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吾命騎士】碎若歸塵 — 惡魔的眼睛總能看穿人心

在悠扬动人的乐曲缭绕,以及众多贵族绅士淑女随着旋律,优雅地移动着舞步。一声忍耐的痛呼压得极低,暴风骑士的脸痛得差点变形,他快要在这种注重礼节与教养的场合失了理智。

『狄安娜亚底米!』他恨不得换上一名舞伴,是谁都好、都比狄安娜强上个一百倍。

光滑油亮的皮靴多了第三个高跟鞋印,而身为罪魁祸首的狄安娜却相当理智的解释。

『暴风,我已经三年没跳过舞了。』

应该说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再眼前的舞伴身上,才会时不时的让他的脚遭殃。

『你一点都不感到愧疚吧?』他表面容忍但狠狠暗自磨牙,搂着对方的手不由得加重点力道,好让狄安娜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得了,不然你想怎样?』她瞪一眼对方。

『帮我改一星期的公文。』他快速的开口。

『行,但你得配合我。』狄安娜爽快答应。

『配合着你去偷窥莫瑟家的小子?』他一脸嘲讽,可别以为自己不知道,打从他们踏入舞池开始,狄安娜的视线就一直往角落的地方望去。

『你也可以不要我这个舞伴,但你落单就得对着经过你身边的每个女性抛媚眼,生性风流的暴风骑士得要将余下的舞会时间都花在抛媚眼这件事,我绝对不会阻拦你。』狄安娜狡猾的看着暴风。

『行了,我投降!我宁可被你踩脚。』暴风内心哀号一声,这狄安娜怎麽这般伶呀利嘴的啊,他快速转移话题,『你何时对莫瑟那小子产生兴趣的?』

『我又不是傻了,鬼才会对他有兴趣!』提起那人,狄安娜忍不住生气。

『莫瑟家族是这几年兴起的势力,老莫瑟公爵以兵器制造起家,他们承包皇家的武器制造,在叶芽城内大部分的兵器行所贩卖的武器,都有属於莫瑟家族的记号。』

『莫瑟尤里乌斯,是被誉为天才的武器锻造师。』狄安娜补充一句。

『是是是、他还是自命不凡的狂妄鬼,狄安娜你可别忘了,你小时候还跟他有过节。』

暴风相当乐意的提醒她这点。

『要不是莫瑟家的二小姐,我又岂能与他杠上?』在暴风引领的动作下,她转一圈,尔後两人相互行礼,结束这支社交短舞。

*

狄安娜在露台吹风,听见步伐声就认定是去替她拿酒的暴风,她微微一笑回头却一愣。

『你怎麽在这里?』

『嗝、这里……有好酒、跟美人,我为何不来?』他的右手环住狄安娜,头也顺势搁上她的肩。

『你真好啊……能离开这小小的叶芽城、这世界之大,我没见过的景色可多了!老家伙以为把我留在那个家就能控制我!他错得彻底!』

『狄安娜亚底米,你明明是公会最优秀的猎手……为什麽还要回来、回来这个困住你的笼子?』

莫瑟喃喃着,浓厚的酒气随着吸吐间飘散开来,他贴着狄安娜,并没有打算放开她的意思。

传闻,尤里乌斯与老莫瑟长年不合,原来是真的。

『三年了,你变得真美……你跟那些贵族女人不一样……』他摸索着对方的腰际,狄安娜感到细微的麻痒而脸颊一烫,莫瑟隔着衣料很顺势地轻抚她,他对女人很有一手。

『这几年有男人吗?』他轻佻一笑。

狄安娜挡住那只像一条小蛇而四处游窜的手,莫瑟的手很烫人。

『你醉了,尤里乌斯,你不该是这样的。』

『哦?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他睁大醉眼,显然是好奇。

『你在醉生梦死,不该如此的。』她别开视线,因为莫瑟的目光很痛苦,好似利剑穿透自己。

『你又如何呢、狄安娜。』忽地,莫瑟神情一冷,反扣住她冰冷的手掌。

『据我所知,你不喜欢待在圣殿。』

『但为了那个自私自利的达芙妮,你愿意收拾这一切的烂摊子。』

狄安娜的眼色顿时变得警戒,莫瑟不该清楚这些事,作为一个外人。

『哎呀……别露出这麽凶的表情,其实我都了若指掌,不论是达芙妮的去处,亦或是她的情人我也都认识,嘛,算是熟人吧。』

这是莫瑟的谎话、她绝不信!狄安娜神色动摇。

最後她甩下他离去,莫瑟却一个箭步捉住她,他神色复杂。

『你不信也无妨,想通了随时都能来找我。』

语毕,他便松开手。

*

莫瑟前脚才刚离开,暴风就回来了,两手各拿一只酒杯。『感谢光明神。』他感叹一声,『我应该没打扰到你们俩的好事。』

『什麽、你就在那里看他吃我豆腐?!』狄安娜差点没炸毛,她很想泼他一身酒,『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跟他好上了?』

