲她撒娇道，「唔……那不然你抱抱我。」
「不……」
她没说完，就这麽沉默了很久很久，我等得有些落寞，直觉得不该逼迫她，却又无法不抱有期待，才刚想抬起头找其他话题转移注意力，後脑杓这时附上一股力量，我愣了愣，被她施力按进怀里，还能感受到指腹温柔摩娑着头发。
我抓紧她的衣服，一片寂静下，我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莫名想起那段伤痕累累的日子，多庆幸当时的自己并未真的放弃。其实有时候两个人并非不合适，只是还来不及长成彼此契合的形状就在途中放弃，所以看起来才会像失败一样。
我缓缓仰起头迎上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瞳孔，双手捧住那张倾城美颜。「然後再亲一下。」
「朱瑄桦，」赵媛不出我所料蹙起眉头。「不要得寸进……」
「一下。」我出声打断她，「就一下。」
赵媛叹了口气，拿我没辙，香气馥郁的叹息喷洒在我脸上，我直起身子凑近她，张嘴含住那双软嫩的唇，不轻不重地吸吮着，嘴里满是甘甜香气，醺得我脑袋一片昏沉。
我依依不舍地从她口中退出，余光中好似还瞥见透明的银丝随着我的动作在空中断裂，清楚地感觉到心脏猛烈撞击着内壁，几乎就要冲破胸腔。
「赵媛……我喜欢你。」我眷恋地把脸埋进她的胸脯内，紧紧拥住这身似水的娇躯，对她的爱恋几乎揉痛心扉。「对不起，那个时候没有勇气告诉你。」
「喂，後面的不要推！这样会被发现……哇啊啊啊啊啊啊――」
气氛正好之时，耳畔忽尔传进不合时宜的人声，接着便是一阵碰撞和哀号。我愣了一下，猛地探出一颗脑袋望向门边，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竟站了一堆吃瓜群众，且全是熟面孔！
「你你你你你你们……」我吓得直接失去言语能力。三番两次都被撞见打断，我他妈是得了什麽一接吻就被看见的怪病！
「不是吧，你们两个还真在一起啦？」
「怎麽可能，女神你怎麽会喜欢小瑄这种傻逼？」
「小瑄，你是怎麽追到女神的？难不成是霸王硬上弓！」
「我的妈呀我要兴奋死了，你们俩能不能再接吻一次？好好看啊！」
高一的快乐小夥伴们你一言我一语，我听得眼花撩乱，且十句里面有九点九句都是在回忆她是个多麽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女神，还说我是坨黏性极强的狗屎。我承认我就是死缠烂打走狗屎运才追到她，可赵媛哪是什麽濯清涟而不妖的女神，分明就是个目中无人的女王！
我站在一旁满脸委屈，简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一方面是觉得说了也没人理，另一方面又想独自占有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算了，侍奉她的忠臣有我一个就够了，其他人就去追捧「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吧，我只要能霸占属於「我的」赵媛就好。
「唉，小瑄也结束了长久的单恋了啊。真是吓掉别人的门牙，没想到你能追到女神，女神欸！」
我们一群人待在健康中心聊了好一会便启程回家，走到校门口附近时，其中一个人惋惜地仰天长叹，我哼了一声，走没几步又扭过头望向身旁的人。
「你刚刚说……单恋？你怎麽知道我喜欢赵媛？」
「啊？你喜欢女神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好吗？只是觉得这是一场注定无疾而终的单恋，才舍不得戳破你俩，那样好可怜的。」
原来如此。原来这麽明显吗？那为什麽赵媛不曾看清，我也从未明了呢？是因为性别，还是其他什麽？
钟声猝不及防响起，如此厚实的一声，多麽铿锵有力。我停下脚步，不必看时间也知道，这是放学的钟响，诉说着该是道别的时刻。
我缓缓转过身，身後那欢声笑语始终如一，带领我踏上回家的路途，何其有幸能在最为猖狂奔逃的青春岁月遇见这些人。可如今我只想把当时拚了命也得寻觅的答案留於此，这才是那些回忆的归属之地，我们带不走，也不该带走。
所以我想，这是我最後一次为当时没来得及的所有悔恨落泪――
再见了，我的青春。
/
我就不说这篇字数爆到多少了，本想分成两篇，但这样比较完整，最後两段应该似曾相识，我故意的，至於用意就请各位自行解读吧:)
好了，糖就洒到这里，虽然会有一段过渡期但我要开虐了欸嘿(｡◕∀◕｡)
女王喜欢柴柴的理由我觉得很有爱，然後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小瑄不管站着还是坐着都处於下位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