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閃電十一人 : 惡魔之女 — 54. 《伊甸世家》【烏列爾】烏瑞莎．葛萊森
(10年前在纽西兰)
乌瑞莎在一般病房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执行这个动作有点不顺利。她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缓缓地转转眼珠。
却只有左边的眼睛看得到。
「嗨，乌瑞莎。早安啊。」一个她没有听过的声音说道。
乌瑞莎缓缓转过头。
「哥哥？」她第一个认出的，是坐在病床边的凡赛特。
凡赛特的双眼红红的，不过他挤出笑容。「嗯，我在。」
太好了。
凡赛特还以为，他再也听不到乌瑞莎的声音了。
乌瑞莎缓缓起身，一手轻碰没有视觉的右眼，一手抓住他的手臂，有点害怕。「哥哥，这个人是谁？还有，我的眼睛怎麽了？」
凡赛特轻拍乌瑞莎的头，可靠的样子让人几乎忘记他年仅七岁。「乌瑞莎，这位是亚当·杰纳斯医生。他会跟你解释。」
「医生？」乌瑞莎很困惑，但是不再那麽担心。
因为有凡赛特在。
只要有凡赛特，乌瑞莎什麽都不怕。
「我们在医院吗？为什麽？」她问。
凡赛特和亚当互看一眼。
亚当料想的没错。乌瑞莎的脑部虽然没有太大的损伤，还是有丧失短期记忆的可能。
换句话说，她很有可能完全忘记车祸的事了。
关於这部分，凡赛特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希望妹妹永远不要想起来。
「发生了一些事情。」凡赛特一边试着轻描淡写，一边努力按奈想哭的感觉。
亚当知道这孩子尽力了。「乌瑞莎，我必须先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等一下。」那种害怕的感觉又出现了。
乌瑞莎只剩一只眼睛能看见，不过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不算宽敞的病房里，只有她、凡赛特，和亚当医生。
乌瑞莎瞪大眼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爸跟妈妈呢？」
(半个小时後)
凡赛特和亚当走出乌瑞莎的病房。
他们好不容易用最不会伤害到乌瑞莎的方式，成功说服她接受目前的状况。
他们的说辞早就套好了，而天真的乌瑞莎看来虽然不太开心，却也深信不疑。
他们试着让她相信，她在牧场玩的时候，出了某种意外，所以暂时失去右眼的视力。
爸爸妈妈则在帮她处理相关的事情，所以没办法赶来医院。
「谢谢您，亚当医生。」凡赛特小声地说：「乌瑞莎……差点就再也看不到了。」
亚当微笑。「不客气。这是身为医生的职责。」
凡赛特眨了眨大大的黑色眼睛，小声地说：「帮我骗她也是医生的职责吗？」
亚当无奈地失笑。
这孩子有时候说话超级世故，跟大人一样。
「这不能算是骗，凡赛特。」他迈开比平常小的步伐，让男孩能跟上，「你是为了乌瑞莎好，才决定这麽做的啊。」
凡赛特颇为无奈地耸肩。「不知道这能持续多久？」
亚当在一台自动贩卖机前停下脚步。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枚硬币，投进贩卖机。「你想喝什麽？」他低头问。
凡赛特扁起小嘴。
现在这种情况为什麽还问他要不要喝饮料啊！
「柳橙汁，谢谢。」他却不好意思拒绝亚当先生的好意。
亚当先生按下贩卖机的按键，弯腰拿起掉在取物口的柳橙汁。「给你。」他把铝箔瓶递给凡赛特。
凡赛特接过。「谢谢。」
他把吸管戳进瓶子，吸了一口。
「我知道，你很担心乌瑞莎。」亚当先生仍然蹲着，於是他与凡赛特差不多高，「你是个很棒的哥哥喔，凡赛特。」
凡赛特突然用力捏了铝箔瓶一下，果汁差点喷出来。
「不对。」他说，声音颤抖，「我才不是什麽好哥哥……」
当乌瑞莎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什麽忙都帮不上。
现在，乌瑞莎终於醒了，但他唯一能帮助她的方式……
却是欺骗她。