暴风耸肩,『你们搂搂抱抱还不算亲密?』

噢,亲爱的光明神,狄安娜翻个白眼。

『搞不好那小子喜欢你。』暴风半真半假的回应。

狄安娜摇晃着酒杯,『莫瑟说他知道黛芙妮的下落,他约我三天後在酒馆见面,你觉得我该赴约吗?』

暴风停止饮酒的动作,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极淡的不确定,他把玩着空酒杯,抿唇思索着。

『狄安娜,以你的身分不恰当吧……』暴风苦恼不已,他考虑着该如何劝狄安娜打消这个赴约,『你允诺教皇了,会接任光明殿的首席祭司的,你不会想食言吧?何况你妹妹在信里也说了,她人很好。』他略为紧张的音调拔高,彷佛是真的担心狄安娜会违背诺言。

『我想确定黛芙妮人好不好。』狄安娜的立场坚决,她想亲眼确认黛芙妮人好好的,自己才能没有牵挂,『如果莫瑟愿意告知她的所在处,那我会赴约。』

『我在找时间跟太阳说。』狄安娜基本上不担心莫瑟耍小手段,『莫瑟不会想看到圣殿的人出现的,我商量看看能否借一位圣骑士兄弟。』用来差遣当个保镳什麽的。

『天啊、我可不想在这件事上在横生枝节什麽了……』暴风下意识地去摸着早上用带子束起来的蓝发,他一直没有像太阳那样好好照顾自己的头发,又加上连续熬夜,手感实在是粗糙了些。

『你不知道黛芙妮消失那阵子,神殿闹腾了多少事……我整整增加了一倍的工作量。』

『这的确很令人难过。』狄安娜宽慰地拍拍他,尽管她的高度只能碰着暴风手臂稍微接近肩膀一点。

『是……仁慈的光明神在上,我在那几个月整整瘦了七公斤。』暴风骑士喃喃低语着,显然很沮丧。

狄安娜对这位自身刻苦且不眠不休地熬夜赶工的暴风骑士长,致上最深的敬意。

*

前世的狄安娜作为拥有光闇两面的月神,白昼是作为光明与生命的女神,夜晚则是与月亮同存,虽被暗夜吞噬却保有自我。她感受到自己转生後,身上仍保有少许的神力。

她不明白为什麽,但既然转世为人,这世她将迎来有限的生命,本为尘土,何处来,何处去,而非神的永生。

喀啦一声,门把被转开。在外面早已敲过门却不得回应的人走了进来,被迎面扑上的老鹰给差点撞上。

『啊、别让牠飞出去!』狄安娜着急嚷嚷着,『快帮我抓住牠!』那是她养的老鹰。

黑发男子将门给带上,加入捕捉的行列,老鹰似是受了伤,动作急促却不协调,刚刚在房间到处乱飞,现在没了体力,在速度变慢时审判眼明手快的一捉,牢牢地制服,他帮着狄安娜将受惊的老鹰给放回笼子,将横栓给弄上。

狄安娜看起来很糟糕,不光是人,连房间也是,桌上的所有物品与各式公文四处散落在地上,床上也沾到老鹰的少许血迹。

『狄安娜,这是怎麽回事?』他帮着狄安娜开始收拾残局。

狄安娜发丝凌乱,方才试着在捉住受到惊吓的老鹰时,连身上的布料都被化出好几道长口子,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我没事、对不住了。』她似乎也是受到惊吓了,只是连连道歉,跪在地上将公文给一张张的捡回来,『泰莉牠平日很乖巧的、只是今日受了伤有点抗拒我。』

素然老鹰认主也毕竟是猛禽,有一定的侵略性。

『受伤?』好端端的怎麽会受伤?审判的疑问加深了。

『牠翅膀有被人为攻击的痕迹。』替泰莉检查过伤势的狄安娜有点难过,毕竟养了一段时间,对牠也有点感情,『我请以前公会的夥伴确认一点事。』女子的手背也有被利爪抓破的小伤,可狄安娜不怎麽在意。

『我听太阳说,你前日去见了莫瑟公爵的儿子?』莫非是与她想调查的事情有关?审判的直觉向来敏锐,也归功於这几年审判案件所练就而出。

『他有黛芙妮的消息,我怎麽说也都要见上一面的。』虽然脸色有点苍白,可她笑得宽心。『他跟我说,黛芙妮人在月兰国过得很好,还稍来了口信。』狄安娜彷佛放下心中忧虑,阴霾散去的她很舒坦,脸上的笑容又明亮几分。

『你妹妹没事就好,愿光明神的严厉能让她领教此次的教训。』

『我哪天能去见见她吗?』狄安娜很期待的询问。

『你当然能去见她。』可能是不忍拂了狄安娜此刻的喜悦,审判取过医药箱,那只属於女性的手又软又小,自己似乎都能将那只手给包覆其中,做了基本的消毒,用绷带替她包紮完,才放开她。

『对了审判,你是有事要找我吗?』狄安娜才想起审判来的目的。

『是,本来是太阳要来告知的,不过他在房间犯懒了,我才替他跑这一躺。』有点无奈於太阳藉机偷懒,不过时常被请托的审判也习惯了。

『我来转达的,是有关你的继任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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