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朝陽似火 — 第66章：你別查了
「小赖我真的要被你害死！」徐正梁气愤地对着电话骂。
都是这不可靠的家伙找的不可靠房仲，本来是私底下在找适合的地点租来当工作室，结果房仲找好场所後，打给小赖，小赖没接，那房仲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也不晓得他哪里来的陈秋南的电话，直接打给陈秋南说找好地点了，让他们约个时间来看看。
不用想都知道陈秋南听到他们要在外面租办公大楼，心里有多窝火。
最糟的是他今天正好要进公司一趟，现在只能祈祷陈秋南不在办公室了。
於是徐正梁抱着侥幸的心情，偷偷摸摸回到公司，办公室如往常一样，所有人低着头安静做事，徐正梁默默地回自己位置上，拿了同事放在他桌上的资料就要走。
殊不知他一拿起资料，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徐正梁顿时僵在原地，因为是直拨分机，所以电话响第二声时，就有人抬起头来看是哪里的电话响，响第三声时，几乎所有人都转头看他，好像在问他怎麽不接电话。
徐正梁硬着头皮把电话接了，一句『珑和传播您好』都还没说，陈秋南的声音就传来：「你上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徐正梁连推托的机会都没有，只好抱着资料惴惴不安地搭电梯上楼。
电梯门一开，徐正梁在外头小心张望，看见坐在办公室外的助理，正想问他陈秋南今天心情如何，结果助理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南哥在里面，你快进去吧。」
徐正梁尴尬地喔一声，慢吞吞地敲门走进去，乾巴巴地喊：「南哥。」
陈秋南坐在桌前写东西，他随口道：「坐吧。」
徐正梁如坐针毡地在沙发上坐下，办公室一片寂静，好在陈秋南没忙很久，一下就起身走到对面沙发坐下，顺手把资料递给徐正梁：「下个月的粉丝见面会，参加名单我筛选过了，因为IF直播那边希望增加一些流程，所以时间上有调动，你拿回去看一下。」
「⋯⋯好的。」徐正梁伸手接过资料。
「後天晚上公司有餐会，叫小顾记得出席。」
「好的。」
陈秋南就这麽一条一条叮嘱着，让徐正梁有点恍惚，搞不懂陈秋南到底在想什麽，亏他们还紧张兮兮连律师都找好了，就怕一言不合要打官司，结果一直到徐正梁走出办公室，陈秋南一句『你们明年要自己开公司？』都没问。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徐正梁自己想不通，就打电话告诉顾朝阳今天发生的事。
出乎意料地，顾朝阳听完後，只说跟律师保持联系，其他旁的都没讲，徐正梁只好忐忑地跟小赖去看房了。
两天後，珑和传播的小型餐会，当天出席除了有股东、高层及自家艺人外，还有一些制作人、制片人受邀，算是一场半公开的聚会。
顾朝阳穿了一身低调的蓝黑色西装，里头是灰白衬衫配上深色领结，在晚会开始前十分钟，踩着点进会场。
虽然他的本意是不想引人注目，可他毕竟还是珑和传播的一大支柱，所以一进场就被高层拉住，带他到处敬酒。
「这位是林导，《重制人生》的导演，林导，这是顾朝阳。」
「林导您好。」
「顾先生幸会，我看过《向阳》了，您在电影里的表现⋯⋯」
这样几轮下来，顾朝阳也意识到陈秋南并没把他打算离开的事告诉公司，面上带着笑容，但心绪略有些许复杂。
此时，一旁的公司高层突然喊了一句：「清颜小姐，这里。」
顾朝阳回过神，侧头看去，一名穿着浅蓝色小礼服的女孩，缓步走来，眼波流转，脸若桃花，嘴角带笑：「洪叔，还有顾顾，好久不见。」
顾朝阳轻轻颔首，开口：「郑小姐，许久不见。」
公司高层笑了笑，道：「你们聊，我看见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他走了之後，郑清颜拿着酒杯站到顾朝阳身侧，一开口便是淡淡的酒气：「前阵子我爸让我去国外学习了，都没时间去後援会聚餐。」
「不过我还是把电影看完了，也让人包场了，我喜欢你在电影里的模样。」郑清颜絮絮叨叨地说着零散的事。
她越说越靠近，顾朝阳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退，保持礼貌的距离，也没回应郑清颜的话。
郑清颜好似习惯了顾朝阳的沉默，眼尾微弯，调侃道：「真是久违了，这种跟尬聊王聊天的感觉，对了你上次去米兰参加时装秀的那件衣服真好看，我也买了宋晓萱穿的那件，下次粉丝见面会穿给你看。」
顾朝阳不好接话，听她总算说了段落，便适时开口：「郑小姐如果没别的事的话⋯⋯」
「我都这麽久没看到你了。」郑清颜有点不高兴地抿起唇：「就算是站在旁边不说话也好，就让我多看几眼吧，你看我上次都买了那麽多张专辑，还请了应援车，就当作粉丝服务呀。」
顾朝阳无声叹了口气，低低道：「谢谢你的支持，但我说过这样太过度了，我不需要。」
「我也说过这是我的事，我喜欢我乐意，你也值得我这样做。」郑清颜仰头把剩下的酒喝了，杯子叩地摆在桌上，仿佛不愿再说，迳自提起另外一个话题：「你跟宋晓萱最近很要好？」
本拿着酒杯摩挲的手一顿，顾朝阳往身侧一瞥，没看出郑清颜脸上的情绪，蹙眉轻道：「这是我的私事吧。」
郑清颜却没退缩，反而转过身，往他身边凑近，认真地问：「她是你的理想型？」