「如果我那时候可以救她……」他有点哽咽，「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你的错。」亚当拍了拍凡赛特的头，「你的爸爸妈妈，在天堂一定看得到你为了乌瑞莎付出的努力。有像你一样，这麽乖巧、懂事的孩子，他们一定很开心。」
凡赛特看起来不太相信。「真的吗？他们不会生气吗？」
「怎麽可能生气呢？」亚当温和的深褐色双眼，就像他说的话一样，让凡赛特安心不少，「你自己也受伤了，却只担心妹妹的伤势。你知道爸爸妈妈离开人世的事情会对她带来多少伤害，所以用不得已的方式守护她。」
「凡赛特，你是个很棒的孩子，更是个超级满分的哥哥喔。」亚当微笑。
凡赛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吞回去。
为了乌瑞莎，他不可以哭。
不可以倒下。
「谢谢您，医生。」他说：「但是……我不知道乌瑞莎跟我以後该怎麽办。」
「嗯？」亚当没料到，凡赛特已经想到这里了。
「我知道，所有叔叔姑姑、舅舅阿姨，甚至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觉得爸爸妈妈会发生意外，是因为乌瑞莎跟我看完《纳尼亚传奇》之後，说想跟他们一起去纽西兰玩。」说到这里，凡赛特的眼泪就这麽不听话地滑落，「而且，手术不可能是免费的吧？」
「凡赛特……」亚当觉得心疼，同时也觉得他的思虑缜密得让人心痛。
他才七岁啊。
七岁的孩子根本不该担心这种问题……
「可是，亚当医生，请您相信我，」凡赛特伸手，用力抹去眼泪，「我一定会快点长大、快点赚钱……总有一天……」他边说边哭，「我一定……一定会把钱还给您！」
亚当一阵鼻酸，将他紧紧抱住。
「不用。」他说：「凡赛特，不用担心。手术的费用，我会处理。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跟乌瑞莎，就够了。」
凡赛特哭得呼吸困难。「可是……可是……」
「相信我，」亚当打断他，「我绝对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丢下你们。」
这句话，不是随便开出的空头支票。
和乌瑞莎的手术一样，这是亚当经过好几个日夜的深思熟虑後，所作出的决定。
胜也说过，他不可能拯救每个活在苦难中的孩子，而他也没有这种夸张且不实际的打算。
但是，他希望能帮助这对兄妹。
看着他们俩，就让他想起，为了失血过多的加百列，冒着生命危险捐出大量血液的，同样年仅七岁的路西法。
如此无私、如此无畏。
能够帮助这样的孩子，亚当备感欣慰及荣耀。
「凡赛特，」亚当後退，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面纸给他。
他道谢後擦去眼里和脸上的眼泪，并用力擤了擤鼻涕。
能够遇见亚当医生，真的太好了。
「我有个听起来很奇怪的提议。」亚当突然没头没尾地说。
「请说。」
亚当和凡赛特交谈时，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一个娇小的雪白身影，一直躲在偷偷打开的病房门後。
(一个半月後在英国)
这一个半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亚当离开医院，正在筹办生物科技企业。
醒来一个星期後，乌瑞莎仍旧无可避免地回想起关於车祸的事情，也得知自己从此以後只有一只眼睛的视力。
因此，凡赛特花了感觉像是一辈子但实际上只有几天的时间，和亚当及医院的儿童辅导员，陪着六岁的她慢慢接受事实。
亚当看着她从大哭大叫、不时反胃呕吐，甚至很常被恶梦惊醒，渐渐……平静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凡赛特吧？
他每个晚上都在她的床边打地舖，只为了在她被吓醒时可以马上陪伴她。
他会每天照三餐盯着她吃饭跟吃药，而且还会确定她有认真吃掉所有蔬菜水果。
他会主动提议去医院旁的小花园或儿童游乐场玩。
他拜托亚当，请他替乌列尔准备一副眼罩，这样她才不用再因为其他孩子看待她失去颜色的右眼时的异样眼光而伤心。
他还说她戴起眼罩很像可爱很多的虎克船长。
