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要离开尤那姨家的时候,黄仁宏一直缠着要我当他妈妈,最令人爆炸的是,他阿爸黄文良竟然在那时推门进来,就这样,被他牵着的我,在看到黄文良时他又去牵他爸爸的手。

这时我们伪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吗?

并没有!

在黄文良一下太过错愕但我亲眼捕捉到有什麽光芒从他眼底绽放然後要绚烂爆发前,我先一步开口和尤那姨及黄仁宏父子道了再见,然後可以说是仓皇狼狈的逃离了他们家。

他们家距离学校有一小段距离,要绕着环山道路往山上走才会回到学校,平时都是尤那姨骑她那辆破旧到不行的机车,用比人走路还慢的速度送我回学校宿舍。

而这晚,我一个人在冷冷的十二月天里,走在乌漆妈黑的山林小路上,只有几盏快要升天的路灯用微弱的光照亮我阴暗的前路,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一路安全的走回宿舍,而没有在一堆奇怪的鸟叫声中惊吓到滚下山崖去。

於是第二天我睡过头了!

我一走下楼,出了宿舍大门走不到十步进到学校校园已经八点二十分,重点是我是这周导护!

虽然说小学校没几个主任、老师,全校学生也不超过三十个,但名义上的导护轮值也是有安排的(我个人揣测应该是为了应付教育局抽查),很有责任感的我穿越校门来到前面,想和警卫阿伯打声招呼,正好看见教导主任和他的夫人教导组长,正和一个穿着剪裁合身体面西装的男人不知道在说些什麽。

由於男人背向我,似乎有点弯身在倾听主任他们说话,我只能目测判断出这是一个很高且身材精实的男人,西装上身合适的随腰身收紧,九分窄直西装裤下笔直的两条长腿搭上一双要价上万的德意志血统真皮靴,我眼睛一眯,发现事情并不单纯。

我忽然想起昨天尤那姨所说的,最近会有开发公司的代表过来探勘,不会就是这一号人物吧?

对於这麽一个要毁我前程、逼我下山还俗的黑心公司代表,我怎麽能不会会他?於是我走上前,在我距离他们不到十步距离的时候,西装男突然转过头来。

是白景霆!

我被惊得脑袋暂时停止运作三秒,虽说当年英俊白皙的小夥子已经长成大人样,但由於他那副皮囊我整整相处了快三个月,他身上哪处我没看过?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白景霆!」我朝他大叫,然後拔腿就奔向他。

我脑海里期望的场景是奔向他时被他坚实的手臂一把抱起转圈,然後忘情的拥吻,毕竟分离前我们曾经紧紧拥抱,接吻这个环节只能说是顺势而为要完成的最後一个仪式罢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在一脸震惊之後,竟然也拔腿......就逃了,拔腿就逃了?

他这是看到鬼了吗?

「主任,帮我找代课,我今天要请假!」我一阵风般追在白景霆身後,还不忘朝教导主任抛下这一句请假的话。

「花老师,假单呢?你假单还没填啊!」教导主任也扯开嗓子大叫回应我,因为我早不知追出多远了。

平常要在上课或下课时追逐这些在山里野放惯了的孩子,所以运动并不擅长的我练就了还可以的脚程,白景霆沿着山林小路往上跑,幸好我今天脚上套的是NB的慢跑鞋,所以我愈跑愈轻盈,不见丝毫累意。

「白景霆,你不要再跑了!」我在後头大叫。

但当我追着白景霆跑过一个山头,却渐渐觉得有点力不从心起来,可是我不敢放弃,两眼像雷达一样紧盯住他,我很怕一个眨眼,他就坐上太空船回去火星了怎麽办?那谁来娶我?他可是除了花漱石、花擎树和花乙岚,这世界上唯一看过我脱光光的男人!

呃,这样想想好像还有一个看过我脱了八成的人渣,不过那个男人早就被花漱石吿到不知哪里蹲了,而且心理上我觉得被他看光的其实是白景霆,而他拍在手机里的两张照片也被销毁,所以这些年我并没有因为裸照事件而有什麽心理阴影。

我的心理阴影完全来自前方几乎可以说是一骑绝尘的男人,他是要逃到哪里去啊?

不过我眼尖看见白景霆的左脚好像拐了一下,然後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刚好,我也跑到他的面前。

「白景霆,你是白景霆对吧?」就冲着他心虚逃跑的举动,我绝对确定是他,不过他到底在心虚什麽?

白景霆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他的胸膛起伏着,漂亮的眼尾压抑的下垂,掩去里头情感让我无法看清。

七年了,枉费你在我心里旅行了七年,白吃白喝白住在我心里那麽久,「你都没有话要对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