扑面而来的酒味，让顾朝阳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往後退一步：「郑小姐，你喝醉了。」
「我没醉。」郑清颜小声道：「我只是觉得她配不上你。」
顾朝阳没回话，反而转身要走：「我找人来送你去休息。」
「顾顾！你去哪⋯⋯啊！」看他要走，郑清颜急了，几步上前要追，无奈她今天穿的鞋太高，还有些喝醉了，一抬脚重心不稳，便要往前摔去。
顾朝阳没走出几步，便察觉郑清颜身子不稳，他反射性侧身一扶，郑清颜顺势跌进他怀里。
「郑小姐没事吧？」顾朝阳眉头深锁，施力将她扶正。
可是郑清颜却好像彻底醉了，站都站不稳，靠在顾朝阳怀里不起来：「头好晕⋯⋯」
顾朝阳别无他法，只能往她肩膀一揽，半扶半抱地带她去最近的沙发处让她坐下休息。
「你等着，我去倒杯水。」顾朝阳直起身。
「好。」郑清颜乖巧地道。
看着顾朝阳转身离开，郑清颜终於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心情极好地往沙发上一靠，就连没过多久倒水来的是服务生，不是顾朝阳，也没能破坏她的好心情。
「罢了，等到Lola开店那天再送他一个大惊喜好了⋯⋯」郑清颜接过水杯，浅笑着自言道。
＊
直到H市发生第四起凶杀案时，警方才恍然发现事态严重了。
如何判定是不是连续杀人案，光看杀人手法及被害人是否有相同特性就能知道，而这四名死者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他们被同一种钝器攻击，并且同样都是独居老人，也就是说，这名连续杀人犯专杀老人。
原本被认定是嫌犯的房东被放了，因为之後三个被害人遇袭时，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反而是身世坎坷的白梓颇有嫌疑，副局长莫耀荣将白梓拘留侦查，但白梓精神状况不佳，有时说话颠三倒四，经常让问讯难以继续。
没有确切证据就不能进行搜索及逮捕，案情再次进入困境，就在白梓的拘留时间即将到期时，第五起凶杀案发生了。
白梓在警局听见这件事的时候，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又哭又笑地道：「不、不是我！真、真的不是我！你看、你看！」
第五起案件发生在工厂附近，死者被钝器重击头部，失血过多而死，最重要的是，警方在工厂附近找到了凶器。
凶器是一把深灰色的扳手，上头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与第五起案件的死者伤口吻合。
警方从凶器着手，除了临近工厂有三家使用这个厂牌的扳手外，还有几家五金行有，近期的销售纪录也被翻了遍。
警局带回了几个有嫌疑的人，而白梓被无罪释放。
案件看似有了重大突破，但莫耀荣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在得知死者身分是市里有名的老富豪後，他决定回到案发现场再次调查。
工厂位於郊区，不是柏油路就是石子路，再过去是杂草树林丛生，这里是许多加工厂的据点，白梓上班的装配工厂也在这里。
老富翁在林子外围遭到攻击，依照身上的伤口推测，老富翁先用手挡了一下攻击，摔倒在地後，被人往後跩住，最後才被扳手重击头部。
莫耀荣站在外围看着已经乾涸成黑色的血渍，豁然开朗，是了，歹徒是站在老富翁的正面攻击他的，所以他才有办法先以手抵挡。
但是前四起案件，撇开第一起不提，都是从被害人的後方袭击，让被害人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意思是前几起的案件，凶手都是尾随着被害人，或许是预谋许久，很了解被害人每天的行为途径，才能在几乎无人发现的情况下，杀害被害人。
这不是连续杀人案，而是模仿杀人案，有人想要杀了老富翁，还伪装成别人的手法。
还有一点是凶器，这个模仿犯如何想到用扳手来当凶器？要知道在这起案件之前，警方推测的凶器都是锤子这种更尖锐更有杀伤力的工具，如果不是凑巧，那便是这个模仿犯捡到了真的凶器，或是在哪里见过真的杀人犯行凶！
莫耀荣想通後，正要往回走去警车上把消息告诉上司，却在回头的一刹那，看见了白梓。
白梓站在那里，以诡异的角度歪着头，宛如要看到林子最深处，莫耀荣被吓了一跳，随即沉下脸：「白梓，你在这里做什麽？」
「莫、莫警官，我、我就是、想、想来看看。」白梓慢慢伸直脑袋，然後指了指案发现场：「是、是在这里呢？离、离我上班的、地、地方很近。」
莫耀荣皱起眉，严厉地道：「案发现场闲杂人等是不能进来的，你赶紧回去。」
白梓像是被他唬着了，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慢慢地往回走：「我、我知道、了。」
莫耀荣盯着他走远，才回到警车上拨通手机给上司：「喂，局长？我认为第五起案件跟之前的连续杀人没有关系，我们应该往谋财或谋权的方向调查，看死者生前有没有财产纠纷或公司⋯⋯」
「耀荣。」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电话那头的局长显得很疲累，他道：「这就是连续杀人案，你别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