在她哭泣的时候、在她痛苦的时候、在她旁徨的时候、在她讨厌自己的时候……
凡赛特都在。他用尽所有努力及各种方法，只为了让乌瑞莎的脸上重现笑容。
而亚当知道，乌瑞莎也在努力着。
今天，对他们两兄妹而言，是个大日子。
今天，他们会正式搬进亚当位於剑桥郊外的小庄园。(他喜欢这样称呼这个地方)
「跟挪威比起来，英国好温暖喔！我喜欢英国的春天！」坐在黑色厢型车後座的乌瑞莎，用一只眼睛看着窗外的自然风景。
这有些熟悉的一幕让她身旁的凡赛特觉得百感交集。
幸好，就像他一样，乌瑞莎已经逐渐看开了。
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春光明媚的这个三月日子，凡赛特的心里也久违地出现了阳光。
而两个孩子的反应，开着车的亚当可是从後视镜里看得一清二楚。
能看到他们的笑容，身为养父的他同样备感欣慰。
他们抵达後，乌瑞莎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好、好大喔……」
如皇室般庄严的铁质红铜色栅栏，像守卫天堂的高大天使一般，耸立在庄园的最外围。奇怪的是，却不会让人有受监禁、被拒於门外的压迫感。
乌瑞莎反而觉得很安心。
亚当用金属钥匙(凡赛特隐约觉得它看起来很像《纳尼亚传奇》会用的道具)打开栅栏。
「这里就是，」他推开栅栏，让两个孩子先进去，「你们的新家。」
他们周围是宽广的前庭，照顾得非常好，眼前尽是青青芳草和五颜六色的美丽花朵。如此辽阔，要打羽球或是玩任何游戏都不是问题。
「走吧，往这里，」亚当带领着他们，「小心不要迷路了喔。」
光是前院就这麽大，的确可能有这种潜在风险。
由不规则型的石板拼起的小路，蜿蜒地通往他们的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以「别墅」仍算是谦称，根本应该称作「城堡」的屋子。
乌瑞莎觉得TaylorSwift的《BlankSpace》(*1)MV应该来这里拍才对。
以浅土色和褐色为主体的别墅，目测也有四层楼高，就像真正的城堡一样，有着尖型的屋顶和华美却典雅的墙面装饰。
正中间的木制大门是敞开的，彷佛在欢迎新家人的来临。
门前，站着两个男孩。
「照出生时间来讲，加百列和路西法(*2)跟凡赛特同年，不过比较早出生。所以，他们两个是你们的哥哥喔。」亚当先生边走边说：「不过，直接叫名字也没关系，他们不介意。」
凡赛特和乌瑞莎已经知道这两位新哥哥的存在。所幸，两兄妹完全不在意。
事实上，看到他们的照片後，两人(尤其是觉得他们非常帅的乌瑞莎)都非常期待可以见到他们。
加百列和路西法曾经寄过一段影片，不仅为凡赛特和乌瑞莎加油打气，也举双手赞成他们成为自己的家人。
他们两个，感觉会是非常棒的哥哥们。
「我好紧张喔……」乌瑞莎抓着哥哥的手臂，不自觉地想躲到哥哥身後。
凡赛特宠溺地笑了。「我相信他们人很好啦。」他小声地说。
三人走上通往大门的几阶阶梯，站在路西法与加百列面前，亚当上前拥抱两人。
「嗨，亚当先生。」加百列高兴地说。
路西法咧嘴一笑。「爸，好久不见。」
「嗯，我也很想你们！」亚当先生笑着介绍：「这两位就是凡赛特和乌瑞莎·葛莱森。」
「欢迎你们，」首先开口的是笑容真挚的路西法，「凡赛特和乌瑞莎！」他张开双臂。
「嗨？」乌瑞莎躲在凡赛特身後，只探出头，小声地问候。
加百列用手肘戳了路西法一下。「傻瓜，你吓到她了啦。」
路西法皱眉，感觉真的信以为真了。「欸？真的吗？」
「没事的，」凡赛特赶紧说：「乌瑞莎只是有点紧张。」
加百列理解地点头。「难免会。」他说：「毕竟我们现在还是陌生人嘛。」
「放心，很快就会变成家人！」路西法的笑容如此灿烂，完全可以扫去凡赛特及乌瑞莎的不适应感。
於是，在四个孩子向彼此自我介绍後，他们进屋，由加百列进行导览(因为别墅就是这麽大)，路西法则跑去帮忙帮佣们推行李。
凡赛特和乌瑞莎的新生活，就这麽展开了。
*1因为发生的时间设在10年前，《BlankSpace》其实还没发行，所以这部分就请大家当作某种形容就好了。(有看过MV的捧油应该能get到XDD)
*2加百列在0-8选拔有出现过，也是本作品重要的角色之一喔。至於路西法......就看看大家猜不猜得出他是谁啦:)
2021.02.04修<第54章>